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军头子还是军头子

"咳、咳、咳……"

樊稠看这个老头拿个馒头狼吞虎咽，把自己呛着，怕他真的噎死了，便丢给他一只水囊。

老头没有接住水囊，水囊"扑"的掉在地上。他赶忙一边咬住馒头，一边手忙脚乱的捡起水囊，然后"咕咚咕咚"的灌下几口水。

这才舒缓过来，继续就着水咽馒头。

很快，老头把馒头吃完，舔了舔手指后，一边垫高脚尖将水囊还给马上的樊稠，一边谄媚笑道："将军不知道是要我们做这么？但有吩咐，我老村头万死不辞。"

樊稠周边聚拢的平民也争相附和。

"对对，俺们也万死不辞。"

"将军，别看我们老了点，但还是有几把子力气的。"

其中甚至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既是为大汉朝廷，就算只有一勺米粒，我等也该倾力而为。"

闻言，樊稠耳朵动了动，就算他脑子再笨，也不会认为一般的平民能说出这种话。

他转头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那孩子个子矮小，看起来不到十岁，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就算在如此情境中，他也双眼有神，熠熠生辉。

樊稠沉吟一番，根据他的理解，陛下最近正在培养他的班底，并且特别喜欢收养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要求武将、文官将这种孤儿带回长安。

按陛下的说法那就是这些孩子容易"洗脑"。

当然，他是搞不清楚"洗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脑子，但是脑子还能拿出来洗吗？

况且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种觉悟，想必陛下见到他，肯定会开心，到时候又能赏赐他一笔。

一番思索，樊稠便打算将眼前的小孩带回去长安。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一直做他向导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直勾勾看着那孩子，便转过头，问道："你认识他？"

那男人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赶忙摆回身形，对着樊稠笨拙的拱手道："是，那个正是小人的闺女。当初，小人，小人也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离开廓县。

见了小女还在，一时间高兴，便什么都忘了。请将军恕罪。"

"哦？他是女的？"樊稠忽然有些失望，摇摇头："可惜了，陛下想要重振汉室江山，正是用人之际。可惜她是女孩。"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强撑着站起身，昂起头，一副无畏的模样走到他身前。

"血君父之耻，救社稷于狂澜，虽喪身亦不惜，莫非便因一女子之身不能为君竭忠尽力吗？"

这话一处，樊稠才稍稍正视了一番眼前的孩子，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错。我会将你带回长安，至于别人收不收你，那就是不是我的事了。

我提醒你，陛下虽然也说过，哪怕是女子也可以为国尽忠，不过相比男子总归差很多，对于女子的考核会极其困难。

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和我回长安吗？"

孩子连犹豫都没犹豫，便拜道："这正是小女一生所求。"

''站起来。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小女王异，年八岁。"

"嗯。"樊稠点点头，然后将水囊和剩下的两个馒头丢给她，道："先吃了这些，你也要一起干活，才有吃的。"

"小人，小人也愿意为大汉尽忠。"

"小民亦是……"

见到王异一番话便得了两个馒头，众人也纷纷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表起忠心。

至于王异的父亲，则一脸复杂看着王异。

他既有些嫉妒王异能有此机遇，又有些欣慰。

不管如何，方今乱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长安听说有重兵把守，又是汉天子都城，加上最近人人都说汉天子有光武之姿。

光武就算是他们这种小民也是听过的。

也就是说，许多人都认为，当今陛下能重新振奋天下，抚平海内。从这里来说，长安现在是安全的，以后很长时间，可能也是安全的。

要不是这里距离长安太远，又到处都是贼匪、乱兵，他也想去长安。

"够了。"

樊稠的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念头，随即便听到他继续吼道："你们以为朝廷是谁都要的吗？都给听着！给我排好队，每人先从这里领一个馒头，吃过以后就跟我们一起拆城墙，统统拆了。

城墙拆下来的材料，你们可以拿回去修自己的屋子的。"

"这……"

有些人犹豫了，拆掉城墙，要是兵匪、贼匪来了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这里都是些老幼，连个青壮都没有，还有几人会来抢？

况且，就算有城墙，他们也没人能守，反而是现在换些吃的划算。

"你们，就像陛下教你们的，给我教教他们这么排队。"见这些人还是乱哄哄一片，樊稠大为光火，随便点了几个亲卫，让他们组织阵形。

当下十几个亲卫边提着一根短棍不断呵斥、推操。若是有人没有站好，便一顿乱棒殴打。

当然，考虑到这些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自然会适当降低力度。但也保不齐会有人一时失手，便几个人当场被打死。

这让廓县的民众瞬间清醒过来。

看了眼骑在高头大马，自始至终都目中无人的樊稠。

意识到，军头子还是军头子，没有因为不强征他们的劳力，就变成好人。他们，还是会杀人，还是会抢走百姓的东西。

只是，如今多了一个好一点的陛下，给了他们些许束缚。

但，也只是好了一些。

军队即将回到长安，斥候带来了陛下胜利的讯息。

整个长安，霎时间变成了欢庆的海洋。

压在人们头上的阴云去了少许，不再担忧被西凉兵闯入家中，奸  淫掳掠，稍有不慎便会杀光他们全家老小。也不再担心会沦为西凉兵的阶下囚。

百姓们取出珍藏在地窖中的浊酒，夜里偷偷小饮几杯。

士卒们则一时高兴，花光了整个月新发的军饷。

当然，这其中必然有不少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好在，军法官依照刘协的安排，惩戒了几个典型后，这种事就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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