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39归迟不做人的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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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笙愣了。真的愣了。
大概反应了三秒钟后才回过神，赶忙开口：“不会啊，那不是严肃，那是气质。别人还强求不来呢。”
说完抬起头看着归迟的反应，归迟却喝了一口茶没再接话，反问道：“路小姐在珪山拍戏，可曾遇到过什么记忆深刻的事？”
路笙又愣了。
这话题换的，跳跃性是不是太强了。
险些让她觉得自己中间断片了。可她也并没喝酒啊！
另一边，梁小渠的心情也不比路笙此刻少忐忑多少。看着鲜花烛光，以及对面西装革履的叶逢川，她终于明白姜青禾那句八九不离十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即将要来的场面，梁小渠觉得嘴里的糖醋小排忽然不香了。
“你喜欢这家的糖醋小排，是不是因为这个跟玄叔做的味道很像。”叶逢川这个话题倒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梁小渠此刻内心的尴尬。
姜洞玄是姜青禾的爸爸，梁小渠小的时候根本指望不上早已辟谷的自家哥哥陶吴，于是就总是跟着小伙伴挨家蹭饭。
“对对对，小时候咱们去青禾家，就为了玄叔这一手糖醋排骨。”梁小渠附和道。
“可不，那时候你还不能化形，两只手捧着啃，啃得毛上黏腻腻的都是糖醋汁……”
梁小渠：“……你能回忆点我的好事儿吗！”
叶逢川看着她瞪大的眼睛笑：“这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吃的满脸满嘴都是，还得藏珠阿姨带你去河边洗干净。”
梁小渠气的狠狠咬了一口糖醋小排：“藏珠阿姨喜欢我！”
藏珠是姜青禾的母亲，从小待梁小渠极好。虽然对外脾气有点暴躁，可打姜青禾十遍不动梁小渠一根指头的，为了这个，在她刚化形的那几年，姜青禾可没少给她使绊子。她背了一个又一个黑锅，姜青禾也因此逃过了一顿又一顿的暴打。
“是是是，整个昆仑谁不喜欢你，你小时候长得毛茸茸的一小团，灰白相间的毛色，团起来像只兔子，却还标榜着自己是个凶兽。”叶逢川边说边笑着给她夹了块糯米藕放进盘中，“你跟獙獙家的小崽子打架被人咬了的事儿，不记得了？”
梁小渠脸上一红：“你怎么知道这事？”
当时她直接跑回了姜青禾家，找藏珠阿姨告了状，哭的毛都湿了。不过片刻，藏珠阿姨便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獙獙家小崽子的一撮毛，还有那崽子的道歉灵信。她这才出了这口气，不哭了。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你之前还跟玄武打过架，结果你那个小肉爪子打在人家的龟壳上，肿了两天才好。”
“后来昆仑的异兽你打了个遍，觉得没意思了，就跑去骚扰开明宗的人类修士，你把人家还在穿开裆裤的小弟子吓得哇哇哭，你忘了？！”
梁小渠的脸这会应该能煎鸡蛋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叶逢川：“不是，我这点黑历史，你怎么都知道！”
叶逢川看着梁小渠，烛光映在她的瞳孔深处，格外的亮，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低下头，勾起嘴角。
我岂止是知道。
藏珠阿姨作为长辈，怎么能去教训别家的小崽子呢？所以，揍了那只獙獙崽子的人，是我啊。
让你伤了手的那只玄武叫□□，在把你打哭的第二天，我将他困在山巅雪洞里，关了七天才放出来。
开明宗被你吓哭的孩子，是开明宗当时大师兄的嫡传弟子，他要去告你的状，虽然开明不会为难你，但你多半还是会被你哥责备一番，于是我在他告状的路上扮做他师父，警告他这事很丢人，莫要再提。
你打过的每一架，哭过的每一次，我虽然时常嬉皮笑脸地看热闹，但仇，我是都替你报了的。
……
“是不是姜青禾跟你说的，不过玄武那件事，我也没跟她说过啊！”梁小渠自己嘟哝着，却发现叶逢川一副压根就不打算告诉她原因的表情。索性端起手边的果酒一饮而尽。
竟然是昆仑的桃酿。
“别喝的太急，终归是酒。”叶逢川嘱咐着，却知道她喜欢，又为她添了些。
“所以后来你是觉得我这个兄弟太丢人，所以都没恭喜我化形成功，就直接走了吗！”时隔百年，梁小渠才终于问出口，语气里带着诸多不满。
“你可知道，化形那天，我远远看见你，你却跟见了鬼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然后掉头就走了。第二天我再去湖边找你，青禾才告诉我，你已经随你师父下山了！”
“我当时气的都哭了，心想一定是我化出的人形太丑了，你看不下去了，连兄弟都不想跟我做了，就这么走了！”
叶逢川愣了愣，不曾想，在梁小渠眼中，自己的离开竟然会是这么个荒谬的理由。
“我的确是因为看到你化形之后的样子，才匆忙逃走的。”他笑了笑，语气依旧温柔，“但不是因为太丑，而是因为，太美了。”
太美了……
梁小渠叼着嘴里的糯米藕愣住了。抬起头迎上叶逢川炽热的目光，才回过神，赶忙将嘴里的吃的咽下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呵，”叶逢川笑出声来，仿佛是看出她的窘态，“你大概不能明白我当时看见你在月光下忽然化出少女的身形来，然后水漉漉的眼睛朝我望过来，竟比我随师父去九天时见过的仙界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那莹白的皮肤，纤长舒展的四肢，唯独脸上仍旧是奶奶肉肉的，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映着一弯弦月，及腰长发随风飞扬。
叶逢川清楚的意识到，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他。
该是多么幸运。
“那你……跑什么？”梁小渠再度烧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却听见叶逢川格外正经的声音：“当然要跑。”
