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学

林霈尘发现，江浸月的身上越来越有人的温度了。

        而天气也由夏转秋，夜里凉，他抱着江浸月的胳膊，跟江浸月贴贴在一起睡觉，还挺暖和的。

        只不过每天早上都会被蓝蝶给啄醒。

        他睁开眼睛通常会发现，自己把江浸月当抱枕给睡了。半条腿都搭在江浸月身上，甚至把江浸月的胳膊当枕头枕。

        确实很舒服。

        “林霈尘，出来。”

        宥一在门外喊着林霈尘的名字。

        林霈尘一个激灵滚下床，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宥一抽查他背书的日子。

        宥一抽查过后，发现交代给林霈尘的那几本书他算是啃背下来了，但是其中具体的含义，一问三不知。

        宥一费了大半天的口舌讲解，才算是让林霈尘对修炼有了基本的常识。

        临走前，宥一问：“结灵丹练的如何了？”

        林霈尘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丹药。

        纯阳峰的书阁里有医术记载着关于结灵丹的制作方式，太乙丹的也有，只不过制作结灵丹的原料要比太乙丹的简单易得多了。

        林霈尘实话实说：“还缺一味红莲业火，我不会火术。”

        宥一哼了一声，一副“料到你也不会”的神情，他隔空将那包未成形的结灵丹拿到手中，接下来，他的掌心爆裂起一簇橙黄色的焰火，焰火之中，燃放出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幻影。

        包着丹药的牛皮纸已经烧得连渣都不剩，但那一颗颗饱满、圆滚滚的小丹药，在红莲业火之中由泥土色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被活生生镀上一层金身。

        林霈尘褐红色的眼眸之中倒映闪烁着红莲业火，他隔着宥一有一段距离，脸却在因为那一小簇红莲业火的威力被熏得微微发烫。

        火灭之后，三颗完好的结灵丹呈现在宥一的手掌心中。

        宥一道：“每七日一颗，七日后我来找你，替你引丹入体。”

        他看林霈尘对着他一副“你好厉害”的神色，不由得挺了挺胸膛。

        “等你结丹以后，想学红莲业火，我教你。”

        林霈尘捣蒜般点了点头。

        他想：学会这火之后，他以后想吃红薯直接烧把红莲业火就行了吧？

        宥一不知何时，瞬时位移到林霈尘身后，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些只是雕虫小技而已。火术对你来说挺实用的。你这小子做丹药是有些天赋，无论是配比还是火候，都掌握的精细。以后若是想用一些简易火术，我可以教你画各式各样的火符。”

        “好哦！”林霈尘有些兴奋。

        宥一变幻出一沓符纸，道：“我来教你写一些简单的符纸，你的灵力微浅，但是写一道简单的烧火符还是足够的。”

        宥一发现林霈尘挺聪明的，他教了几遍即便就学会了。

        “行了，以后等你结了灵丹，我再教你更厉害的。”宥一发现教林霈尘还挺有成就感的，他很少碰到这种听话、聪明、年纪刚好、但什么都不会的人。

        宥一走之后，林霈尘一口气写了十道烧火符。他拿着一沓烧火符，兴冲冲跑到纯阳峰的小厨房，找厨师大爷显摆了一下。

        厨师大爷当时并没有多惊讶：“我平常做饭，都用的是烧火符啊，我都不用符纸，隔空指画就行。”

        林霈尘：

        终究是他孤陋寡闻了。

        -

        第二日，林霈尘起了个大早，决定去紫相峰的梵鸢台听学。

        在去梵鸢台的路上，他刚好碰到了休沐的萧意珩。

        萧意珩仅仅半月不见，个子好像又长高一些，快与他比肩了。

        萧意珩主动笑着与林霈尘打了招呼：“林仙君，早啊。”

        “萧弟，早啊。”

        “林仙君，为何听学也要带着蓝蝶一起？”萧意珩发现林霈尘和他小灵宠形影不离。

        林霈尘解释：“万一我听学没听出个名堂，可它学到了呢？”

