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老了，也记不清东西了

莱恩有些伤感。

        不仅仅因为几年不见，爷爷已经老得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更因为『村治』，其实是邻居家小孩养的宠物的名字。

        这是一次尴尬的重逢，杵在一旁的林秋一时语塞，好在有人从身后拉拢他一把，助他脱离了这尴尬的气氛。拉住他的人是这件酒吧的医务人员，听人说她在帝都的医院里身居要职，只是后来因为酗酒，被后来的医生替代了。

        替代她的医生林秋还刚好认识——苏珊，那位时时刻刻把『麻烦死了』挂在嘴边的漂亮医生。事实上贵族们能容忍苏珊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眼前女人的缘故，苏珊态度冷淡归冷淡，但还从来没有发酒疯把酒瓶子砸在病人脸上的行为。

        和她相比，苏珊简直能称得上医生界的楷模了。

        当然医院里也有态度温和，体贴入微的『天使姐姐』，但在刻印能力上与这两位可差多了。这位当时酗了酒的医生，在用酒瓶把贵族的脸砸得血肉模糊之后，只花了10秒便又让对方恢复了原样。

        外伤立刻复原，骨折之类的重伤也能几天只能治好。真要论能力，就连苏珊都比不过她。

        然而到了后来，就连院长都忍无可忍了。

        总而言之，这个酒鬼医生的个性能够总结为：我是一个喜欢喝酒的医生，如果你不让我喝酒，我就揍你。

        于是艾迪斯瞅准了时机，用高价与美酒把这位美人儿聘来了酒吧。

        “叫我简就可以了。”她脸色微红，豪迈地说道。

        脸色微红的原因不是羞涩，而是她又和往常一样喝多了。

        在这条街上，艾迪斯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但人们眼中的二当家却不是格拉罕，而是颇有大姐头风范的简。新人难免在战斗中受伤，而只要不死，送来这里至少也能保下性命，艾迪斯能成为最受新人欢迎的首领，大半功劳都要记在简的身上。

        “怎么了吗？”

        “是有关那个老头的事。”简打了个酒嗝，昨天那老头闪了腰被人匆匆忙忙地送来了她那，她当然二话不说地治好了老头的腰。

        但在检查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除了听力衰退严重之外，他的记忆力似乎有着更严重的问题。”

        莱恩也老大不小了，作为他的爷爷，还能找来这里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

        “我的刻印，只能治疗创伤，人体自然的衰退并不属于我能治好的范围。”

        作为一名医生，这种事情简早就司空见惯了。衰老、退化以及疾病，这三者往往如影随形，记忆力衰退在医学方面实际上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

        虽然常见，但却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记忆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是万贯金币也买不回来的。

        如果不是这个老头给她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她甚至不会对林秋主动谈起这些事来——“虽然我没对那个老头明说，但他似乎自己也已经觉察到了。固执，而且还时不时不由自主地模仿周围的人……这些行为应该也是记忆衰退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

        “老实说，他能通过信里的内容找来这里已经很让我吃惊了，有不少到了他这种年纪的人只要离开家就会迷路，更不用说一个人摸索来这个陌生的地方了……我想，应该是他和孙子达成过某种约定吧。”

        林秋顺着简的话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她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然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患了失忆症的老人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就算是约定，应该也是相当强烈的那种了吧。”

        简自认为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而医生，注定不会对病人流露出太多个人情感，否则会影响客观的判断。即使有着不小的好感，她也只是如往常一样把自己的了解情况反馈给对方：“有些话直接和他的孙子说会比较麻烦，还是请他尽快完成约定吧——这个老头，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了。”

        或许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么。”

        简又灌了口酒，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你的那位朋友的康复情况不错，如果没被披萨撑死的话，应该三四天后就能下床了，但要想重新战斗，可能还需要果断时间。”

        对她来说，别说断了几根肋骨，就算是脊梁骨断了，她都能想办法救回来。

        交代完这些之后，她醉眼朦胧地朝酒吧后台走去。

        人生就应该与美酒相伴。

        喝醉了就去睡觉，睡醒了继续喝酒。

        去他的病人。

        以上就是简的人生信条。

        “喂——！死老头，等我康复了你就死定了！”

        “冷静点，爷爷！”

        莱恩试图阻止将芝士了赞恩一脸的老人，爷爷最终能认出他固然可喜可贺，然而在确定了他便是离开多年的孙子时候，后者将赞恩的脸当成了面饼。

        他眉飞色舞地将一干材料涂在抗议的赞恩脸上：“哈哈，混小子，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我们立刻开始一场披萨大赛——就让这个『面饼』来当评委！”

        这已经不是记忆衰退的问题了啊，连眼神都完全错乱了。

        赞恩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他怒发冲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浑身缠着绷带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老头把番茄酱与芝士涂满了他的脸。更可气的是，老头在完成这一系列举动后，不仅毫无悔意，反而还教育起莱恩：“你难道忘记我交给你的秘诀了吗？”

        “首先，面饼要摊匀，不要出现棱棱角角的情况！”

        “其次番茄酱要仔细涂抹到面饼的每一处，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酱料可是一个披萨的灵魂！”

        林秋听到了与莱恩指导理查德与莉莉丝如出一辙的说。

        看来做披萨的秘诀，都是这个老头教会他的。

        “咦？这个面饼怎么有些不对劲？”

        揉着揉着，老头发现了异常。

        莱恩喜出望外，赞恩也终于松了口气——大爷，你发现的也太晚了啊！

        发现不对了就赶紧给老子道歉吧！

        赞恩闭上眼，心里做好了即使道歉也要冷嘲热讽一般的准备。

        下一刻，老人一把掌拍在了他的鼻子上，力道之大，让赞恩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要凹陷下去了。

        ——“记好了，莱恩！遇到这种难以拍平的面饼，就要加大力道，千万不能敷衍了事！”

        他指的是赞恩的鼻子。

        而现在最可怕的情况是……在老人不懈的努力下，『面饼』……终于平了。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整间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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