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满天星

郁禾骆被他这么一笑晃了神，果然花促以前都是假笑吧，要是每次都是这么笑，谁特么受的了。

        花促看着没动的郁禾骆，伸手握住郁禾骆的手腕把他从电梯拉了出来。

        “想什么呢？”花促松开手道。

        “没什么。”郁禾骆红了耳垂。

        花促看着郁禾骆，突然发现这人耳朵红了，心里疑惑:这不是热的吧。这天还挺冷的，冻的？

        便出声问了句:“你冷吗？”

        “还行。”郁禾骆看着依旧穿着大衣的花促，觉得可能花促怕冷，“要开空调吗？”

        “都可以。”

        郁禾骆还是把空调打开了。毕竟一会要一直在这里待着，今天可比昨天冷多了。

        室内环境弄得舒适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忙起了正事。

        “窗帘还需要拉吗？”郁禾骆问花促。

        花促失笑道:“你还需要吗？”

        “不需要。”

        不只是因为郁禾骆已经找到了感觉，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希望看到花促，这次他想只给花促一个人唱歌。

        郁禾骆调好吉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摆动。他这次没有坐到地上，而是坐在窗前的高凳上，曲起一条腿，看着窗外。

        他没敢看花促。

        “我要等雨停，只需要再浪费些时间，就会有答案浮出水面，无论最后是不是戏言，我都不会再去流连，那些本就没有尽头的路线。”

        ……

        “只想再等雨停。”

        曲末的时候，郁禾骆擅自加了两句:

        雨停了

        我希望你可以不再犹豫了

        奔向吧

        奔去所期待的一切吧

        ……

        这是独一无二的一首歌，他只想唱给花促听。

        “郁禾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知道擅自加词会让人心动吗？”花促心里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会什么？”郁禾骆刚从音乐的情绪里出来，没反应过来花促说的什么。

        花促开玩笑道:“我要是个姑娘就立马表白了。”

        郁禾骆感觉自己呼吸停止了一秒，心脏又快速跳动了起来。这心率有点不正常，他心脏应该没毛病的。

        “谁能有你会。”郁禾骆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花促又看到了郁禾骆红了的耳朵，觉得这耳朵还真不给主人争气。

        得知郁大明星脸皮薄后，花促也没再逗他。

        “说真的，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花促认真地说。

        是郁禾骆让他觉得自己在音乐上也许还有天赋，是郁禾骆这种对热爱的完美演绎让花促也受到了激励。

        郁禾骆没再朝着越来越暧昧的方向乱想，笑着回答:“也谢谢你。”

        第二首《窗》就是郁禾骆在这个时候突然唱起来的。

        ……

        总说风景区才眷恋

        明明是窗外的视野新鲜

        标配刻板才不算旖丽

        都不如我的窗外一眼静谧蔓延

        有人说别打开

        窗边的空气不太新鲜

        有人说去花园

        人工景点最亮眼

        我不是踯躅不前而是还差点时间

        ……

        郁禾骆略带迷茫的声音缓缓唱出了最后的两句歌词：

        窗不用期待多么诗意的黄昏

        窗我用力推开

        ……

        “你在犹豫什么？”郁禾骆这次很快从情绪中走了出来，问着花促，“在你上次说那些之前，我一直觉得这首歌就算算不上欢快，至少旋律算轻松。”

        花促看着郁禾骆:“想听故事了？”

        “嗯，给我讲讲吧，你的。”

        花促的声音很轻，郁禾骆离他不远，所以还是听得很清，“等雨停是我在刚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的时候写出来的。”

        “我那时候好气啊，我白活了那么多年，而我最亲近的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们一直在用最稳妥的方式囚禁着我。”

        “你知道我第一次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是因为什么吗？”花促并没有等郁禾骆的回答。

        “是一簇满天星。”

        郁禾骆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花促对满天星那么执着。他不是执着，而是因为满天星承载着他对这个世界重新定义的开始，是新大门的钥匙。

        “我小时候没什么时间去研究浪漫这种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大学之前，除了课上所学到的，书本里提到的，我生活里见到过的唯一的花是玫瑰，我妈妈喜欢，我们家里有很多。”

        “我对满天星的印象一直是‘一种长得很像假花的真花’，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趣？”

        “没有。”郁禾骆回答，“你没见过吗？”

        “没有。我没亲眼看到过。”花促接着说，“我在国外的室友很热情，有一次在没有和家里人报备的情况下和他们出去疯了一次。他们平时搞的一个什么乐队，那时候我不懂。只是知道这些东西我不该碰，我爸会不高兴。”

        “他们带我去的是一对新人的婚礼现场，就很巧，那天新人想听一些比较舒缓的音乐，我舍友他们那半吊子乐队也不知道怎么接到的单，反正他们是不会唱。”

        “结果很戏剧化，我被临时拉上了场，真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一个成天泡在图书馆的家伙会唱歌。”花促淡然一笑。

