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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紫金铃


柳旭摇响铃铛,声音传出,显出惊人变化。

        只见其飘忽旋转,每转一圈,即有一道金光射入脑海,随着转速越快,金光越多,于柳旭脑门和铃铛间,成一条金色锁链。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天、一年或一刹那,铃铛停止转动,‘当啷’一声掉落于地。

        柳旭但觉头痛欲裂,满目金光闪烁,拿起铃铛观瞧,原本残余的锈迹,彻底不见,呈现亮丽的紫色,内侧多出九个小字,《九天十地无量紫金铃》。

        “此铃之名,果真霸气侧漏!”

        随着头部痛感渐弱,脑海中多出篇文章。

        柳旭并不急于观看,而是继续摇动‘九天十地无量紫金铃’,看它还有何变化。

        此次却大为失望,无论如何摇动,紫金铃似是疲累,毫无反应,原本亮丽的紫色,也缓缓消退,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心中暗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物自晦,看来真是了不得的宝贝。”

        整理一番激荡的心绪,心神浸入脑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不改,周行不殆,不知其名,强为之曰道,道法自然…………洋洋洒洒千余字。”

        通读数遍,略有所得,此篇章曰《十二重楼通天真解》,博大精深,字字珠玑。

        通篇是对宇宙的阐述,是对道的理解,是一篇直指大道的经文,不过有些许遗憾,只是一部残篇,内含炼气法门,只是略微提了提元神之后的事儿。

        柳旭却不以为杵,异常兴奋,“能有这等机缘,已是天大的造化,如今得了功法,半只脚已踏入仙门,日后只需勤加修炼,也许真有那脱劫度厄的一日!”

        不过转念一想,“我对于修炼一途毫无根基,对于道家的精、气、神魂云云,完全不懂,万一走错一步,那可后悔莫及。”

        这就是散修之辈的苦恼,苦无良师益友在侧,完全靠自身瞎捉摸,万一出了岔子,只能落个身死道消。

        柳旭得了机缘,无形之中,天道已对其作出考验。

        走对了,后续更加艰险,走错了,对不起,只能无缘大道。

        因此,问道之路,布满无数艰辛,需时刻秉持本心,一旦踏入,不可瞻前顾后,需勇猛精进,一往无前。

        幸好柳旭有自知之明,没有冒然修炼,强压下心头之念,刻苦钻研,只望早日把这篇经文吃透。

        不知不觉间,过了半月时光,日夜受经文侵染,已有丝丝缕缕出尘之意。

        这天正在铺子当值,忽有两人骂骂咧咧的闯入,高声叫骂:“柳树林你个老小子,快给爷爷滚出来。”

        柳旭当即认出,此二人乃城南一带著名的泼皮,刘氏兄弟,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靠欺压良善为生。

        看二人之状,心中思忖,“堂叔向来与张管事交好,这两个痞子从来不曾滋扰,为何今日如此这般?稍后要问一问叔父,先把他俩打发了再说。”

        他自幼练武,对付被酒色虚体二人,足矣。

        从柜面后起身,出言毫不客气:“刘大刘二,你们不去偷鸡摸狗,安敢到此撒野?”

        刘大未曾想柳旭如此硬气,见周围有街坊围观,为了不掉面皮,亦张口骂道:“你个小崽子少他妈废话,把柳树林那老杀才叫出来,老子有事问他?”

        柳旭听其言语辱及亡母,心头火起,当下不再废言,三拳两脚将二人踢出门外。

        “与这俩痞子吵闹,无异于自降身价,这是何苦来哉。”

        刘大刘二摔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耳闻周围哄笑之声,暗暗记下几人,撂下两句狠话,灰溜溜的逃离!

        此刻柳树林闻讯而来,柳旭直接问道:“叔父,这两个泼皮向来不敢到此胡闹,今日又是唱的哪一出?”

        柳树林只觉此儿数日不见,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然亦无心多问:“切莫心急,随我入内叙话。”

