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纨绔将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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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万这几日一哭二闹三上吊能使得的招数全使尽了,却也没能换来谢安一句软话。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见谢安离开,谢万失落万分的从被窝里挪出来,哆哆嗦嗦穿戴好衣帽官服,去马厩挑了匹最好的马,旋即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径自向征虏亭的方向奔去。
谢安原本正和刘夫人在厨房里准备早点,忽的听到马嘶声赶紧跑出来一看,谢万的身影却已然远得只剩下一个小点。
“这个阿万,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谢安不由顿足。
“卿还有脸说,还不都是从小让卿给宠坏了?”刘夫人不客气的数落:“愣着作甚?还不快追?”
谢安这才回过神,忙跑去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骑了,正准备扬鞭驱马,忽听刘夫人喊了声:“等等!”
刘夫人说罢,踏着碎步跑进屋,待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
“拿着。”
刘夫人将两个包袱往谢安怀里一塞:
“卿等这次去豫州不是三两天就能回来的,不带些换洗衣服怎么行?还有这个,”
刘夫人指着那个小些的包袱:
“这里面是水和干粮,这一路山高水远,卿什么都不带,难不成打算饿着肚子赶路吗……简直和阿万一个德行,不靠谱!”
刘夫人话说得硬声硬气,眸中却含着泪。
谢安方才一心想着追上谢万,根本没来得及顾上这些,却没想到刘夫人知道他今天要走,早就已经替他把一切准备好了。
谢安看着那包袱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和精心准备的干粮,心头一热,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拥住刘夫人,
“我不在,这个家托给夫人了。”
谢安衣襟上淡淡的焚香味在刘夫人的鼻尖萦绕。
“几时回来?”
“很快。只待阿万那边安顿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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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万信马由缰,走走停停。好像有意在等谢安追上来。
谢万嘴上虽绝不愿谢安跟着,可此时只是稍稍离得他远了,却已然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快要到征虏亭的时候,谢安终于追上了谢万。
此时,不远处的征虏亭中,已坐满了前来为谢万送行的朝臣。
二人赶紧快马加鞭,及至亭前,还未停稳下马,侍中高崧便已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迎接:
“安石,万石,二位可算到了,叫我们好等啊!”
谢万闻言,翻了高崧一个白眼,
“我们本也没迟,谁让卿等来那么早?”
谢安一瞥谢万,轻咳一声,转而对高崧道:
“雪□□路难,耽搁了些时间,让诸位大人久候了,失礼失礼……”
好在高崧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大好使,方才谢万嘀咕的那句他并未听清,此刻听罢谢安所言,笑道:
“无妨无妨,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去亭子里聊吧。来,安石、万石,请!”
谢安侧身,对高崧道:“高大人先请。”
高崧嘴上嗔怪着谢安太客气,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兀自向前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了今天的主角——谢万,还在自己身后,旋即又倒退回来,对谢万道:
“今日我们都是为了谢使君而来,还当谢使君先请才是啊,哈哈哈……”
谢万闻言,即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最前头,不屑道:
“走个路还什么先请后请的,虚伪!”
这次高崧倒是把谢万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谢安只得对高崧赔笑:“舍弟痴顽,都怪在下教导无方……”
高崧一拂袖,道:“罢了。初生牛犊,不怪,不怪……”
谢万入亭,大咧咧的环顾一周,见四座竟无王羲之的身影,扯起嗓子便问:
“欸?王逸少呢?逸少怎么没来?”
高崧胸中的气还未全消,本不愿意搭他这茬儿,可碍着他好歹也是会稽王亲自任命的新任豫州刺史,只好不情不愿的应道:
“王右军手头有公务走不开,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交给使君。”
“信?逸少写给我的?快拿来让我瞧瞧!”
谢万仿佛忘了刚才挤兑高崧的事,从高崧手中一把抢过信,三下两下拆开看了,却顿时不高兴起来,辄把信一扔,对谢安道:
“这个王逸少,果然是阿兄的好友,说起话来都和阿兄一个样!”
谢安俯身捡起那信,只见那信上写道:
“万石贤弟惠鉴: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群辟,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自当随事行藏,乃为远耳。愿君每与士之下者同,则尽善矣。食不二味,居不重席,此复何有,而古人以为美谈,济否所由。实在积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
谢安看罢信,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转而默默替谢万把信收了起来。
高崧见谢安、谢万二人的反应,越发好奇这信里的内容,遂问谢安:
“安石,逸少这信中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些寻常的训诫罢了。”
高崧不信,
“既没什么,那拿出来让老夫看看当无妨吧?”
谢安刚想答应,却听谢万在一旁嚷道:“不行不行!不能给他看!”
“这又不是什么机要文书,老夫看看又有何碍?更何况这信还是逸少托老夫带来的呢!”高崧不悦。
谢万道:“逸少写给我的信,凭什么给卿看?我说了不让就是不让看!”