        萧意珩竟然无从反驳。

        林霈尘从未去过梵鸢台，只在云里雾里远观过。到达梵鸢台才发现，此处与他想象中不同。

        梵鸢台很高，高到人们站在台下，只能仰望到紫相峰小峰主江闻雪一抹大致的身形。

        梵鸢台伫立在峰峦峭峙间。

        无数朵盛放浓烈的鸢尾花似烟云般蔓延装点在托举着高台的山壁石上，台上一片云霓幻灭、金泽流转，台下之人的耳边，时不时能听取几声清脆鹤鸣，令他们有种已身在仙境的虚幻感。

        林霈尘瞥见一抹紫衣，覆手而立于高台之上。他看不清江闻雪的容颜，虽然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过一次，但也忘的差不多了。

        他和萧意珩随意停靠在一棵柳树下面，等待听学开始。

        他的灵力弱，能清晰感受到来自于江闻雪的压迫之力。这应该属于一种生理性的压迫。像江闻雪这般，无论是灵力还是精神力，都是强大到恐怖的存在，站在金字塔尖的人选，天之骄子。

        林霈尘用胳膊肘捅了捅萧意珩，问道：“萧弟，江浸月和江闻雪谁厉害？”

        萧意珩抬了抬下颌：“自然是玉阕师祖。玉阕师祖是三百年来，无论上修界还是下修界，最有可能飞升之人。他飞不飞升只在一念之间。江闻雪身居天藏境，在他这一辈里排第一，在整个江氏排列第五。玉阕师祖为天藏境往上三个境界——无量境，只差渡劫便能飞升。”他言语间顿了顿，又道：“不过，江闻雪才二十八岁，未来可期，能超越玉阕师祖也说不定。”

        林霈尘忍不住啧啧两声：原来他老攻比他想象的还要牛逼。

        “原是如此，为何师祖迟迟不肯飞升？”

        萧意珩解释：“天雷曾主动劈过他三次，被他只手赶回了九重天。应当是不想吧，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知了。”

        林霈尘恍然道：“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都不吃。”

        小蓝蝶不知何时飞出小金笼，在林霈尘耳畔轻轻啄了一下。

        “乖，别闹！”林霈尘假意嗔怒一下，揪着小蓝蝶的翅膀把他塞回了小金笼。

        林霈尘抬眸问萧意珩：“萧弟，我记得你同江闻雪一般，修的是无情道吧？”

        萧意珩讶然了一下。因为他确实打算修无情道，无情道摈弃七情六欲，杂念皆空，更容易飞升得道。但他修无情道，也得在他突破筑基期以后。

        “你怎知我想修无情道？”

        林霈尘笑笑，他忘了，萧意珩这会儿还是筑基期没突破的雏儿：“我猜的，你这么仰慕江闻雪，应当也想像他一样靠齐。”

        萧意珩眼里的光轻轻跳跃了一下：“也不一定。”

        “萧弟，我又做了一些固元丹。”林霈尘从袖口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一鼓囊全塞到了萧意珩的怀里。“这次还有新品种，我最新研发了一款固元丹与益气丸效果都有的丹药，叫元气丹。我加工做了桃子味的，吃了元气满满哦~”

        萧意珩抱着满怀的爱心丹药，感到诧异：“桃、桃子味的？”

        林霈尘点头：“对，不过你得吃快点。半个月之内吃完，放在阴凉的地方储存。”

        “好，多谢。”萧意珩把丹药收好，再次看向林霈尘时，心里又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说不清，总觉得自己这会儿与林霈尘有一些“相互依靠”的感觉。

        “这个，我是独一份的吗。还是你给其他人也做了。”萧意珩问这个问题时，心高高悬了起来。

        林霈尘微微一笑，似和煦春风，眸光潋滟，令人沉醉：“只有你有。”毕竟元气丹所用的药材难得，都是他半年前辛辛苦苦就开始培育的灵草所制。

        为了讨主角开心，他也是煞费苦心。

        萧意珩听到这个回答，高悬的心落了下来，还被填满了一些东西。

        “林仙君，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萧意珩从空间手镯里变幻出两本秘籍：“这两本秘籍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一些重点、或者难以理解的地方，我都做了批注。”

