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人为还是天意

兰城的一场大捷并未能换来多久的太平。

        虽然北狄没有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可百里翼为了能保住战果，倒是率领城中大军主动出击了两次。

        两日下来，生生地将北狄的战线逼退了将近十五里，算是彻底解除了兰城的危机。

        加之这今日一早兰城突然下起了大雪，不仅是北狄的大军无法动弹，便是兰城的守将也难以再继续开战。

        百里翼决定暂时休战。

        兰城的大雪纷飞，从早晨下到了傍晚。

        大雪将整个兰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气温极速下降，寒意仿佛要将整个兰城都冻住才肯罢休。

        刘然担心柳如烟不习惯这样的漫天冰雪，早早吩咐了人在柳如烟的房中点上了碳火。

        此刻柳如烟正斜坐在贵妃榻上，手边按着一本医书仔细翻看着。

        这次前来兰城，柳如烟看了更多生死，对于医术和药王谷的存在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从前她只是靠着自己对于医术的天赋学习，现在她想要真正沉下心来学习医术。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她想要在关键时候为百里翼助力的缘故。

        满天的白色之中，冰凌穿着一身红衣从院中小跑匆匆入了屋内。

        尚不等行礼，她已经冲到柳如烟面前，一双眼睛憋得通红，定定地望着柳如烟：“小姐，不好了。”

        柳如烟放下医术，挑眉望着冰凌：“怎么了？”

        冰凌抿着唇角，声音颤抖着，小心地望着柳如烟：“小姐，京城传来消息，老爷……老爷病重……”

        柳如烟霍地起身，拧眉盯着冰凌，唇角颤抖着：“你说什么？”

        “老爷病重，召小姐速速回京。”

        冰凌将自己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柳如烟。

        几日之前，柳镇突染风寒。

        原本以为只是冬季里着了凉，哪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从昨日开始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怎么会这样？”柳如烟看着手里的飞鸽传书，黛眉紧蹙，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起来。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柳镇还好好的，如今再得到爹爹的消息竟然是他已然病重。

        柳如烟知道，柳镇素日里保持着很好的生活习惯。

        他虽然是个文官，可是每日晨起都会打一套拳法，每日的饮食更是清清淡淡，甚少吃那些油腻之物。

        这些年来，柳镇别说是得什么重病了，往日里就算是那些小病小痛也甚少找到他。

        怎么会突然就陷入昏迷了呢？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究竟是什么，可柳如烟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之感。

        “小姐，怎么办？”冰凌小心地望着柳如烟的侧脸，低声问道。

        柳如烟紧紧地攒着手中的信，心中飞速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才坚定地望向冰凌：“王爷在哪里？”

        “王爷和几位将军在刘大人的书房议事呢。”

        “走。”

        虽然百里翼不喜欢议事的时候被人打扰，可如今这个时候，柳如烟也顾不得许多。

        言毕，她大步便往屋外走去。

        冰凌拎起放在一边的狐皮大氅火速跟了上去：“小姐，外衣。”

        穿过银装素裹的刘家大院，刚要进书房院落，几个身着黑衣的侍卫突然从角落猛地蹿了出来，抬手拦住柳如烟的去路：“王妃，王爷正在和几位将军议事。王妃有什么事情我们通传吧。”

        柳如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住打着转。

        “我……”话到嘴边，柳如烟突然将所有话头都咽了回去，一道精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兰城大捷，眼看着百里翼就要推进大军北进，这个时候柳镇却病了。

        这给了柳如烟一个非要回京不可的理由。

        可柳如烟现在是名义上的随行军医，对于天下人而言，百里翼之所以能够在北境征战，全然是因为有她这个随行军医在身边照顾，才能保证他的身体不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自己现在要走了呢？

        要离开北境，离开百里翼。

        坊间会不会认为百里翼至此之后没有军医调理身体，身子状况会每况日下，军中会不会因为这种传闻多生变故？

        越想柳如烟越觉得可怕。

        似乎柳镇的病并不是突发事件，而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柳如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几个护卫将柳如烟非但不答话，还面色异常，小心解释：“王妃，并非我等不让你进去，实在是王爷在内议事，不喜人打扰。”

        柳如烟这才从沉思之中醒过神来。

        她扬动唇角，对护卫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将心中所有的慌乱和紧张都压了回去，轻声道：“无碍，我只是来看看王爷在做什么。既然王爷在议事，那我在这里稍等片刻就是了。”

        不待护卫们回话，柳如烟已经转身站定，双手拢在狐皮大氅之中，定定地望着长廊下的飞雪。

        冰凌打量了两眼护卫，小心地凑到柳如烟身边：“小姐，我们不进去了吗？”

        柳如烟心急如焚，早已经是归心似箭。

        可是方才那个想法一旦冒入脑海之中，便挥之不去。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将北境的大好状况断送在自己手中。

        她侧眼睨了睨冰凌，并未回话，目光中却多出几分疑惑，惊得冰凌拧着眉头，小心地后退两步。

        柳如烟缓缓收回目光，垂着眼皮，抿着下唇，摇了摇头。

        她将心中所有的焦躁都咽了回去，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柳如烟的脚底有些发麻，才听到院门传来吱呀一声，随即便听到马腾的声音：“王爷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

        “如烟？”百里翼看到柳如烟站在廊下，迅速迎上前，“你怎么站在这里？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说着，百里翼望向那几个护卫：“你们为何不来通传？”

        护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王爷，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王爷忙完了吗？我有件事情想要和王爷商量。”柳如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百里翼的小臂上，轻轻捏动两下，低声道，“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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