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刘协不只有苦情牌

哀伤？

这个时候观察的长安市民们才发现，这支军队的人，

人人脸上有哀伤之色，在队伍的最前方，在刘协的后面，还有一群捧着陶罐，头上戴着白色头巾的士兵或是男孩。

他们在送丧？

送谁的丧？

是哪位大人死了吗？需要这么大的排场？总不可能是在为那些丘八送喪吧？

这些平民是没有机会读书的，时间又太久了，久到他们以为自己看到的，自己眼前的就是整个时间。

在他们看到的世界里，朝廷官员总是不管事，小吏总是征收税收，太监是最厉害最可怕的，就连太监的亲戚，也是没人敢惹的。

但这些人只要好好对付就没事。

而士兵，那些本地出身的士兵还好，都是乡里乡亲，自然没多大问题。但那些异地的兵，对本地人可狠了。特别是羌胡兵，简直和盗匪没什么两样。

更可怕的是，羌胡兵根本不通他们的语言，就算想谈判都不行。人家上来就是一刀剁翻你，想要什么财物、妻女自己拿。

而这军队，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长安的市民们从没有想过，原来当兵能如此威武雄壮，不少人甚至萌生了参军的念头。要知道，在这个乱世，得到一个强大的武装集团庇护太重要了。

这也是刘协所希望的。

他当初重新修制军服时，就专门将肩膀加宽加阔，一眼看起来就非常威风。这也是希望军队能树立自信心，同时也是希望他的禁卫军对长安的良家子有更好的吸引力。

至于那些兵痞子、兵油子，或者抢劫过的士兵刘协决定轻易不再使用，不然禁卫军的战力不仅不会加强，反而会严重降低。

马岱仍旧跟在一旁，许多的机会曾在他眼前，但他还是没有逃跑。

既然刘协能放他出来活动，他就不会擅自逃跑。

再说，刘协也曾经和马岱许诺，最多只让他待三年，若是三年后马岱仍不愿意为他效力，他也可以将马岱放回武威。

马岱相信了，所以他不对刘协做任何反抗。

但自那晚屠杀开始，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不能接受。

然后，今天刘协为阵亡的将校们送丧，他也一并跟来。

当然，他和这些人不说血海深仇也差不多，自然不是来给战死的士兵送丧的。他只是想看看，刘协的送喪意识究竟如何，以后好对付刘协。

他已经确认了，马腾和韩遂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攻下长安，将来整个关中，必定是马腾、韩遂代表的西凉军阀联盟和刘协代表朝廷势力争斗。

同时，他也实在很好奇，刘协给士兵的葬礼是怎样的。

直到他真正看到这场葬礼，这支军队的全貌。

这就是他想要的军队，这才是军队该有的模样。他们昂扬的气势，他们脸上的自信，还有对同袍的关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的强大。

他想要成为这支军队的一部分！

一个念头诞生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这个念头就如同如何也除不尽的野草一样，在心里肆意蔓延，成长，缠扰。

就连马岱都是这样想。

皇甫嵩、朱儁等人也不意外。

皇甫嵩是亲自指挥过这支军队的，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支军队能够如昔日的北军五校般勇猛精锐，令行禁止，是当世强军。

但越深入这支军伍便越是心惊。

只是他除了能看出这支军队行动整齐，很听命令外，再也看不出更多。只是，身为名将的直觉，他能感觉到那股根本，那彻底诡异于其它军队的根本。

朱儁在一旁则心生黯然，自一开始刘协没把他编入禁卫军，他便知道，陛下虽然没有闲置他，却也没有把他当成栋梁之才。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陛下不仅不认可他们这些将领的军队，就连他们这些将领也不认可。

忠魂殿位处长安皇宫西侧，与皇宫就只有一步之遥。

它占地并不算广阔，外表看来方方正正，通体刷上了黑漆，显得极为古朴肃穆。其内里铺满了昂贵的豫章木，在其各墙靠边处则有放置骨灰、铭牌的木架。

在忠魂殿中央，还有一个等人高的香炉，凡是到此祭拜者，皆可以上香。

在一阵哽咽声中，骨灰被排排放置在木架上。

刘协将来还会在长安外寻找一山，专门作为这些的陵寝之地。但现在各地兵荒马乱，关中局势不定，他不能也不敢将士卒骨灰安置在长安外。

若是军士遗骨遭到侮辱，说不定许多军士和义子还会埋怨刘协的处理不够妥当。

安置完骨灰后，刘协带着公卿百官、阵亡士卒的亲属子女以及禁卫军其他军士、军官们一起默哀。

这种新奇的方式让公卿和跟随而来的将军们心里感到古怪，但并没有反对，如刘协所言，将手握拳放在胸口，低头闭上眼睛默哀。

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在人群中蔓延。

就连在后面小心跟随他们的其它军队的士卒、长安的居民也停止交流、走动，屏住呼吸凝视着安静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庞大力量的这些人。

很快，在刘协的声音中，在重新想起的鼓声中，默哀结束。

众人不禁都松了口气。

然后，刘协一路带人回了校场，重新站上高台。

接下来，他还需要对一些人进行赏赐。

实际上，刘协也把士卒的葬礼当成了赏赐。

可不是吗？

正常来说，一群死后必然成为孤魂野鬼的家伙，如今既有义子供其血食，又有忠魂殿安置其遗孤，难道不是赏赐吗？

只是这份赏赐并不能让人高兴，反而会陷入悲痛罢了。

这也是他一定要将葬礼作为第一件事的缘故。不然先是大张旗鼓的赏赐，然后又是送丧，他们可能就悲伤不起来了。

换一个顺序就好多了。

他们可以高兴不起来，但他们绝对不可以悲伤不起来。

这是刘协对军队培养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能够成功的

话，说明他确实可以依靠这种方法收拢人心，也可以大大提高军队的凝聚力。

这一次送丧，也是刘协对这个计划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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