        二人安坐之后,柳树林一声长叹:“哎,你可记得数日前,送给张管事之物?麻烦就是由此而来。

        那是三年前,我偶然间收的一件当品,卖家是个落拓之人。

        据他讲,祖上曾经出个了不得的人物,说是修炼有成,得道成仙之辈,为了照顾后辈,留下一宗异宝,代代相传之下,如今到了他手中。

        他因烂赌成性,输光了家产,唯有此物留存,为了还清赌债,才不得已来此求助。

        此物他要价三千两白银,说是翻了本儿之后,还要赎回去,叫我看管仔细。

        当时我也好奇,看了他所谓的异宝,不过是一枚有些年头的木质牌符,心中断定此人就是个江湖骗子,来此讹诈,哪里还肯听他之言,直接就往外赶。

        不过此人拖拖拉拉,价格也是一降再降,最后实在碍不过情面,给了他五两银子,打发他走。

        此人临走时还信誓旦旦,最多半月,就来赎回,这一晃就过了三年,再也不见其人。

        前些时日与张管事闲谈,把此事当做笑话讲给他听,谁成想他却上了心,说是要鉴赏鉴赏,我也不好推脱,这才叫你送了过去。

        谁知竟然出了差错,漏了口风,说我这里有宝物,可长生不老,如今已是街知巷闻。

        刘大刘二也是想借机占些便宜,前两日我已给了二人几两银子,没想到居然还不死心。

        经我多方打探,那烂赌鬼当年卖掉的祖宅,辗转数人之手,如今已落入知府手中,正是那日你去的宅院。

        而那些过手之人,具已失踪,如今我惶惶不可终日,怕是那赌鬼的先祖前来寻仇!哎…”

        柳旭心中思量,“不提此令牌究竟为何物,有何妙用,在叔父手中多年,也没出什么事儿,为何到了张管事手里,就引出这么些麻烦,而且最近知府家怪事连连,看来根源就在于那座宅院,其中必有蹊跷。”

        冥思苦想,只觉得眼前有一层迷雾遮了视线,看不透事情的本质。

        究其根源,还是自身实力低微,不能接触上层的消息,当务之急,应抓紧时间,争取早日吃透法诀。

        废寝忘食过了半月,终于把此篇文章倒背如流,结合归云子所讲道门之事,方才真正理解了炼气的精意。

        何为气?如何炼?要明白这两个问题,先要明白身和心,身就是身体,心就是神魂,身体滋养神魂,神魂统领身体。

        气:即天地元气。

        炼:人体内有十二正经及任督二脉,外加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因出生之时,沾染后天浊气,使之闭塞不通。

        把神魂和肉身之间的关系理顺,使之互归统属,条理分明,即是炼。

        修炼此法第一步,需以丹田为基,周身经脉窍穴为体,观想出一座白玉养魂楼,神魂入内而坐,日夜吞吐天地元气,至此奠定道基,此乃重中之重,万不可疏忽大意。

        这白玉养魂楼,虽有名,却无实,须得自行设计。

        此楼虽是观想而出,曰虚,却不可轻言糊弄,否则有百害而无一利,只有根基扎实,结构坚固,方有可能显现而出,曰实,虚实之间,妙用无穷。

        柳旭一阵头痛,心中大加抱怨,“我他娘的又非泥瓦木匠,怎能知晓如何建楼,莫非修习此法决,须得学习这些?难道创出此法之人,乃是泥瓦匠出身?”

        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处或可解决此事。

        柳州府有一著名景点,白玉湖,因湖中心有一岛,其上矗立一座白塔,从远处观望,犹如一块美玉嵌在湖心,因此得名。

        此白塔,历经数万年风雨而不倒,相传是一位得道高僧的舍利塔。

        柳旭幼时,因无人管束,常趁人不备入内玩耍,还时常留宿其内,一砖一瓦都留下童年印记。

        “白塔高十二层,正暗合十二重楼通天真解,就是它了,不过已多年未至,还得重温一番。”

        柳旭溜溜逛逛,乘坐一艘画舫前往湖心岛。

        突然,平静的湖面陡然间波涛汹涌,画舫左右摇摆,惊起声声尖叫。

        仔细查看,居然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两个身影正于百丈高空相斗,余波吹起了湖面。

        须臾间,一道虹光瞬息而至,并入战团,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立刻败退一人,三道身影纠缠着消失在天际。

        柳旭心中羡艳,“不知何时才能有这等修为,无拘无束,飞天遁地。”

        到了湖心岛,凝望眼前白塔,忆幼时种种,不觉怔怔出神,再忆及死去的爹娘,不知不觉间,留下两行泪水。

        周围游人如织,看一英俊少年,面对白塔独自流泪,具是指指点点。

        柳旭不想被猴子般围观,收拾一番心情,趁人不备,钻了进去。

        手抚历经沧桑的砖瓦,回忆幼时幕幕,柳旭进入到一种莫名状态,塔外吵闹喧哗声,再也不闻。

        随着抬步拾阶而上,以丹田为基,经脉为骨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为体,显现出一座精致的养魂楼,细看之下,与这白塔一般模样。

