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惊雷（1）

布莱克大主教的突然到访让艾文多少有些意外。

        很明显这位身兼引领着塔门德尔重商主义经济学思潮大学者、自由城市联盟前首席财政大臣、南方商行大股东以及财富女神西南教区大主教这四重身份的阁下并没有打算给艾文足够的准备时间。

        艾文果断快步出门迎接这位金袍主教大人，尽管在财富女神教会身份上作为“圣徒”的艾文比这位枢机主教高一级，但他非常清楚，所谓的圣徒仅仅是头衔，而不是权力。

        艾文绝不会愚蠢到将这两者混淆，否则他毫无疑问的将在塔门大陆贵族残酷的博弈中死无葬身之地。

        当艾文打开房门的时候，布莱克大主教已经等候在艾文的房间外，今天他的穿着显得随意了许多，身上仅仅穿着一套镶着金边，用红色作为装饰色的白底罩袍，他脸上整齐的胡须区并不显得严肃和死板，眼角并不算太多的皱纹让这位阁下看起来既睿智又显得慈祥。

        同他一起到来的的还有那位有着异常美丽的眼眸的少女，她的穿着倒是显得更加正式，仿佛今天她才是主角。

        艾文迅速的扫了一眼这位少女的衣着，裁剪合体的白色修女袍上用金线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在领口、衣襟和袖口上还点缀着大小适当的璀璨宝石，那细腻的针脚和布料柔和的质地让艾文这个对于服饰几乎一无所知的家伙也感受到了这身衣服的不凡。

        此时的少女安静的站在大主教半步之后，嘴角含着淑女式的淡淡微笑，完全没有了昨夜宴会上清纯活泼的感觉，却显出了别样的圣女气质。

        艾文即使是第二次见到那仿佛黄金一般的瞳孔，也忍不住感叹她那令人沉醉的魅力。

        他轻轻侧过身，微微低头张开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位客人迎进客厅。

        大主教很客气的向艾文低头回礼，带领少女走进了客厅，在艾文的示意下坐在了沙发上。

        他双手交叉着着，含着轻轻的笑容向艾文问道：“圣·艾文殿下很好奇丽贝卡的衣服？”显然他注意到了艾文的目光。

        听到大主教提到自己，少女轻轻站起来以右手中指点额，向艾文施了教礼，轻声开口：“丽贝卡·梅瑞狄斯，当然您也可以称我银币小姐，其实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那么，美丽的银币小姐，为什么不是金币？”艾文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荣誉归于伟大的财富女神渥金陛下。”少女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

        艾文笑着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女孩儿的答案，然后布莱克大主教答道：“银币小姐的的教袍那低调的奢华有些颠覆我对财富教会的印象，在我浅薄的印象中财富女神陛下的神职人员总是偏爱华丽的衣物、大量的金饰和夸张的珠宝这一类风格张扬的服装，银币小姐这身修女袍太过典雅了。”

        的确渥金女神的神职人员的穿着可说是穷竟奢华之能事，他们通常穿着俗艳至极的丝质衬衣、皮制袖筒与短靴、夹鼻眼镜、镶满宝石的镀金法冠。

        当然，这些衣物一定都是以最昂贵的布料及毛皮制成，并尽可能的使用各种明亮华丽的设计风格；然后再披上一件沉重的镀金大红色披风，上面缀了上千枚用各种贵金属打造的亮片及挂勾，最后是一双白色手套及一把镀金的权杖或手杖。

        高级的神职人员甚至还会再戴上一顶大型的冠冕，至此，他们装束的华贵程度早已让许多国王自叹弗如。

        丽贝卡抬起手掩着嘴，轻轻笑了：

        “对于愚者，女神用黄金和珠宝展示她的权柄，用财富和仪仗彰显她的威仪。这并不是为了傲慢和夸耀，而是因为愚者只有面对最不加掩饰的冲击时，才会意识到金钱的力量，归于吾主的感召。

        但是我想，对于您这样的智者，您已经深刻的理解了财富的力量了，甚至可以说，您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财富的力量，因此并不需要用这种浅白的手段向您宣告女神的伟大，您说对吗？”

        艾文笑了笑，向这位少女竖起了拇指，认可了她的答案。

        但是他的心底却一阵暗自咋舌，这位银币小姐并没有等待布莱克示意，直接接过话茬回答了艾文的问题，那么，这说明她在财富女神教会的地位至少不逊于布莱克。

        呵呵，又是一位大人物。

        不过艾文可没有蠢到把话挑明，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少女不谙世事的失误。

        从布莱克那一脸暧昧的笑容中，他很清楚这是银币小姐在故意点明自己的身份，换句话说，财富女神教会在向艾文展示诚意。

        艾文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开口问道：“不知大主教阁下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他一点试图耍花腔的意思都没有，这位身兼神职人员、学者、官员、商人四重身份的大主教阁下可不是像康纳大师那样蹉跎半生郁郁不得志的老学究，能够被艾文几句花言巧语耍的团团转。

        艾文敢拿身上所有的东西打赌，他眼前的这位阁下，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在一开始就能以坦诚建立足够的互信，否则往后两个滑头互绕花花肠子的游戏简直没法往下玩，更何况他并不确定自己能绕过这位财富女神培养的老奸商。

        很明显，这位大主教也从艾文的直白中感受到了他的诚意，这位老者的笑容更盛了，脸上的褶子简直都要皱到一起了：

        “尊敬的殿下，今日贸然造访实属不意。但是作为一名一生致力于研究财富的规律的老学者，在见到您将财富的力量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想要向您讨教一二。”

        艾文没有多想，他望着这位老学者，隐约的记起在艾文曾经的经济学课程中，的确有着这位大学者的著作《贸易论》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大学者的著作确实在理论上将重商主义理论体系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他成功将过去的货币差额论推进到了更先进的贸易差额论，形成了成熟的重商主义经济学，从这一点上说，布莱克大主教最终肯定能拿到一个圣徒的位置，称圣对他而言，不过是早晚的事。

        布莱克在经济学理论上的最高成就《贸易论》在艾文看来相当于托马斯·曼的著作《英国得自对外贸易的财富》，这部被称为重商主义的圣经的书籍，几乎达到了整个前资本主义时代经济学巅峰。

        同样，布莱克大主教也是当世最负盛名的经济学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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