        林霈尘将这两本书随手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宥一之前让他背过的内容。

        唯一不同之处，萧意珩给他的这两本，每一页都写了满满的批注。和林霈尘高考前的历史课本差不多，堪称极为用心。

        萧意珩的字迹如他人一般，刚柔并济，玲珑精细之中亦有锋芒。

        “多谢萧弟。”林霈尘想，这上面满满都是主角的读书心得，跟高级讲解教材没什么区别，再多看一遍，定然没有坏处。

        “萧第，以后你叫我尘哥吧。不必唤我林仙君，我也算不得什么仙君。”

        “好，尘哥哥。”萧意珩弯起唇角一笑，露出一颗犬齿。颊面上的小梨涡浅浅陷下去，这一刻，少年的天真稚气表露无意。

        -

        江闻雪的讲学大会，林霈尘半个字没听懂，还给睡着了。

        萧意珩本想叫醒他，后来发现林霈尘看上去睡得很香，他硬是没忍心打扰。

        林霈尘将头沉沉枕在萧意珩的肩上，埋靠在他的颈间轻轻吐着热气，那股淡淡、被掩下去的清甜体香萦绕在萧意珩的鼻尖，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心神。

        林霈尘醒来以后，发现听学大会早就结束了。他总结今早的收获：“我觉得我以后还是不来了，每天早上多睡两个时辰挺好的。”

        萧意珩道：“对于你来说是过于难懂了。你先按照批注，把我给你的两本书看完就行了。”

        两人准备离开梵鸢台时，萧意珩扯住了林霈尘的衣袖：“尘哥哥，我今日就不和你顺道回去了。”

        林霈尘：“嗯？”

        萧意珩解释：“我有一些不懂的问题，想问一下别人。”

        “好，那你去吧。”

        林霈尘记得萧意珩与江闻雪的相识就与一个问题有关。

        萧意珩在江闻雪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江闻雪的路过，向他请求一个关于修炼时遇到的难题。江闻雪解答以后，萧意珩满意离开。至此之后，尝到甜头的萧意珩经常在此处等待江闻雪的出现，制造与江闻雪的偶遇。

        一次，萧意珩被外门弟子欺负，江闻雪又替他解围。两人一来而去，接触的机会多了，江闻雪便对萧意珩多有留意。

        萧意珩离开后没多久，林霈尘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梵鸢台是萧意珩带他走过来的，他只记得路不好走，有许多弯弯绕绕，此时全然记不起回去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林霈尘提着小金笼四处乱窜，窜到了一处清泉边。他转来转去难免有些口渴，就蹲下来用手捧着泉水喝了几口。

        谁知背后一道声音响起：“喂，哪个峰的？”

        林霈尘回头一看，一位身着紫衣的貌美女弟子正虎视眈眈看着他。

        林霈尘擦擦唇边的水渍，道：“我是纯阳峰的听学结束以后迷路了。”

        紫衣姑娘啧啧两声：“纯阳峰的？罕见。”

        林霈尘确实没在紫相峰见过纯阳峰的弟子。实际上，他在纯阳峰也很少见到纯阳峰的弟子。听说有两位内门弟子在外云游，外门弟子则是寥寥十几个，平常大家深居于后山，各管各的，脾性都很怪。

        紫衣姑娘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林霈尘：“忘记告知你，此处是我紫相峰重地，你方才喝的泉水，是我们峰主平日里洗剑用的。”

        林霈尘迟疑道：“所以，我会拉肚子吗？”

        紫衣姑娘挑挑眉：“拉肚子倒是不会，但是以你的修为，可能会肚子痛。既然你迷路了，我先送你出去，刚好要去一趟璇玑峰。”

        林霈尘摸了摸肚子，发现暂时还没有感受到痛意。他也够倒霉的，喝口水都能喝到别人洗剑的水。

        “多谢。”林霈尘乖乖跟在了紫衣姑娘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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