        尚需最后一层可成之际,忽闻顶层有声音传出,柳旭立即从此玄之又玄中跌出,养魂楼顷刻倒塌,但觉经脉胀痛,呼吸困难,剧烈咳嗦出声。

        “什么人?”一声断喝,一股绝强法力抓下,如狂风暴雨般把他摄上顶层,滚地葫芦般摔在地上。

        定神观看,见有两人相对而坐,左侧为面目英挺之男子,两眼距离比常人略宽,显得温和敦厚。

        右侧之人,鼻梁漏骨尖削,印堂狭窄,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看这二人面相,定是右侧之人拿我前来。”

        果然,只听其骂道:“你个小贼,为何至此窃听?是不是与左无墟有些瓜葛?还不快快道来,否则让你尝尝道爷的手段。”

        柳旭未及应对,左侧之人笑道:“杨师兄,无需紧张,观其毫无修为,只是个贪玩的少年罢了,那左无墟已经退走,咱们还是想想下一步作何打算。”

        姓杨的老兄听了劝解之言,面色稍缓:“姚师弟,你就是太过宅心仁厚,罢了,现在柳州府神宗魔门隐现,还是想想对策,大家各凭手段。”

        随手一挥,一股法力压下,柳旭如狗啃屎般,不能言,不能动,不能视,不能听。

        柳旭自始至终,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逆来顺受,心中暗恨,“想必刚才相斗三人,就是这二位与那个左无墟,此人如此折辱于我,定要加倍苦练,日后还了他去。”

        当下摒弃杂念,继续完成未竟之事,观想养魂楼。

        此次更无人打扰,下面十一层转瞬即成,最后一层缓缓拔高,柳旭无思无想,神游物外。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层显现,养魂楼成,刹时,“哐…哐…”传来九声钟响,似起自心底,又似来自极乐世界。

        紧接着,一丝虚影从体内显现,投入养魂楼内端坐,同一时间,自白塔之下无尽地宫内,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箓,钻入虚影手中。

        随着奠定道基,被封闭的视听,有了一丝松动。

        耳中断断续续传来姚、杨二人话音,“秘府”“知府宅院”“刹魔教”“沧浪剑派”等语。

        柳旭还想细听,那两人已化为两道遁光,消失在天际,那位姚师弟临行前,还似笑非笑的瞟过来一眼。

        正怅然若失,整个白塔剧烈晃动,似随时就要坍塌,连忙起身冲出塔外,四周游人惊声大叫,四散逃离。

        “不知这白塔如此这般,是否与那枚符箓有关,若是如此,日后定要重建。”

        也许白塔知晓了柳旭心愿,终究没有舍得倒下,只裂开几道缝隙。

        此时游人具已逃离,只剩他孤零零一人站立。

        “孑然一身在此,正合问道孤独之意,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如今道基已成,那就趁热打铁,炼气入窍。”

        当下盘膝而坐,抱元守一,注意力集中楼内神魂,顷刻间,虚影睁开双眼,似是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两道闪电,照亮了丹田,纤毫毕现。

        按照十二重楼通天真解的理论,腹部脐下的阴交、气海、石门、关元四个穴位,合称“下丹田”,是孕养金丹之地,是金丹大道的根本所在。

        天地元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沿脊椎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称小周天,又称子午周天、取坎填离、水火既济。

        柳旭刚刚奠定道基,只需引导元气冲击闭塞窍穴,拓宽经脉即可。

        日后勤加修炼,等小周天圆满,法力强大之后,方才有可能运行大周天,将周身经脉窍穴融会贯通。

        天地元气日夜滋养三魂七魄,使之凝练,至此第一层入窍的功夫圆满,可数日不食,寒暑不侵。

        柳旭想了数遍,觉得再无疏漏,当下默念口诀:“灵气在心,一来一逝,其细无内,其大无外。”

        (注:灵气只能由神魂吸收,在体内之时,小到内部不能再有任何东西,在体外时,大到无边无际)

        立刻,体外一股莫名的气息,汹涌澎湃,无边无际,而自身就像一叶小舟,随时将要破碎。

        “这就是天地元气?果真不可小觑,法诀说天地元气爆裂,我还不以为意,以我练武多年的体质,应该无甚大碍吧!既然到了这一步,哪还有退缩的道理。”

        继续默念口诀:“上下凝合,团聚中宫。以心行气,气沉丹田。”

        随着观想运法,体外之灵气,由周身毛孔,直接冲向丹田关元穴,“嘣…”一声脆响,所有阻碍碾轧而过,至此,踏入炼气第一关,入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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