        “我绞尽脑汁才从脑子里找出来一首田馥甄的love，也不知道哪年哪月从哪听的了。没有伴奏我就那么唱了，可能被他们感染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结果还不错，一群外国人也没几个听的懂中文，歌词里偶尔有几句英文歌词还都是重复的。我同学里倒是有个中国人夸我唱得好，就是歌有点老。”

        “我当时得到了很多人的掌声，包括那对新人，那不是在什么大舞台上，那是一个种满了满天星的庄子上。”

        “显然那对新人也是热情好客的，仪式结束后，他们和这群学生聊得很火热。回到学校的时候中国室友给了我一簇满天星，说是新娘看我站在一旁不说话，以为我性子冷，不喜欢热闹，所以没来搭话。她给每一位同学送了一簇满天星，我的那簇是室友给我的。”

        “blessyouwithnewlifeeachday我室友说我最应该收到这个祝福。”

        花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郁禾骆没再说话。

        郁禾骆觉得想抱一抱他。连生活在一起的室友都觉得他应该有新生，他每天过得到底有多格式化？

        “那你呢？接受这个祝福吗？”郁禾骆不想看着他一直沉默，接话道。

        “当然，我不但接受了，我还付诸了行动。”花促莞尔一笑，“从那次开始，我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几乎每天都不在学校待着，我觉得我找到了新生活，见到了真正的世界。”

        “我不再每天和家里报备我一天学了什么干了什么，也不想和他们联系，我迟来的叛逆期让我很反感那些约束我的条条框框，我爸给我的安排的满满的任务，我都不打算去完成。”

        “我那时候学了音乐，学了画画，其实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还学了编舞。短时间内我没有精学，唯一在音乐方面我可能有点天赋，深入了解了一下。”

        “等雨停就是我的第一个作品。你能看上也真是谢谢你了。”

        “很好听，你的曲子和歌词我都很喜欢。”郁禾骆真心评价。

        “谢谢。”

        “后来我爸知道了，他反对，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觉得我是不务正业，他想让我回国，他觉得国外太远了，管不住我。”

        “所以你写了窗？”郁禾骆猜测。

        “真聪明。”花促没再讲了，但是解释了一下突然失去联系的原因，“回国后我和家里闹掰了，联系方式都换了，你的事我很抱歉。”

        “没多大关系。”郁禾骆当然在意，但是此时此刻他更心疼花促。花促没有说自己怎么和家里闹的。但是一个人像机器人一样活了那么多年，突然惊醒那一刻要多兴奋？多愤怒？可他却被自己的父亲又拽了回去。

        郁禾骆干了一件很大胆的事，他走过去抱住了花促。

        花促僵在了原地。说实话，他其实说这些的时候虽然有些情绪波动但是已经不那么在意了，都过去了，就算留下的也都是些美好的东西。

        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个拥抱的力量。他因为生活环境原因，性格并不讨喜，让人觉得无趣。他从上小学开始就没再被人这么认真地抱过了。

        花促在听郁禾骆唱歌的时候把大衣脱了，只穿着一件针织衫。空调开着，室内的温度不低。

        郁禾骆此时也只穿着一件卫衣，隔着布料，他都能感受到花促的体温。这人明明这么热，为什么手那么容易凉？

        “你这算不算占我便宜？”花促闷笑了一声。

        “不算。”

        “我们不是要避嫌吗？”花促话里都是笑意。

        “我这是朋友的拥抱，安慰你的。”

        “有被安慰到，谢谢。”

        郁禾骆还是放开了花促，这个拥抱是一时冲动，再抱下去他心态就崩了。

        “故事听够了吗？”

        “嗯。你的故事还真够令人意外的。不过，我还真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等补送你花的那天我再给你讲。”

        郁禾骆想了一下，觉得还要等好久，他生日要到明年了。

        “话说，我个人认为我那两首歌还挺无聊的，不知道你怎么看上的。”花促把话题重新带回到了歌上。

        “大概就是你那曲子里特有的情感吧，让人很难捕捉到的愤怒和迷茫，反正你看，等雨停的成绩很好。”郁禾骆并不喜欢花促看轻自己，不管是出于谦虚还是什么。

        花促想到了什么，问:“你两首歌怎么不一起出？我当时是这两首歌一起给的吧？”

        “如果不是当时需要，我一首歌也不会出，这两首歌我唱出来都感觉缺了什么，我不喜欢那样。和你聊天的时候，我有了很多灵感，于是自己也写了几首歌，加上公司从别处买的歌，凑了张专辑。”郁禾骆说这个的时候话里处处是遗憾。

        “后来你突然……消失，我完全没了头绪，歌也写不出来，有时间就研究这两首歌。好在我也没那么多‘有时间’的时候。”郁禾骆自嘲地笑了笑。

        “嗯，那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灵感快要止不住了？”花促开玩笑，缓解气氛。

        郁禾骆成功被这份“他给的”自信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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