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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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夫子这下坐不住了,当即跳了起来。
“咦,这画里画的什么啊?怎么人都叠在一起打架呢?噫,画个什么不好,竟画打架。可又没个赞盔带甲的,不热闹,不好看。”
“你个小畜生!”
吴夫子差点没被这大傻子傻话给气背过去。
这他娘的上好春宫图,他正指望着骗了五百两银子呢。
可听听这大傻子说的什么昏话来?没个赞盔带甲的,不热闹?不好看?
“我大耳瓜子扇你个小畜生!”
说了话,吴夫子抬手就要朝高硕扇来。
“噫,你个教书育人的夫子先生,脾气倒是大。欺负我小还是当我傻呢,这么个破画就要动手。我可不是你学生,小心我放狗咬你哦!”
如花跟搭戏似的,应声就窜了出来,老大爪子蹲着,直朝吴夫子哈哈喘气。
把个吴夫子吓得一窜老高,自己到上了桌,哪里还敢朝高硕耍横?
只是他浑不在意的鞋子径直朝着画册踩去,那本就糊了的色彩立时脱了色,印在了他脚板上。
这就落了韩掌柜眼睛里。
先朝高硕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即冷笑一声:
“吴夫子好本事,这么个假货,居然也敢拿来跟我张口就是五百两。吴夫子,我五百两买了你的,再转卖你一千两,如何?”
刷,那吴夫子立时老脸通红。
“这…,这…,这。”
咬牙切齿,那吴夫子只得朝着高硕骂了一声:
“小畜生坏我好事!”
当即掩了袖子,瞅准门口缝隙,呼一下跳去,就要抢出去。
噗通。
却被高硕冷不丁绊了一跤。
“哼哼,想跑?你骂我只当混没事了?”
高硕一声哨子,如花忽一声朝那吴夫子扑了上去。
“啊,别,别,别。”
吴夫子吓得直腾跳,本是要窜到门口夺路而逃。没曾想被个白毛畜生扑倒,额头正好碰在椅子角边。当即撞的晕在当场,满头星星。
“小六,去后头叫几个人来,把这老混账绑了送李巡检那里去,老子我今日倒是要在李巡检跟前理论理论,蒙骗欺诈,该当何罪!”
“啊,别,别,别。可去不得,去不得。我赔你钱”
那吴老夫子头也不晕了,眼睛也不冒星星了,只拽着韩老板袖子连连求饶。
高硕即插嘴问:
“多少?”
“那个…,那个…,就五两银子吧。”
高硕一声哼哼,却冷笑着不说话了。
韩老板即恶狠狠瞪了吴夫子一眼。他也不是个好相与,任人欺负的。当即冷笑一声:
“差点被你讹骗去五百两,你倒轻巧,拿五两银子就来敷衍我?你这是给我赔礼呢,还是恶心我呢?”
一声怒,即朝着韩小六道:
“叫人来绑了,找李巡检理论去。懒得与这穷酸搭讪。”
“啊!”
吴夫子顿时苦瓜脸。
他一个穷教书的,五两银子乃是他的积余极限了,哪里舍得多出?
可怜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本家的吴员外说有一状富贵予他。这才拿了这假画来做戏。
可恨却杀出个大傻子来。把他一番谋划,都落了个泡汤。
“小畜生,都是你坏的好事!”
穷酸吴夫子犹自不甘,一时想了心疼,只朝着高硕骂骂咧咧。
一时人来,将这穷酸绑了,即要拿他出去见官。
高硕瞥他一眼,吹了个别样声音的哨子。
只见如花哈哈站起来,就朝着被绑了不能动弹的吴夫子窜了去,狗腿一抬,竟朝着吴夫子脸上尿了开去。
把个正骂的上瘾的穷酸尿了个正着。
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消停了。韩老板这才转身来。先朝着高硕作揖,硬扶了他坐下。吩咐下人给递果子糕饼来。一边乐的开心,急追着问:
“润哥儿是怎么瞧出来,这画是假的?”
高硕嘿嘿不言语。
那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纸张不对。
高硕前世里闲来没事,洗脚的时候看电视里鉴宝栏目。记得就有这么一出。
一个收藏家拿了一本《鸳鸯秘谱》,说是崇祯本的四色套印版。
当时主持人是和大人王刚,他老人家很干脆,直接拿了杯子朝那画册上泼了一杯水。
彩色当时就糊了。
四色套印版,用的纸张乃是浙西新安江沿岸竹林的竹纸,天生吸水而不硬板。乃是彩印的最佳纸张。
非竹纸,色就会扩染。再怎么高仿,也仿不出竹纸的那种干净来。
所以,看是不是赝品,一杯水就够了。
只是高硕这话不能直说啊。
他要是明说了,韩老板怎么看他?
