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因何踢我

“我刚出门，便遇上了巡街的赵大哥和王大哥，我与他们言说，现已朝着这边走了。”

　　高硕听言，便知是赵毅和王伦了。

　　心中不禁暗喜，若是未曾见过自己的捕快，许是还会有些麻烦，需要去到衙门才行。

　　那王伦和赵毅，与自己倒是有过两面之缘。

　　一次是赵建仁去请自己回衙门的路上，一次是公堂后。

　　钱多多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是这二人定当看在眼里了。

　　“听说这里抓住了一个盗窃之贼，在哪里啊？”

　　伴随着声音，赵毅和王伦握着腰间的佩刀走了进来。

　　二人倒是腰板挺直，玉树临风，若是换身衣服，甚至都颇有些锦衣卫的意思。

　　“两位大人，正是眼前的这个娃娃，还有这个女人！”

　　掌柜的连忙上前，深施一礼，然后指向了高硕和宜生。

　　赵毅和王伦朝这边一看，一眼便认出了高硕。

　　咣！赵毅当下就是一脚，将掌柜的踢翻在地。

　　“瞎了你的狗眼！你竟敢污蔑此人的盗贼？”

　　赵毅怒目圆睁，表情异常的凶狠。

　　王伦则是面带笑容，非常的从容，走上前将掌柜的扶起来。

　　“掌柜的，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为何说这人是盗贼啊？”

　　“王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不知赵大人因何踢我？”

　　“这娃娃，还有这个女人，他二人拿着一张一百两纹银的银票，来我这里要兑换些十两的银票。”

　　“这城中的公子少爷，我尽数见过，并未见过此人，还有这女人，衣着如此寻常，眼神游离不定，看起来神色非常的慌张，您说，他这银票不是偷来的，还能是如何来的。”

　　钱庄掌柜异常的委屈。

　　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觉得自己的推断完全的合情合理。

　　当了三十余年的钱庄掌柜，自是见过多种多样的人。

　　而且他更是有一种想法，便是若这银票真是盗窃而来，自是可以与捕快给均分了。

　　便是自己不能得到许多，哪怕是十两也是好的。

　　“你这老头，竟然还如此满口胡言！”

　　赵毅上去又是一脚。

　　“哎呦！赵大人啊！您因何殴打小人啊！小人没有错啊。”

　　掌柜的咧着嘴，这般年纪，虽是身子骨还算硬朗，但也经不起这番折腾。

　　赵毅一向就是如此的火爆脾气，王伦都已然习惯了。

　　示意赵毅莫要再动手，如果真的把人打伤了，也是麻烦的。

　　王伦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钱庄掌柜。

　　“那我便与你言说，你是为何挨打的吧。”

　　高硕在一旁看戏，嘴角带着一抹邪笑，还算赵毅和王伦这二人懂事。

　　宜生则是吓得不轻，虽然还没弄清楚情况，但是现在看来，应当是无事了。

　　“这位小姐是何人，我确实不知，但是你所说的这位盗贼公子，我却认识。”

　　“他乃是韩府的画师高硕，李知府跟前的红人。”

　　“莫说你我了，就是知县老爷，也要对高公子礼让三分。如今他拿了一百两银票来你这钱庄，便是瞧得上你。”

　　“而你不仅出言不逊，限制高公子的自由，还污蔑高公子是盗贼。”

　　“这便是我二人来此，若是换了他人，将你们解押至衙门，想来老爷定会打你三十大板，然后再从发落。如今，赵大哥踢了你两脚，便大喊冤枉，当真可笑。”

　　听了王伦的话，钱庄掌柜已然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反复的看着坐着的高硕，宜生，然后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王伦还有怒气未消的赵毅。

　　心中不禁十分的懊悔。

　　还有十分的恐惧。

　　若是高硕当真追究起来的话，那便真是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公子，公子。”

　　掌柜的连忙从地上爬起，然后跪倒在高硕的面前。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见怪啊！”

　　高硕没有言语，而是想脸别向一旁。

　　纵然自己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也不是那容易被人欺辱之人。

　　宜生轻轻的扯了扯高硕的衣角。

　　眉头有些紧皱，眼神之中有些担忧，虽是这掌柜的有错，但是自己却见不得如此的模样。

　　宜生自是心软的。

　　毕竟平日里打交道之人，都是平民百姓，见过了如此的卑躬屈膝，低三下四之人……

　　见惯了那地痞无赖蛮横不讲理，官府捕快明目张胆的偏袒。

　　自是见不得这般。

　　“还有何说的，将此人带回衙门，污蔑高公子一事，让老爷定论便是。”

