第七十三章 军心动摇

扶风郡，已是春日，这边却丝毫不显生机，反而依然萧条寂寥。踏青游玩的时节，户外却是人烟寥寥。

        说起来三辅之地的民众也够倒霉的，这都十来年了，凉州叛军折腾来折腾去，不少民众都被祸害的够呛，有能力的早就搬走，没能力的也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好不容易去年安全了大半年，结果春节还没到，凉州叛贼又到了。可想而知民众百姓是何等无奈。好在这边有军队驻扎，后面皇甫嵩更是带领大军前来支援，不至于让民众绝望。

        但作为战场，可想而知周边是何等的气氛。

        陈仓县附近的大营中，汉字大旗有气无力的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整座大营，数万官兵这几天的情绪都有些躁动。大乾神兵天降一举攻陷雒阳城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甚至大乾在其中推波助澜，使得消息传播的越迅和广泛。

        类似军营这种地方，这种动摇军心的消息原本应该严格限制，但消息浮现苗头之后，皇甫嵩除了严令不能松懈戒备陈仓方向的叛军之外，却没有禁止这个消息传播，使得全部官兵都已经得知。

        都城被占据，皇帝连带一众大臣全部生死不知，让将士们自然忐忑，毕竟大军在外征战，不管是粮草军械都需要朝廷供应，如今朝廷都被占据了，这仗还能打吗？

        更何况不少官兵都是雒阳乃至三.河人，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如何安得下心。

        好在皇甫嵩威信高绝，还能掌握军队，调节士气，之前打退了一次同样得知了消息的韩遂叛军。

        皇甫嵩大军不在状态，韩遂叛军同样不在状态，大乾如此神勇甚至神秘的攻占了雒阳，对于韩遂等人而言同样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所以韩遂等人也在思虑如何行事，并没有全力猛攻皇甫嵩。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材挺拔头略带花白，脸上满是风霜刻痕的中年将军端坐在桌案后，浓眉紧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位就是左将军皇甫嵩。而在大帐内还有各级军官以及文吏，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有些不安。

        “时间要到了吧？”皇甫嵩忽然问道。

        “大人，还有大约两柱香的时间。”长史梁衍回答道。

        “叔父，您觉得那位使者说的是真的吗？嗯，我指的是乾王乃是天人下凡，有着玄妙仙术可以直接传送大军到各处。还有，使者说乾王会亲自来营拜访您，这是不是要我们归降？”

        一个年轻些的将军站起身有些迟疑着说道，其他人对视几眼，显得心有戚戚。他们也都琢磨着这些事情。

        关于大乾以及那位神秘的乾王，稍微有些地位见识的人不可能不去了解，但越了解越觉得云山雾罩的神秘，种种不可思议的传闻让他们都不敢相信。但乾王的大作他们可都是看过，也都有着各自的看法。

        其他的不说，只说大乾如此神秘强大，他们这些在外征战的大军该如何何从，眼见大汉就要没了啊。

        都城被占领，皇帝连同朝廷诸公大多被擒，这样的情况已经近乎亡国。哪怕还有数州属于大汉，其中还有着汉室宗亲，但要说这些汉室宗亲能够重新让大汉振奋，他们都不相信。

        去年朱儁连同皇甫嵩等名将一起围剿大乾，那时候朝廷已经尽力支撑，结果还不是愁云惨淡。朱儁这位豫州牧还有董卓这位前将军河东太守都是直接失陷。

        别人不说，只说皇甫嵩，他们彼此都非常熟悉。这位他们极为敬慕的大将都落寂而回，可想而知大乾是如何强大，特别是这些日子来偶尔见到皇甫嵩愁眉紧皱的样子，更是知道这位主帅都心里没底。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下属自然越忐忑。

        “一会儿不就都知道了嘛！”皇甫嵩神情淡淡，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治军甚严的他这时候没有心情理会众人各异的心思了。实际上这时候皇甫嵩自己都很犹豫，不知如何自处。

        在荆州南阳郡，皇甫嵩亲自和黄忠率领的乾军交手过，印象无比的深刻，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何见到朱儁后，两人独处时，老友那般的憔悴无奈。

