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灵魂客栈（2）

女掌柜不慌不忙，毫无退意。只见三道水刃还未触其身，便化为无形。

        “长老果真异能。不过……本座想要的东西，可又是你能阻挡的了？”清水轻笑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白衣如雪，他却红衣如血。

        他是如此憎恨这娇艳的颜色，只是用这恶心的颜色来时刻提醒自己罢了。望着那白衣……他忽然想到了早已逝去的亲人。

        是啊，姐姐是最愿穿白的。她说过，白衣代表美好。可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落得那可悲的下场。

        真是讽刺。

        清水想罢嘴角勾起微微弧度，瞬间从原地闪现到女子身后，右手甩出一道水刃，要将其打进她的心室……

        没想到一个恍惚，眼前的背影刺痛了脑海，他猛地停了下来。

        这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不是冥灵？你是谁？”清水慌张问道。

        女子哪能给他停歇的机会，没等清水说完，只见她唤出两只巴掌大的峰雀，向清水攻去。

        “武魂？！你到底何人？”清水忙唤出两条水蛇与魂雀纠缠，抽身飞到女子身前。

        面具后看不出女子的神情，清水试图剥下女子精致的面具，可每每被其躲开。清水一时慌乱，没了步法，逐渐处于下风。

        女子并不回答，闪身从廊上跳起，飞身出了长廊落在一层大殿之上。

        “私闯禁地，是留不得了。”女子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惊，不顾规矩禁忌出了房门，却见一层大殿光芒万丈，耀眼的光线竟没有被无影国的诅咒吞噬，反而愈加闪亮。

        模糊中，我仿佛看见了无数游灵从光芒里奔出，它们皆由光幻化，向三楼飞去。

        只听见一声怒吼，清水舞动如花，唤出水刃在空中盘旋交错，在空中与游灵缠斗。

        他不断翻身，试图躲避游灵的侵袭，尽管广袖收紧，任凭水刃挥舞，可如此小心却还是伤了右臂。一只灵嗅到血腥，变得格外亢奋，化成碎光在空中舞动挥砍。

        我见状大惊，唤出咒灵飞身而下，入了一楼大殿向面具女攻去。

        她感到杀气袭来，不慌不忙，双手做结召唤，从光线中拨出两只鹊蛇与我迎战。我受到杀气引动，潜意识躲闪，发现不知何时身法竟上了三层，已然到了无望境界。身体在空中格外灵活，如若无骨。

        巨大的灵压在面具女四周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结界，不断有雷丝附于其上，穿梭泯灭。我脸颊受灵压所迫，划了一道伤痕，鲜血喂了灵，竟化成无数墨丝，在空中舞动翻飞。

        数不清的墨色蝴蝶在空中孕育而出，感应到我的杀意，向女子飞去。

        “墨灵？！”女子大惊，忙收起武魂之境闪身躲避灵蝶的追赶。清水没了武魂困扰，瘫倒在地。运功只见灵台紊乱毫无章法，三魂七魄已有迷离之象。他忙从袖中唤出瓷杯放在唇间，舔舐着如定海神针般的灵气。

        面具女躲避着漫天飞舞的灵蝶，却仍不时有灵蝶接触到她的肌肤，与其融为一体。乌墨的烟色附在白皙如玉的手腕上，竟绽放出了血一般的颜色，强大的诅咒之力加持入骨，伤筋断骨般的疼痛令她止不住的哀叫。

        我望着女子痛苦的神情，一时间愣在原地。诧异着不知自己体内何时存了墨灵...

        墨灵是上古精灵之一，属于附魂系。其强大的可塑性可随着主人的意念幻化，所幻化之物与其本体的性质无异。如今墨灵幻化的正是上古灵蝶的模样，花灵蝶嗜血，附在人体上吸食灵力直到宿主灵台崩溃。

        女掌柜试图摆脱身上附着的墨灵蝶，奈何墨灵强大不同常物，她只得任凭灵蝶吸附在身，平心静气屏了灵力让自己归于无魂之境。灵蝶失去了灵台依附，逐渐消逝。我趁机拔出两道灵刃向女掌柜攻去。

