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火苗

众人心里原本有些信了阿会的话，但在年昭的提醒下，转念一下，年昭在西凉素有威望，为人诚信，文武双全，断不会做这种事。

阿会这番话，确实更像是氐族人对汉族人领袖的人身攻击。

"行了，行了。几位将军，既然我们打算借助年昭大人的力量，年昭大人也答应与我等同行，那便别再浪费时间了，可好？"

另有一人出声催促道。

几人在这边已经说了许久，这里凉秋的风已经有些冷，加上他们是来搞暴动的，又不是郊游的，哪能让这几人一直在这聊天？

他们不急，我们还急呢。

"年将军，得罪了。虽说我等并不怀疑你，但将军最近毕竟与那刘协真的很近，这又是生死攸关的事，容不得我们不上心。"

丁啸这样说着，便带着几名亲卫围拢在年昭身边，亲卫和他都手执磨锋利的石枪。虽说丁啸平时信任年昭，但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会又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还是要亲自看押，本质上相当于挟持年昭，指挥他的部曲。

要知道，最近几天也就年昭部曲能吃饱，论战斗力，所有人的部曲都远不及年昭部曲，自然要利用一番的。实际上，不说年昭现在如此配合的情况，就算年昭不配合，他们也暂时不会杀掉年昭，只会挟持年昭，借机利用他的部曲。

不过，现在年昭如此配合，他们也用不着如此了。

计旭在草席上辗转难眠，这倒不是因为他心忧大汉朝廷，以至夜不成眠，而是，太冷了。如今到了九月中旬，今年关中的天气比往常还要冷许多。

他身上盖着得是麦杆，这种东西那能和自己家的大棉被比？盖在身上又冷，又瘙痒。难受的要死要活，他可一点都不习惯。

再说近日来的局势，虽说他是第一个投降者，有些许优待。

但计旭也担心啊，虽说如今他与西凉众人离得远了，彼此的死活已经没多大关系了，只是他多日来思来想去，西凉众人的待遇差了，他难道就能好了？

帮主人管着奴仆，虽说比奴仆还是好上一些，但终归不如原来自个做主人的时候。

"唉�9�1"

计旭悠悠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然后，外面忽然响声大作！有人的喊声，还有推倒东西的声音，甚至凉风中还传来微微惨嚎声，他对这种声音太熟了。

甚至于第一次上战场时，做梦都会梦到人们的惨嚎。那几个夜里，他每每都会被自己的惨嚎声惊醒，唯有掠夺来的金银、人口能给他少许慰藉。

自小征战沙场，多年走在生死之间，反应也不可谓不快。马上从草席上弹起身，没有管还在慢慢醒转的亲卫士兵。

他径直走到帐帘前，掀开帐帘，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通红的景象。

火，到处都是火。

营帐在燃烧。

营寨的木料也在燃烧。

火焰将营寨照得如白日般明亮，映得他的脸阴晴不定。

有人造反了？

计旭侧耳听去，惨嚎声听得更加真切，他对自己的士兵，还是略熟一二。很容易便听出，这惨嚎声有他的人，也有不知道谁的声音。

央杂在惨嚎声中的，还有怒骂声，不知道是谁的人，但肯定不是他的人。

他不用看骂的内容，再者说他也听得不真切。

他看的是口音。

西凉军士卒多出自各个军阀头子的地方，那些地方虽说同处一州，但人们的口音并不相同。虽说这对凉州外的人来说差别实在不大，但凉州人还是很容易听出的。

"杀计旭！"

"杀计旭！"

"杀计旭"

漫天都是对他的喊杀声，听的他心慌意乱。

"将军？"

这时，他的亲卫们也纷纷聚拢过来，提着刀，一脸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拿主意。

计旭看着不远处的火光，一脸深思模样，道："你们立刻分散开，去通知各队长官，让他们带人朝我这边靠近。再派个人去，问问今天执勤的人，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是谁偷袭他们。最重要的应该是先把士兵组织起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量再说。

所谓夜袭，往往是有准备的占优。

夜晚黑灯瞎火，一旦被打散了建制，比起白天更难重新组织起来。没有组织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更何况东汉的军队不比后世，长时间缺少组织，他们很容易形成溃军，彻底一散到底。

亲卫们很快被当作传令兵派出去，同时计旭让他的部队打起自己的战旗，试图让士卒们朝自己这边靠近。但黑灯瞎火的，许多士卒根本看不到他的旗帜。

整个营地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杀声。

另一边，阿会、项勇等人分兵攻打南北两门，试图袭杀驻守的皇甫嵩部和杨绩部。杨绩部顿时遭到巨大损失。夜晚指挥不畅，杨绩部瞬间便陷入混乱之中。

凉州兵向来散漫惯了，本身组织力度又不强，加上有心算无心，项勇派人先在杨绩营地燃起大火，虽然杨绩惊醒后，便赶忙试图组织起战斗。

但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战斗能力，许多人匆忙出战时，甚至连鞋子、衣服都没有穿好，赤足散发，手里只拿着把枪刀。

丁啸、阿会进攻计旭和杨绩一片顺利时，项勇则遭到了巨大的挫折。

皇甫嵩部所率的刘协部亲卫，不仅军纪严明，连行军、用食、排泄等都有一应法度条例。对于如此重要的驻扎夜间防守，他们怎么可能不做安排？

刘协是真的将五步一个火盆落实，在外还有整夜巡逻的夜不归哨骑，在内则要求士兵将兵器、甲胄放在身边，并让他们专门训练过穿戴盔甲，加速穿戴盔甲速度。

另外，刘协在之前还专门让部队进行了十天的特训，其中许多就是让部队加快反应速度。比如在夜间时，忽然吹响集合令，要求他们迅速集合，比如在他们吃饭时，同样吹响集合令。

这一切切下来，使得刘协的本部精锐对夜袭的抗性很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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