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威震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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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闻石氏乱,上疏请出师经略中原,事久不报。温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己,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也。十二月,辛未,温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顺流而下,军于武昌,朝廷大惧。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一》
桓温得知殷浩在朝会时扬言要诛杀蔡谟,怒不可遏,无心饮宴。遂遣散宾客,与郗超回军府计议。
刚一踏进军府大门,桓温便忍不住大骂殷浩:
“当今朝中谁人不知蔡公是开国元勋,五朝元老,为先帝鞠躬尽瘁,对朝廷赤胆忠心。当年苏俊作乱,若非蔡公力护朝廷,兴兵讨贼,我大晋的国祚又何以存立至今?他殷渊源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整日只知高谈阔论的黄口小儿!如今一朝得势,竟欲谋诛功臣?我看他是活到头了!”
相较之下,郗超则显得冷静,他轻轻关上屋门,淡淡道:
“何止如此,属下听闻殷浩近来与会稽王过从甚密,还有传言说会稽王欲拉拢殷浩主持北伐,借以压制大将军。大将军数次上表请求北伐无果,怕就是他们在暗中捣鬼。”
“可恶!”
桓温眯起眼睛:“这个殷浩也不数数自己长了几颗脑袋,敢与我作对!”
然而未几,又轻蔑一笑:
“不过就凭他那点本事也想主持北伐?他有几斤几两,他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原来,桓温与殷浩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俩人常会相约跑去竹林里砍竹子做成竹马玩。
殷浩做竹马的手艺向来不如桓温,会做的花样也没桓温多。
桓温每次做出新竹马来,都玩不多久就腻了,于是便随手丢掉再做新的。每当此时,殷浩便会趁桓温不注意,将他扔掉的旧竹马偷捡回去接着玩。就因为这事,桓温一早就认定殷浩这人没出息。
桓温说罢,沉吟片刻:“不过这次这事倒似有文章可做。”
郗超一笑:“且是大有文章可做。”
桓温:“怎么讲?”
郗超:“会稽王欲借殷浩主持北伐以抗大将军,想必也是行至南墙,走投无路了。如此看来,殷浩便是朝廷的底牌。如果……我们借这次机会抽掉这张牌,大将军猜,会稽王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桓温眸光微转:“殷浩欲诛蔡公虽然失德,可毕竟只是口头说说,我若因此便上疏弹劾,让朝廷罢他的官,未免有小题大做之嫌啊……”
郗超摇摇头:“弹劾无用。属下的意思,不如来个欲擒故纵,推他们一把。”
“推他们一把?”
郗超神色黠然:
“北方因石虎之死正乱成一锅粥,形势远比大将军当初伐蜀之时要复杂得多。大将军若于此时贸然北伐,确实太过冒险。眼下朝廷既压着大将军的上表,欲授殷浩以专征之任,我们何不就势,让殷浩替我们去试试水?”
桓温听着,眸中渐露笑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以会稽王那磨磨唧唧的性子,等他安排殷浩北伐,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郗超:“所以我们才要推他们一把。如果我们抓住这次的事,让会稽王和殷浩无法自安于中枢,则他们若不速谋北伐以自固,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桓温听罢,捻须沉吟,转而与郗超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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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七年,十二月。
桓温上表一封,再明北伐决心。
然而这次桓温未再苦等朝廷答复,而是法当年伐蜀时所为,拜表辄行。明言北伐,实则自江陵顺流东下,驻军武昌,大有清君侧之意。
武昌已属江州境地,江州与都城建康所在的扬州比邻。建康闻讯,群情震骇,朝廷亦为之惶惧,唯恐王敦之乱的历史重演。
殷浩岂会不知桓温这五万大军是直冲着他来的,得了消息,险些吓掉了魂,遂忙不迭连夜坐牛车赶赴会稽王府求见司马昱。
彼时夜色已深,可司马昱哪还有心情睡觉,唯恐今日一睡,明早醒来,桓温的大军就已到了长江边。于是密召高崧,王彪之入王府议事。
未过几时,殷浩赶到。他本已六神无主,一见司马昱与王彪之、高崧几人脸色,愈发慌张:
“殿下,这次的事全因臣而起,恳请殿下许臣辞去扬州刺史,建武将军之职,以息君侧之乱。并请太后赐驺虞幡以止桓温军!”
