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逝的未来

直到现在，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零还记得院长的面容，以及她们第一次相遇。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就一直在忙碌着不知道什么事情，经常性的不回家，只是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打生活费。

        夏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但当时的环境不容许他继续这么下去。当零三岁的时候，夏就已经可以很熟练的照顾她和自己了。

        父母给的生活费很多，多余的生活费夏都拿来给自己买东西了，而家里和他有关的东西反而很少。

        也是因为夏的缘故，零从一开始便坚定学医的想法，即便夏觉得学医太累了，想要让零换一个想法，零也不愿意。

        零想找到可以医治好夏的方法，就算再苦再累，她也愿意。

        夏为了她付出了很多。而学医，其实也是零第一次违背夏的话。

        在确定零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后，夏给零买了很多有关医学的书。当时只是小学刚毕业的零其实是什么都看不懂，看的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零真正的了解到医学呢？

        是从和院长相遇的那一天开始。

        夏比起医学，更擅长的是机械制造与研究，对于零也就爱莫能助了。但对于自家妹妹就算看不懂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很是欣慰。

        那一天，零照常坐在图书馆钻研医学方面的知识。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零已经能够了解一些内容了。

        “你在看医学书吗？能看懂吗？”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从零的背后传来，零仰头，看见一名女子在温柔的对着自己笑。

        不知怎的，零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女子坐在她旁边，手边还放着一摞书。

        注意到零的视线，女子解释道：“哦这个啊，这是给孩子们买的书。”

        “孩子们？”零看向女子。

        女子笑了笑：“对，我是孤儿院的院长。这一面你是看不懂吗？我看你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

        零点点头，然后院长坐近了一些，耐心的给零讲解上面的知识点。这一本书上面讲的院长基本就没有不知道的。

        就这样，零闲暇时间经常捧着书来到图书馆，每次遇见院长院长都会给她讲解她所不知道的内容。有时候院长抬起头，能看见站在外面警惕的看着她的夏，温柔的笑了笑。

        而后，院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零家里的情况，有时候去采购东西的时候也会帮兄妹俩买一些。

        从某一天起，零和夏的父母失去了音信，没有再给这两个兄妹打过生活费。夏去报过案，但是，没有人找到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知道后院长就代替了零和夏的父母给这两个兄妹打钱以供两人生活，期间院长也询问过夏是否愿意带着妹妹去她那里，只不过被夏拒绝了。

        “这些钱，我会还的。”小男孩丢下这一句话后离开了。

        等夏成年后，为了节省开支，夏直接连续跳级结束了学业，然后专心从事工作，照顾零，偿还院长的钱。

        夏知道那些钱院长从来都没有转出来过，还是一直这么做。万一，哪一天孤儿院需要了呢？

        因为家庭原因，零很早就懂事了，平常也会接一些画单补贴家用，学习一刻都没有落下。院长依旧经常资助两人。

        有时，放假了零会拉上休息的夏一起去孤儿院，夏和院长坐在一旁休息，看着零和一群小朋友玩得很开心。

        即便是到现在，夏还记得那时零的笑容。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灾难降临了。

        看着强行征集书，零明白如果夏去了救赎者计划，夏连01的生还几率都没有，而自己，还有5。

        那一天，零和夏再度起了争执，那时零第二次违背夏的话。

        她没有再告诉夏，而是自己趁着深夜出发了。她零直接来到孤儿院，告诉了院长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院长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零不知道的是，那一晚她走了以后，院长看着零、夏、自己以及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合照哭了很久。

        那一年，很多孩子们也不在了。

        院长深知自己阻止不了零，便只能让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她甚至还托关系帮零搞到了抑制剂。

        第二天，夏在余烬仍存的街道上疯一般的寻找零，最后被院长带到孤儿院照顾。那时候的夏每天都很消沉，若不是院长告诉他要等着零回家，夏恐怕什么都不会吃。

        万幸的是，零回来了，作为第一个实验成功的人，甚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融合了两只黑影的人。

        那一天，院长和夏抱着零哭了很久，幸存的孩子们也抱住了他们。

        从那以后，零经常在外面战斗。偶然间，零和夏提起过建造一个地下避难所的主意，然后夏动用了那一笔院长从未提取过的还款，和零一起设计出了地下室。

        知晓这两个小家伙的打算后院长也是有些无奈，但仍配合两人采购物资，一步步将地下室建好了，足够容纳现在孤儿院里的所有人，躲上一阵子绝对不是问题。

        再然后……

        “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他们的尸体早已变得冰凉，甚至是残缺不齐。我将这里的黑妖一个不剩的全部屠尽，在院子里将他们的尸骨拼凑在一起，埋在院子里。”

        “……孤儿院这么偏，为什么会……”

        “有人设计的。在死亡面前，人们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在意一群早已被抛弃的人？他们被当成了活的祭品，以培养出更强的黑妖。”

        夜更不解了：“为什么要培养黑妖？黑妖不是……”

        “……那是救赎者实验的失败者，不过运气好没有死，又不甘心，便想着自己去融合黑影。若不是人为推动，在圣心那样偏的地方，就那么些黑妖是不可能冲破夏布下的防御的。等我知道的时候，那边几乎被黑妖埋没了，在那些黑妖里，我还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结束后我去调取了监控，看见了当初的那一幕。”

        无数的黑妖围住了他们，眼中满是贪婪嗜血。黑暗在不断的延伸，逐渐笼罩住了整个孤儿院。

        很多还来不及掏出屋子的孩子们被黑暗覆盖，然后加入了围堵的队伍。

        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外面也是一片混乱，两个能够帮助他们的人都在万里之外。

        谁也没能预料到，人心能黑暗到这种地步。

        最后，院长和仅存的孩子们自知早已无法脱身，身上已经出现了黑妖化的征兆。为了保存人类最后的尊严，他们……

        ……

        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那那个杀千刀的呢？”琴愤愤的问道。

        零淡淡的说道，眼底仍是不可抑制的怒火：“自己蹦出来，然后自食恶果，死了。”

        ——

        注射抑制剂后，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盯着零那一只漆黑的手臂，反而是本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那只手臂恢复正常，夜和琴才松了口气。

        “……都说了这个很有用的。”零很是无语，这两个人搞得也太紧张了一些。

        琴瞪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院长是怎么搞到这个东西的？这玩意就算是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少见的很，就算有也轮不到黑武士使用。”

        零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院长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我不知道院长之前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三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以后，零最先说话了：“你们先上去吧，我在这下面再，看一看。”

        夜沉默着点点头，拉了拉琴，两人一同上去离开了院长室。

        到大厅里的时候，夜突然想起一件事：“零零姐当时是融合了两只黑影？”

        “不知道哦，她很少说。不过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只剩下一只黑影了。”说到这，琴突然看向再度不出声的夜，想问什么，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另一边，零再度环视了一下这间地下室，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刚建成的时候，三人和一群小朋友在这里面高兴的样子。

        院长虽是嫌两人太夸张了，搞那么大的架势，但看见所有人的笑容，以及这个付出了大量心血的地下室，还是由衷的欣慰。

        欣慰，当年的两个小家伙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零还记得当时的夏，虽是不善言笑，但嘴角一直都是微微翘起的。

        还记得，那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的进来了，逛了一圈后蹦蹦跳跳的围在自己和夏身边，一边跳，一边不断说着好厉害。

        突然间，灯光闪烁了一下，抬起头，零看见了一位女子，就站在灯光下。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是院长那有些苍老但仍温柔的面容。

        下意识的，零冲过去想要抓住这一切，然而，灯光再度闪烁了一下，那道身影消失了。

        连同那位女士的未来，一同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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