        当时他就听朱儁讲述了关于大乾的种种情报。朱儁更是提及，如今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趁着大乾还没有彻底扎实根基，如果能够不惜一切将之剿灭，那么就还有希望，不然的话，大乾必将席卷天下。

        他不敢相信，但是深深了解朱儁的皇甫嵩知道，一切都可能是真的。这让他心中迷茫。特别是朱儁行险一搏功亏一篑之后，独自面对着大乾军时那种寝食难安和无奈真的很折磨人。

        也就是皇甫嵩性格坚韧，始终坚持着没有放弃，但其实已经深受影响。

        前几天接到张昊书信的时候，皇甫嵩心中其实有些愤怒，他以为张昊想要劝降他，这无疑是小看了他的忠诚。但迟疑一下，皇甫嵩还是看过了书信。上面并没有提及招降的字眼，只是说某天会来这里拜访他一下，共同解决一些问题，免得众多为国尽忠的将士不名誉的牺牲。

        书信中还提及，张昊此来会带着大军，要皇甫嵩不要误解，他这是准备直接击溃那些反复无常并且给凉州乃至关中带来莫大灾难的凉州叛军。

        说是不要误会，但皇甫嵩很清楚，如果到时候自己的答复不和对方心意的话，对方大军可不会只针对凉州叛军。

        皇甫嵩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对使者说出不用接触直接交战的话语。他清楚大乾的实力，而这次大乾神兵天降表现出来的神秘更为可怕，再怎么对大汉忠诚，皇甫嵩都知道这一次大汉可能要彻底的落幕了。

        他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为大汉尽忠，但其他人那？那些忠心追随自己的将士们那？

        如果只是单纯的面对强敌，皇甫嵩不会顾忌，哪怕将士们损失巨大，他依然狠得下心。但如今情况不同啊。大汉就要灭亡，没有了效忠对象，将士们就算全部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只会让亲人们伤心乃至受到影响。

        之前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皇甫嵩才没有在军营内禁绝各种消息，他的想法就是，哪怕死，起码让大家死的清楚明白。

        大汉到了如今这种境地，皇甫嵩自觉不能替代众多将士做主。所以他压下了自己的心意。

        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书信中还提及乾王不只是会亲自前来，更会直接来军营中拜访，虽然不是单刀赴会，却也不会带着多少护卫。这明白无疑的表达了诚意以及善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皇甫嵩想到这位乾王的那些传说，恐怕除了诚意之外，也是因为这位乾王有着足够的底气自保吧？！

        自那天接到书信之后，其实皇甫嵩一直都在迟疑一件事情，如果乾王真的独自来军营，那么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如果真的能够将乾王擒拿斩杀的话，那么大汉或许还有着希望，但其中风险太大，以往形式果决的皇甫嵩都有些犹豫不定。

        注意到周围属下眼中的忐忑，皇甫嵩心中叹息一声，

        “去将使者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营去看看。”皇甫嵩起身说道，

        一行人出了大帐，直接来到了大营前，而营内诸多士兵这时候也都感觉到了情况的奇特，在各自军官的号令下，小心戒备着少不得彼此对视间心中猜测着。

        “皇甫将军不必如此小心，既然王上说了要亲自和你谈一谈，那么王上根本不必耍什么手段。说实话，也是没有那个必要。王上不过是胸怀宽广仁慈，不希望你们一众赤胆忠心的将士牺牲在朝代更迭的混乱中。”

        那名身材瘦削的使者面带微笑的说着，颇有些洒脱不羁。只不过他这番做派，对于注重军令的军人而言可是不怎么讨人喜欢。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说完只是微笑等待着。

        “三刻了！”长史梁衍这时候报时道，这个就是使者带来的约定时间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远处一面巨大的水波似的门扉出现，在淡淡的涟漪中，几台奇异的钢铁怪兽自其中驶出，紧接着大批的骑兵秩序井然的行出，迅列成一个巨大的军阵。

        那令人侧目的钢铁怪兽不说，只是后面那些军人全身的甲胄以及表现出来的纪律性就让皇甫郦等人面容有些僵硬。他们很清楚，军械精良纪律严格的军队是何等的可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自看到大乾军队的情况。

        后续的火炮以及其他各种奇特军械也让这些老军人们看的目不转睛，很多曾经有所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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