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条鱼

“老路，你不打算交代点什么？”

        江明的一句话打断了路光凯的思绪，他望向车窗外，淡淡扬眉：“交代什么？”

        “来，我帮你回忆回忆。”江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节目录制结束后，你跟现场的那位文化指导聊了好长时间的天，你的眼睛就差粘在人姑娘身上了。还有啊，这一路上，您这张老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笑的比您前三十年还要多。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什么想交代的？”

        “嗯，没什么好交代的，”路光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平静地望向后视镜，“是你想的那样。”

        果不其然，后视镜里江明的表情从吊儿郎当猛变成震惊，他忙踩了一脚刹车，回过头来，“哈？我，我想的那样？”

        “嗯，就是那样。”路光凯重复道。他微微皱眉，似乎对江明的大惊失色表示不理解。

        “我想的哪样？我想的……”

        江明本是随口提了一嘴。原因是老路和那个文化指导聊天的时候，苏柠煞有其事地对自己说，老路对小姑娘有兴趣。江明说你就知道疑神疑鬼，上次在医院的乌龙你忘了？

        “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绝对不会错，”苏柠眯起眼睛道，“你看老路的眼神，好一个柔情似水，情意绵绵。我可从没见他这样看过谁。你待会找机会问问。”

        没想到老路竟然直接承认了。这棵万年老树开起花来倒居然有点，勇？

        江明咽了口口水，“等等，你知道我想的那哪样吧？我再确认一下，我想的哪样和你想的那样是一样一样的。”

        他激动的眼神紧张地在路光凯脸上扫来扫去，就差扫出几个窟窿了。

        路光凯看向他，沉默了两分钟。然后认真地说：“嗯，江明，她叫许虞，是我珍视的人。”

        江明也沉默了，虽然他内心已经炸了。

        老路这种表情，是非常郑重同他说正事的时候才有的。是的，他哥现在是非常认真地在通知他这件事情。

        这时候不适合开玩笑。

        但是……

        待会回家可以。还可以和晴姨、和苏柠一起吃瓜八卦。

        江明深深吐了一口气，将自己从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冲路光凯严肃地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你，对她是一见钟情？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人品、性格，她……”

        路光凯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浮现出许虞陪着自己在夜市上闲逛的样子，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说出来的话比燕子还要好听。

        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更深了，他说道：“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什么啊？你今天才第一次见人家，万一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江明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着，看这满面春风的样子，他们家老路竟然是个恋爱脑？

        那小姑娘他今天也见了，确实长得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一股子书卷气。但是老路拍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怎么突然就栽进去了呢？

        “对了，江明，”路光凯皱起眉头，严肃地叫他，“我今天跟她说话的时候，你在旁边？”

        “是啊，我跟苏柠都在旁边呢。”江明开着车，内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跟另外两人分享今天的爆炸新闻了。

        “那你有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她有没有很愉悦，还是说没什么兴趣？”

        江明一脸懵：“你不是就站在她对面吗？她什么表情你不是看得最清楚吗？怎么还来问我。”

        “站在她对面，有点紧张。”路光凯一本正经道。

        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书纸的墨香。

        江明：……

        这人完了。

        “老路这次是真完了，”江明对苏柠竖起大拇指，“被你说中了。”

        “真的，真的？”苏柠也忍不住尖叫起来，“果然，我就说。他那个眼神，绝对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哪个，哪个女孩子？”程晚晴乐的嘴都合不上。

        “就是这个，阿姨您说看着就很喜欢的，”苏柠忙不迟疑地将微博照片翻出来，信誓旦旦地说，“我今天在录制现场看到真人了，比照片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文化指导？”程晚晴爱不释手地接过手机，细细地看起来，“你们这个节目什么时候播出，我可得好好看看。”

        “对，市图书馆的，大概二十五岁的样子。”苏柠说着，忍不住道，“靠，老路比人家大五六岁呢。”

        “长得好看，年龄小，还是个事业编制，”程晚晴担心地蹙起眉，“哎，人小姑娘能不能看得上阿凯啊？”