他可是街坊邻居嘴里的大傻子。这下好么,倒成了个能鉴定文物的小朝奉。
噫,他可不想被街坊当成中了邪崇,那会被拉出去点天灯的。
这个年代的人,可迷信着呢。
想到那般可怕的遭遇,他不禁抖了抖哆嗦。转个脸就装起了傻来。
“嗯,啊,哦,那个啊,那个不是打架嘛,不好看不好看。”
问了半晌,扯了半晌。倒把韩掌柜给弄糊涂了。
这个大傻子是装傻,还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巧合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高硕今儿很是给他解了围,更帮他出了口恶气。
韩掌柜决定,好好感谢一下高硕。
正待开口,高硕先笑了。
笑的很纯洁,很灿烂。
可是韩掌柜不知怎地,却寒毛乍起,突然有不妙的预感。
“嘿嘿,嘿嘿。韩老爹,小子我今儿可也是来抵当的哦。”
韩老爹一愣。
抵当?
他一个大傻子也要来抵当?
他们“四口儿”都穷的写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能拿得出手抵当?
唯一值钱的地契,可在他这儿收着呢?
顿时一头雾水。
这大傻子又是闹的哪一出?
高硕笑的更灿烂了,转身从怀里掏出个木匣子来。
韩掌柜一瞧。
“哎呦!可不定还真是个宝贝。瞧瞧这盛东西的木匣子,就知道是好的了,可是檀木的呢。里头的东西,想必更可贵。”
韩掌柜撇着胡须思忖。
不定,这是林贞素临终遗留私传给高硕的什么贵重物件。
“你这是?”
高硕笑着道:
“小子自打明白了些,因见着家里困顿,即有了心思。也想怎么好帮衬帮衬家里。因想着老爹您平日里待我是顶好的,必不忍拒绝小子。所以,小子就找您老这打秋风来了。”
这话说得韩老板又是一愣。
这话说得很体面啊,哪里像个十岁的孩子说的?倒像是中了秀才的小相公,说的斯文话。
可这孩子是他瞧着长大的啊,他可没上过一天学。林贞素倒是给他教过些字,可这般斯文体面,也是林贞素教他的?
更何况,他痴呆年逾,前时方才大好了。且还时不常的癫着呢,怎地就这般小秀才模样了?
瞧了高硕半晌,只是瞧着这孩子傻笑,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啊。
韩老板有些看不懂高硕了。
接过木头匣子,正要打开瞧瞧是什么宝贝。
却被高硕一把夺了去。
“可瞧不得,可瞧不得,瞧了就失了灵气了。宝贝怕生呢。”
韩老板就是一滞。
这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什么药材?”
“嘿嘿,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韩老板一沉吟,他倒也是个大气的。即顺着高硕笑问:
“不瞧便不瞧,你即说是要抵当?需当多少,怎么个章程?”
高硕手一举,伸出两巴掌来。
“找韩老爹借贷十两银子,限五日还清,连本带利十一两银。可使得?”
韩老板一愣。
“这可如何使得,行市不过一月六百文。你竟十里一两银?你这哪里是找我来打秋风,你这倒成了散财童子了。”
这里说的行市一月六百文,乃是这个时代放印子钱的行价。一两银子按市价,抵八百文到九百文不等。一般而言,一个月六百文利息,是标准行价。
高硕却开口就约定只限十天,却有一两银子的利息。
这自然令韩老板惊讶。
一两银子不值当多少钱,他铺上一天可也有十来两银子的纯利。
可他不能在这孩子身上赚钱啊。
“使不得,使不得。这不能够。”
高硕却是一笑,因回到:
“韩老爹帮衬着我们这么许多,我来找您打秋风,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不应,我只得却别处去了。只是,哪里又找您老这么信任小子的。一两银子,是我的谢意,您老可别拒绝。”
韩老板一拍大腿,一手指着高硕喜道:
“就冲你这孩子这句话,叔给了!封十两银子来。”
即招呼了韩小六,去柜上支了十两银子。一股脑包了,都推给高硕。
“你且拿去先使了,你这宝贝,就搁叔这里替你收着。什么十天不十天的,你只管花用去。有了喘息再还我不迟。”
高硕心底感激韩老板的情义,却也不嘴上承情。只将银子都卷了,拱手朝韩老板作了揖。即欢欢喜喜的出来了。
韩老板却不放心他一个十岁孩子,嘱咐了韩小六陪他一同回去。又亲自将他送出门口,直高硕出了门市走出老远,韩老板还在疑惑。
这孩子,痴了一场,现儿今到有些不一样了。
却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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