        强大的灵压扑面而来，女掌柜飞身而起空中盘旋，迅速飞身至三楼长廊。脸上的面具随着剧烈的动作而脱落，只见绝美的容颜沐在月光之。雕木昝发脱落，一袭乌黑披肩垂下，洁白的纱衣泛着银银微光，一时惊为天人。

        我愣在原地，望着那绝美的面容，不知为何感觉全身麻木，眼神涣散，脑海一片空白。我努力聚集精神想将视线放在女掌柜身上，可视线却偏偏无法融合，其面容在我看来不过一团模糊，却倍感惊悚与诡异。

        清水努力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没了重心，倚在廊柱上喘着粗气向下望着。女掌柜见势不妙，打出无数唤灵编织幻象，试图召唤出通界门廊，破出异境逃出去。

        我闪出一道灵光破开右手食指，放出鲜血唤出灵蝶，准备在她逃离之前将其抓住。却没曾想她迅如游蛇，在空中腾翻游走，避出灵蝶的层层追赶，跑到三楼禁地前，念了几句咒语，只见一道彩光从门内飞出，直直落入女掌柜手中，待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幅卷起的画轴。

        没等我上前，女掌柜身侧氤氲的白光已迅速织成一人高的光漩，女掌柜没有犹豫，跳进去后迅速逃离，光圈收缩归于无形。

        幻象瞬时失去了灵器的支持，趋于崩溃，眼前景象逐渐恢复原状。空间扭曲折叠，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待我重新找回平衡时，已不在异境当中。

        决风怒骂着从一堆废墟里起身，他在异境崩溃时及时的弯腰护住了箐衫，眼下她仍在熟睡不知发生了何事。

        我向四周打量，发现这是一个不知废弃了多久的客栈，灰尘累积了厚厚的一层，因曾有异境附于其上，被积压十分厚实。

        清水被女掌柜强大的归途之路所扰，瘫坐在阴暗的角落运灵修身。他周身氤氲着乳白色的光圈，大喘着紧握手中的瓷杯，汗水顺着齐眉短发微微滴落，昭显着他此刻的虚弱。

        我无心打搅他，抱起箐衫放在身后破旧的木桌上，试图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没用的。”清水虽双眸紧闭，却仍知道我想做何事。

        “灵魂丢了大半，肉身只是处于深睡已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你若强行将她唤醒，说不定她会死在梦里。”

        我收紧眉望向他，面带不悦。

        “画没拿到，本来可以少走些路的……”清水睁开双眼，长叹出气，拂了拂身从地上站起。

        客栈荒废已久，没了异境的加持，光芒被诅咒吞噬。如今只剩下我们身上附着的轻淡水汽散发荧荧微光。

        清水循着楼梯上了二楼，破旧的层梯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吱嘎响声，在这昏黑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跟着清水上了二楼，与异境不同，客栈现下只有两层。当初清水要闯入的禁地，如今对应的就是二楼的最里间。

        清水唤出水刃破开门，只见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幅空白的画卷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这不是你要找的画么？”我问道。

        “画上什么都没有。通道已经被拿走了。”清水略表无奈，转身离去。

        我盯着那幅画卷，想着将来或许会派上什么用场，便将其化灵收入袖袋中。

        无影国并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为了区分时辰，天昭特意在城中央栽培了一大片囚住光亮的绿植，叶片每过一个时辰便会转换一种颜色，光色替换甚为漂亮，久而久之便成了主城天昭的一处别样景致。

        我们一行未做休整，况且还耗费了过多灵力……现下时辰已晚，我们便准备在这废弃的客栈将就一天，待明日再作打算。

        箐衫从睡梦里醒来，神思恢复了不少，但却仍只记得三天内发生的事。不过万幸，她仍记得我是她的师兄。

        决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打扫出了一间客卧，奈何打扫的手法太过拙劣，仅仅除去了灰尘。

        我已经筋疲力尽，没有顾忌太多，躺在榻上没一会便睡了过去。箐衫这一路由决风照料，倒也让我心安。

        清水不知何时又出去了，决风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不打招呼便不见踪影，便也没有过多在意。想来以他的修为，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坐下来倚在墙上守夜。

        无影国不同于漓国喧闹，午夜十分沉寂，没过多久，决风便沉浸在睡梦中。

        当空灵的歌声缓缓的贴合着门窗钻进客卧。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窗前居然站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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