“嗯？”
“因为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曾经抱着你，摸你的头捏你的小耳朵，枕着你软软的肚皮睡午觉的画面……然后发觉若是此前对你的种种照顾，是因为你是伙伴，那么从那一刻开始，我再也没办法将你当做从前的小跟屁虫小崽崽来看待。”
“可能你不会相信，就在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以后。想到以后会有一个男人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可那个人不是我，于是我沮丧极了。只能落荒而逃。”
“那天之后，我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做噩梦，梦里就是你跟其他男人一起离开，告诉我再也不会回来见我的画面。”叶逢川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我才想明白，这件事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我成为那个保护你照顾你的男人，就好了。”
“所以我努力修行，努力更强大，我希望自己能够强过昆仑所有觊觎你的雄兽，强过你的哥哥陶吴，这样，我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而现在，我虽然已经强过了同辈所有的雄兽，但却还是不能强过你的哥哥。我本想再等等，可却发现已经没有时间了。归迟出现了。看见他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百年前的噩梦又回来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回来，就要彻底错过你了。”
……
“啪”归迟手里的茶杯，碎了。
路笙看着对面的归迟，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手里的茶杯是真的碎了。
刚刚是他问她在珪山的事，她想起那场夜戏下大雨时发生的怪事，于是就当成轶事讲给他听，却没想到，归迟竟然是这个反应……这，是因为什么？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归迟却没给她任何机会，缓缓站起身：“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路小姐的分享。”
言罢就大步朝门口走去，路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一愣，赶忙起身追上去，在归迟拉开餐厅大门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胳膊。
“归老师，我……您方便送我回去吗，我助理生病了……”
“抱歉，”归迟打断她，“不方便。”
路笙面色一白，却见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我的车可以借给你，路上小心。”
等路笙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回过神时，眼前哪里还有归迟的影子。
她心中仍旧是窃喜的，不论如何，归迟待她总有些不同。车子嘛，有借就有还啊。她想。
归迟的确不需要车子，因为车子不够快。一个闪身，他人已经站在了迷毂餐厅的包间门外，手扶在门把手上，却犹豫了。
要不要进去？
如果就这么进去，会听到什么？
他不该这么冲动。
归迟缓缓垂下右手。这件事，终究需要梁小渠自己做决定，他不能干涉，更无法阻止。
他该对自己有信心。可这一刻，在听见叶逢川刚刚告白的那一刻，他猛然发现，原来自己错过了梁小渠那么多珍贵的时间。那些陪伴她长大的记忆里，原本应该有他在。可他却沉浸在无法改变凶兽命运的囚笼里，错过了。
这些年，他鲜少有过什么渴求。大多是走一步算一步。到如今终于有了，却发觉，原来渴求这个词所对应的，该是不在掌握。
他无法掌控她，只能等她自己朝他走来。
这感觉，既煎熬，又滚烫。
包间内，良久才传来梁小渠的声音：“逢川，你知道，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心思。你也从来没给过我机会让我有那种心思。”
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很多人都跟我说，同辈中你和我是最合适的。我也知道根本不存在什么特地找了你来替我解围这种事，毕竟你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不过是我哥想把你送回我身边的一个借口。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我哥和一些山中长老，想要阻止我可能会有的其他选择。”
梁小渠笑了笑：“我从小被山中长辈们惯坏了，只认一个理，那就是我得高兴。我得真的愿意。合不合适，我自己说了算。”
“我们还有时间可以相处可以了解，所以你不要急着拒绝我。”叶逢川的声音有些急。
梁小渠摇头：“我们已经了解了数百年，足够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虽未经历，但人间的话本子影视剧也没少看，我知道，如果你但凡真的对我动了那种心思，就不会忍住百年不联系我。直到我下山你才出现。”
“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合适的时间和机会，如果真的喜欢，真的爱上，你等不及的。所以别被你这些年的执念给蒙住了。你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无法反驳。
叶逢川僵在原地。
“老板，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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