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两件心事

兰城。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暗淡，巡夜的将士在院中来来回回。

        第一队将士刚刚走过长廊，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角落之中一闪而出，迅速往院中那棵一人粗的杨树后闪躲而去。

        走在队伍最后的将士猛然停下脚步，别过头，警惕地望向杨树的方向。

        除了树冠微微抖动两下，一只麻雀闪动着翅膀迅速离开，其他一切看上去格外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了？”另一将士扯住正回头看的将士，低声询问。

        将士摇摇头：“许是我看错了。”

        两人随即转身，立即随着巡逻的队伍往前而去。

        杨树后的人后背紧紧地贴着树干，右手握着一只锐利的匕首，一双警惕的眼睛始终盯着巡逻的队伍，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职中，他才慢慢地从杨树后探出身子，往前走去。

        黑影一路在院中穿梭，有几次险些跟院中巡逻的队伍撞在一起，不过都被他轻易地闪躲而过。

        他的目的地是后院的柴房！

        书房。

        桌上点着一只烛台，烛光微微闪动，百里翼坐在书桌之后，半闭着眼睛，右手搭在眉心之中，打着圈揉了揉。

        房门传来吱呀一声。

        百里翼并未睁开眼，只低声道：“祁连，我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打扰嘛？出去吧。”

        可来人却并未离开，而是径直走到书桌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几步绕到百里翼身后。

        她一双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百里翼的太阳穴上，微微揉动两下，声音格外温柔：“不管怎么样，都要吃饭啊。”

        闻言，百里翼猛然睁开眼。

        他刚想别过头，柳如烟却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拍动两下，随即便又将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揉动着：“北狄已经同意和谈，马上就要回京了。北境这一场仗王爷打得实在是漂亮，就算是朝中那些大臣们想必也是无话可说。王爷却始终是愁眉不展，已经好几天了。我想王爷是在担心两件事情吧？”

        百里翼又闭上眼睛，听到柳如烟这话不由扬动唇角，浅笑两声：“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猜我在担心什么呢？”

        柳如烟一边帮百里翼按摩着太阳穴，一边轻声道：“北狄已经退军了，可是左猛将军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祁连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两天他一直都心不在焉得，我想他大概也是在担心左猛将军。”

        百里翼长叹一声，抬手轻轻拍了拍柳如烟的手背，就势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将柳如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侧过面颊，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低声道：“祁连和祁猛的父母去的早，他们从小就是在青王府长大的。对于我而言，他们不仅仅是青王府的下人，更是我自己的兄弟。如今左猛下落不明，我心中也是焦灼万分。可身为一军主帅，我却不能亲自去寻找他。”

        “王爷何不让祁连留在北境呢？他做事稳妥，又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何况他与左猛将军是亲兄弟，只有他留在北境寻找祁猛将军才能真正尽心尽力。”柳如烟偏着脑袋，望着百里翼，声音格外温柔。

        百里翼点了点头：“我也知道祁连留在北境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忠心耿耿，如今京城局势如此纷乱，想必他不肯留在北境，让我单独回京城。我也正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才久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如烟探出身子，一手拢在唇边，凑到百里翼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百里翼原本紧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缓缓直起身，带着几分错愕打量着柳如烟：“原来你早就有法子了。”

        “我瞧马腾将军对王爷是由衷的敬佩。再说了，马腾将军的本事只留在北境实在是太过浪费。倒不如将他带回京城谋个一官半职，一来能够提拔马腾将军，二来有马腾将军在王爷身边，想必祁连也会安心许多。三来祁连可以留在北境继续寻找左猛，这样一举三得地事情我想祁连和马腾将军都不会拒绝的。”

        百里翼凝望着柳如烟，面无表情，目不转睛。

        他的目光让柳如烟露出几分不安之感。

        柳如烟局促地抬起右手，整理着自己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百里翼：“王爷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百里翼突然抬手，一把将柳如烟环住怀中，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声音也越发温柔：“没有。没有说错。你说得对。这是个好办法。如烟，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我的福气。”

        柳如烟面色一红，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百里翼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拉开，人也向后退了两步，打量着屋外的方向：“王爷，这可不是在你的青王府。若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百里翼笑着收回手：“你刚才不是说猜测我有两件心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柳如烟的面色逐渐严肃。

        她瞥了百里翼一眼：“还有一件，我猜测王爷是在担心该如何处置百里席吧？”

        百里翼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消失，面色逐渐变得阴沉严肃。

        许久之后，他才拧着眉心，半垂着眼皮，点了点头：“正是。”

        “百里席虽然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宫中还有皇后娘娘，百里辰虽然与百里席私下定然多有争斗，可他们毕竟都是皇后名义上的儿子，想必一定会想法子在陛下面前为百里席申辩一二。如此说来，王爷的确不好处置百里席。可若是王爷不出纸他，对北境军民又难以交代，此事的确棘手。”

        百里翼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窗边。

        他打开窗户，扬首盯着窗外那轮明月：“是啊。百里席身份特殊，到底该如何处置他我也始终没有想清楚。何况，他毕竟是我的皇兄。在我娘亲过世之前，他也曾经对我疼爱过。”

        柳如烟望着百里翼的背影，她刚想开口，书房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祁连喘着粗气站在门外：“王爷，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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