　　赵毅上前，扯着掌柜的衣角，便要往外走。

　　“大人，大人！”

　　“小人不敢了，还请大人法外开恩，小人自会给高公子赔罪。”

　　“公子，您看？”

　　赵毅想看看高硕的想法。

　　刚才的样子，自是装出来的，如此事情还要劳烦知县，那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纵是老爷会给高硕颜面，却不会给自己颜面。

　　到最后，定然是出力不讨好，还会捡了一顿臭骂。

　　“我自是不愿与他做何理会。”

　　高硕站起身，神色凝重，缓慢的背着手，踱着步，在屋内转了几圈。

　　“我也是寻常人家出身，这位便是我的姐姐，虽是家徒四壁，受人冷眼，已成自然。”

　　“却不容得他人平白污蔑是盗窃的贼人。”

　　“公子说的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掌嘴！”

　　钱庄掌柜一面自己掌嘴，一面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宜生。

　　“润哥，掌柜的，也不是有意的。”

　　宜生声音微弱，眼神不敢看向高硕和掌柜的。

　　不敢看高硕是因为担心高硕责备自己。

　　不敢看掌柜的是不愿见到那幅惨兮兮的模样。

　　“既然我姐姐说话了，便可以不与你做理会，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必跪我，起来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钱庄掌柜连连应道，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来，半弯着腰，脸上依旧写满了苦笑和恐惧。

　　“我与姐姐二人倒是不愿意与你计较，这赵大哥和王大哥，因你之事还特意的赶来，此刻，怕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吧。”

　　“小人懂，小人懂得！”

　　活了这么多年，这种话语还是明白什么意思的。

　　掌柜的快步上前，打开钱匣，从中取出两吊钱来。

　　“便是小人与两位大人买酒喝了，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得公子，又耽误了两位大人吃饭，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这自己做的孽，也自是要自己来担着。

　　若是不想着得些好处，便不与高硕兑换银票，也本无事。

　　正是笃定了高硕是偷来的银票，这才想着从中捞些好处。

　　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兹是自食其果罢了。

　　赵毅和王伦接过两吊钱来。

　　“今日便饶了你，若他日你再胆敢怠慢了公子，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哼！”

　　赵毅将手中的两吊钱拿在手中把玩着，眼神凶狠，瞪得跟斗大的铜铃一般。

　　“那高公子，您先忙，我二人在门外候着。”

　　王伦和赵毅便走出了钱庄，抱着腰刀，站在门外。

　　“此次，可是能与我兑换些小额银票了吗？”

　　“公子吩咐便是，还望公子莫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这就去取银票来。”

　　钱庄掌柜转身进入柜台之后。

　　然后取出十张十两的银票，递到高硕的面前。

　　“公子，这是你兑换的十两银票。”

　　“还有这个，是您的利息。”

　　然后又从钱匣里取出三吊钱来。

　　“公子，这便是您银票的利息，您收好。”

　　高硕将三吊钱拿在手中，然后看着钱庄掌柜的。

　　“将我刚才与你拿来的那张银票再看一眼。”

　　“是，是。”

　　钱庄掌柜连忙应允，高硕接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

　　“宜生姐，今日是初几？”

　　“七月十一，怎了润哥？”

　　“掌柜的，这银票上存银的时间是六月初一，到今日七月十一，不过才四十日，这利息应当是两吊四十文钱，缘何与我三吊钱？”

　　高硕眼神凌锐，歪着头，双手在背后，审视着面前这个满脸堆笑的人。

　　“这，这不是小人扰了公子和小姐，所以多付些银钱，便是小人赔罪了。”

　　钱庄掌柜苦笑着脸，生怕自己又什么地方得罪了高硕。

　　“大可不必，我与姐姐也不是那般低眼看人的，利息该是多少，便是多少，给我四十文便可。”

　　高硕将手中一吊钱，连同自己刚才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案上。

　　钱庄掌柜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做了。

　　因他辨不出高硕是嫌少，还是真的不想要这额外的利息。

　　“快些！与你这里浪费许多的时间，会更加令我气愤。”

　　“是，是，是。”

　　钱庄掌柜连声应到，随后将一吊钱放回钱匣，又数出了四十文，用一块麻布方巾包好。

　　“公子，这是您利息的那四十文钱。”

　　恭恭敬敬的将铜钱递给高硕。

　　“再与我换些十两的银钱，要一两一两的，用方巾包好与我。”

　　接过四十分钱，又从刚刚那十张十两的银票之中取出一张，放在案上。

　　钱庄掌柜没敢多说，只得连忙照做。

　　将十两碎银包好，然后递到高硕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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