司马昱正自沉吟,却听王彪之道:
“殷使君此计臣以为不妥。从目前内外形势来看,桓温必不敢贸然犯阙。臣了解桓温为人,桓温虽出身行伍,却并无武夫之莽。此番东进,军于武昌,却多日不见其再有行动,足以看出他的目的不过是在施压朝廷,而非当真有意作乱。殷使君若因此进退失据,仓皇出逃,未免正中桓温下怀,怕是要搅乱了殿下苦心筹划已久的北伐大计啊……”
殷浩听着,豆大的汗珠不觉已挂了满头。
司马昱转而问王彪之:“叔虎可有良策救急?”
王彪之:“为今之计,当以静制动,殿下宜速手书桓温,示以款诚,为陈成败。如其不从,则上疏陛下,请以中诏止之。若还不从,则当以正义之师开赴武昌讨平乱贼!”
抚军司马高崧亦附和:
“王大人说得对,殿下当致书桓温,晓以利弊,谕以祸福,桓温得殿下手书,必当返旆。如若不然,殿下便应整顿六军,出师讨逆!此信臣可为殿下草拟。”
司马昱忙道:“甚好,如此便有劳高司马了。”
高崧神色凛然,随即起身走到案前,以司马昱的口吻提笔写道:
“寇难宜平,时会宜接。此实为国远图,经略大算,能弘斯会,非足下而谁?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沓,想足下亦有耳闻。苟患失之,无所不至,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此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暗弱,德信不著,不能镇静群庶,所以内愧于心,外惭良友。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然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德。当先思宁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隆盛,大义弘著,所望于足下。区区诚怀,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
高崧写罢,拿去给司马昱过目。司马昱即取笔誊抄一份,命人八百里加急给桓温送去。
接着,便是提心吊胆的苦等。
司马昱在屋中不停的来回踱步,剩下几人皆缄口不言。时节明明是寒冬,殷浩却不停的冒汗,竟连衣服都汗湿了。
就这样从第一日深夜直等到第二日日暮,却依不见有桓温的消息。
司马昱越发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洗漱更衣打算进宫求见褚蒜子重议对策。可就在司马昱刚刚准备出门的前一刻,王府管事却一路小跑,送来了桓温的回信。
殷浩和高崧见信至,又喜又忧,喜的是桓温总算愿意表态了,忧的是不知桓温在信里表的到底是什么态。
唯王彪之老成持重,任殷浩和高崧二人迫不及待的凑到司马昱跟前一块看信,他却仍端坐原处闭目养神。
然而王彪之的眼睛虽闭着,耳朵却是一刻也没闲。
司马昱颤颤打开信,只见桓温信中写道:
“臣亲率所统,欲北扫赵魏,军次武昌。不料竟惹风尘纷纭,妄生疑惑。臣惋愕,不解所由。臣以暗蔽,忝荷重任,虽才非其人,然职在静乱。寇仇不灭,国耻未雪,匹夫有志,犹怀愤慨,臣亦何心,坐观其弊?!故前后表陈,于今历年矣。丹诚坦然,公私所察,有何纤介,容此嫌忌?岂丑正之徒心怀怵惕,操弄虚说,以惑朝听?臣世蒙殊恩,服事三朝,身非羁旅之宾,迹无韩彭之衅,而反间起于胸心,交乱过于四国,此古贤所以叹息于既往,而臣亦大惧于当年也。臣虽所存者公,所务者国,然外难未弭,而内弊交兴,则臣本心陈力之志也。”
见桓温在信中装傻充楞,高谈家国大义,司马昱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司马昱这一声长叹,王彪之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地面。
过去的这一夜,长得好像一年。
原本浑身吊着股劲,倒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一松下来,王彪之顿感周身困乏,于是起身对司马昱道:
“恭喜殿下,化险为夷。如今兵祸已息,社稷无碍,臣该告退了。”
司马昱忙道:“好好,大人快快回去休息。”
王彪之这边刚刚行礼退出,便有朝廷派来的黄门侍郎在屋外求见,请进来之后,只听那黄门郎道:
“传褚太后口谕:赵国将军姚弋仲遣使来降,求归大晋,请殿下择期于鸿胪寺接见,并酌情尽快拟授其官职,呈交中书省待批。”
高崧闻言对司马昱道:
“殿下,臣听闻赵国皇帝石虎之子石祗于争夺皇位之中被杀,以至赵国国灭。姚弋仲乃赵国一员虎将,他如今来降,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有了他,便就又多了一个抗衡桓温的筹码了!”
司马昱颔首,转而对那黄门郎道:
“转告太后,我后日便去鸿胪寺亲迎姚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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