“卿简直……简直蛮不讲理!”高崧指着谢万的鼻子,
“我就是蛮不讲理,又与卿这山羊胡子何干?”
“我……卿!”高嵩被谢万气得山羊胡子直颤。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观闹剧的王彪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万石,想不到许久不见,卿还是这般跳脱啊……”
谢万看着王彪之愣神了片刻,仿佛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见王彪之有意无意的捋着他那副银白的长须,谢万旋即一拍脑门,道:
“卿是王白须啊?!这才几年未见,卿怎么老了这么多?我差点都认不出了!”
这“王白须”是世人对王彪之的谐称,大家寻常都只是在私下里这样叫叫,还从未有人当着王彪之的面这么称呼他,所以谢万这番话立刻引来了四座一片窃笑。
即便王彪之早就见识过谢万的放肆,此时还是不免尴尬,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老夫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了,看着显老也是自然,总不及万石这般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谢万没听出王彪之话中的讽意,还当他是在夸自己,遂越发得意。
王彪之不能不折折他的锐气,遂忽然冷冷一笑,道:
“万石如今仗节方州,疆理西蕃,不知何以为政?”
一谈起政事,谢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何以为政”,他根本就没想过。
不过谢万虽没什么大智慧,小聪明却还是有的,只见他沉吟片刻,转而故作严肃的清了清嗓子:
“这个……为官之道嘛……就在于‘忠正’二字!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不避咎责,不事欺隐,此为‘忠’!一州之长,当以诚御下,从谏如流,俯同群情,不可因一己之偏私好恶擅决于事,此为“正”。私以为,‘忠正’在心,则百事可为!”
王彪之听罢抚须,朗然而笑:
“好一个忠正在心,百事可为……”
谢万受了赞赏,得瑟的眉毛差点飞到天上去。不自觉的耽了一边的谢安一眼,洋洋之情溢于言表。
然谢安对此却没什么回应,仍低着头默默吃点心。
谢万见谢安竟不称赞自己,心中大不快,随即也赌气的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胡乱大嚼,以示不满。
王彪之默默观察他二人,转而对谢万一笑:“听万石方才一番言论,颇具经纬。倒像是对豫州之任已然胸有成竹了……”
王彪之的话绵里藏针,而谢万却只看见了“棉”,而没看出“棉”里暗藏着的那根“针”,遂也未细想便道:
“那是自然,若非胸有成竹,我今日又怎会有胆量坐在这里?”
王彪之有意让谢万出丑,见他果然上当,立即祭出一句:“万石既如此成竹于胸,又何必要带一个军司在身边呢?”
谢万被戳了痛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什……什么军司?卿的话我听不明白。”
见谢万神色局促,王彪之极力掩藏起笑意,心中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老夫从殿下那里听闻,万石此番去豫州上任,安石亦会陪同前往,老夫本还不信,如今看来,这传闻确是不假了……”
谢万转头看了看谢安,又看了看王彪之,顿时羞恼得红了脸。
“没有的事!是谁说阿兄要陪我去的?!”
“哦?是吗?那安石今日这是……”王彪之不依不饶。
谢安见谢万憋得满面通红,生怕他又犯怪脾气,只得代为敷衍道:“我有些私事要办,此番只是与万石同路罢了……”
谢万闻言,忙不迭拾级而下,对王彪之冷哼一声:“卿这下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私事?”王彪之听罢,笑容意味深长:
“嗯……这说来也确可算做私事……只不过安石若是能办得好这件私事,也可帮朝廷省不少心呢……安石说,老夫说得是不是啊?”
谢安不置可否,兀自饮茶,姑且润一润干涩的嗓子。
恰逢其时,一阵大风冷不防将长亭四周悬挂的竹帘掀了起来,外面原本就微弱的天光此时尽被厚重的云层覆盖,亭子里也跟着黑了下来。
洋洋洒洒的雪花越飘越大,北风不时自耳边呼啸而过,像极了女鬼的尖叫,激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安看罢天色,顺势道:
“我观这天候,一会怕是有大雪。我和舍弟便与诸位大人在此别过,大人们各自珍重。”
王彪之看得出谢安这老狐狸是想逃,便也不再为难他,只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凑到他耳畔低低道了句:“私事,也是公事。切勿让殿下失望。”
谢安未应王彪之的话,只是笑笑。
高崧在暗中偷偷观察着王彪之和谢安的一举一动,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谢安的脸上滴溜溜的打转,然而从谢安的表情中,高崧却是一点也猜不出王彪之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谢安与谢万重新披上披风翻身上马,
凛冽的寒风中,飞驰的骏马上,谢万竭力挥动着马鞭,欢呼着,大笑着,大口呼吸着,尽情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自由。
新鲜的马蹄落在雪地上,不一会儿便被一片紧似一片的雪花覆盖了,行迹全无。
高崧独自立在长亭外久久凝视着二人身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王彪之默默走至他身侧,
“茂琰,一个人琢磨什么呢?”
高崧看着王彪之欲言又止,转而摇了摇头,
“罢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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