        苏柠也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啊，本来就有年龄差了，老路还各种不接受新鲜事物，连社交媒体都不用，跟六十岁的老年人似的，现在年轻人，谁喜欢整天养花养鱼啊？”

        江明：……

        “两位，我说，能不能对咱们老路有点信心？”江明义正严词道，“谁说老路不用社交媒体了，他不是刚注册了微博吗？”

        说起老路注册起微博这件事，可把他们三新奇了好几天，但问起老路，老路却只说是节目组拜托他的。

        现在想想，节目组能请到老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会继续提要求。苏柠想起来，老路注册微博不久之前，他在听自己和晴姨说，这个叫许虞的文化指导被网友吐槽的事情。

        她眼睛猛地一亮，惊呼起来，“我知道了，老路注册微博就是为了这个姑娘。”

        “不可能吧，”听她分析完之后，江明摇摇头，“老路之前从未见过这姑娘，根本不认识人家。”

        “你怎么确定的，”苏柠挑挑眉，“老路在医院照顾夏导的事情，你不是也不知情么？我看某些花花公子啊，自称和老路形影不离，其实天天就知道出去拈花惹草，根本不在意老路身边出现过什么人吧。”

        程晚晴看了看苏柠，又看了看江明，怎么觉得这句话有好大一股醋味。

        江明还想继续据理力争，突然想到刚才在车上，说起那姑娘的品性时，老路那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自然知道”，他说。

        等等……老路不会真的早就认识这姑娘，就连参加综艺都是为了她才去的吧？

        毕竟，以老路的性格，他宁愿在家看一天鱼，也不会去参加综艺的。

        我的天，这么一想，老路这是情根深种了啊……江明不由自主地等大了眼睛。

        客厅里的三人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路光凯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小虞是他很珍视的人，是他恨不得昭告天下的事情，虽然现在还不能够。

        但是爱意是藏不住的，他知道这个道理。就算他现在不说，偏爱也会从他的眼睛里不停地跑出来。

        江明神经大条还好说，苏柠那么敏感八卦的人肯定会在录制现场忍不住地猜测试探，到时候反而徒增误会。

        所以，大大方方地跟家人分享，是路光凯权衡之后做出的决定。但他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他已经约了她私下见面。

        他要小心翼翼地，把这条小红鱼捧在手里，放在心尖上，谁也不能打扰。

        电子表的屏幕亮了亮，一个可爱的声音响起。

        “路爷爷，该喝水了，喝水有助于身体健康！”

        路光凯拿起水杯，听话地喝了一口水。

        他平静的生活已经被强烈的情感充斥，原来人类的情感会是如此的丰富。而这些情感，不是电影里，是真实出自他的内心。

        约定的时间在路光凯排练无数次之后，终于到来。

        他站在咖啡厅外，一眼就看到许虞。

        天气很好，阳光很暖和。她背着一个斜挎包，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包的最外层是透明的小夹层，她在里面放着好几片风干的梅花。

        路光凯几乎是一瞬间相信，那是他……或者说，是他作为路爷爷，随告别信送给她的那朵梅花。

        他会心一笑。

        百度地图显示咖啡厅就在前方，许虞关掉手机，刚一抬头，就看到戴着帽子和墨镜的路光凯。

        他的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看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像是等一个老朋友。

        不得不承认，跟路影帝相处起来，比她从前想象的要轻松多了。

        许虞经常看报道上提起，路光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总是一个人冷淡地看书。就连沈丹丹这样的磕cp狂魔，也常说，路光凯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只对电影感兴趣。

        许虞小跑了两步过来，“路老师，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您等很久了吧？您怎么不进去等？”

        路光凯站得笔直，轻轻笑了笑，说起话来很温和：“没有等很久。站在外面是因为，求贤若渴。”

        许虞看着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您跟我想的真不太一样。”

        她笑起来真好看！她笑起来真好看！

        “怎么不一样？”路光凯帮她推开咖啡厅的门。

        “从前，我觉得您就像太阳一样耀眼，”许虞吐了吐舌头，“没想到您还挺平易近人的。”

        “我可不是什么太阳。”路光凯轻声道。

        太阳挂在天上有什么好，他要做独属于她一条鱼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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