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清，醒过来

“琳琅！”怀里的人儿瘦弱单薄，面颊轮廓分明，清美得让人心疼。

        九域心疼地拂过她的脸庞，“对不起……”他呢喃地极小声。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

        她垂落的指尖动了动。

        谢琳琅反握住轻柔拂过她脸庞的手，在九域错愕中缓缓睁眼:“小狐狸……”

        呼唤声犹如云里雾里一声轻飘诡魅的诱饵，动人心弦，足以蛊惑愿者上钩。

        九域苦笑着，扶着琳琅香肩的手不自主收紧，末了，又悄然松开。他的眼底是妥协和堕落。

        雾笼倾袭，九域坠进她的眸，黑暗中金潭探花，他如此乖顺的被蛊惑。

        京墨默默将一切收尽眼底，张了张唇，喃喃自语，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九域，这也是你的选择么？”

        再次抬眸，被操纵的九域浑身邪气，眸孔无主，全是杀戮之意。

        京墨唇角弯弯，元辞清灵障周身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他暗暗加固了灵障的结界，昏迷不清的元辞清似乎感受到了这箭拔弩张的气氛，她蹙了蹙眉，亦是挣扎于某层境界的迹象。

        “去死吧！”

        九域幻身为一头凶猛的九尾白狐，它哧咧着獠牙，双目狠厉扑向空中的京墨。

        京墨背手不动，就在化为狐身的九域扑过来之时，他犹如水中镜像一样被搅散，瞬间消失不见。待九尾白狐扑空而跃一瞬间，京墨闪身在它的背后。覆手隔空一卧握，狐的背后被黑气擒紧。

        一声嘶吼从白狐腔里叫出，那是被灼伤的惨叫。

        京墨并未真的要了白狐的性命，反而，他对它留余半分敬意。

        白狐从半空中摔下地，显回了人形。

        多次内力消耗和法力压制使其灵力反噬，一口鲜血便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将他一身青衣染上腥红。

        京墨摇头，若是让狐尊那老狐狸看见他最宠爱的儿子如今这样为情所困甘愿被人操纵的模样，大概要气得青丘不定。

        “你以为，你控制了他就能支开我对阿清下手？”

        京墨冷笑俯视着九域，仿佛通过九域在看另一个人似的。

        这话显然是说给操控九域的人听的。

        谢琳琅不知何时闪现在灵障前。京墨冷声嘲讽令她顿生一凉。

        没错，她蛊惑了九域，无非就想拖延时间乘机破开这灵障，将元辞清带走。

        她还是低估了京墨——破开灵障并非易事。这灵障以魂灵珠的灵力加持都无法破开。环绕在元辞清周身的黑气是一串串茫小的咒语，竟是远古高阶咒语，史书记载唯有族尊级别的人才能够施法及解除。

        谢琳琅恼怒不已。竟然失算了！她以为只要操纵九域同京墨打斗起来，分散京墨的注意力就能够将元辞清带走。她怒视着这灵障。

        这个隐藏住自己气息的魔族到底是什么身份？

        光剑瞬间，眼前浮现几千年前的典籍纪事——武神昀晔率领众天神攻上魔界，魔族被打的措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魔族神秘者力挽狂澜将局势扳平，甚至将战无不胜的武神打伤了。

        谢琳琅金眸惊慌，她突然想起遥远的阎渊殿，魔界之都，魔界新晋领袖。

        不会是他吧？

        谢琳琅连忙操纵九域，想以此脱身。

        “哼。”

        京墨冷哼了一声，手起袖落，谢琳琅被震出几丈外。

        “住手！”九域清醒过来。

        京墨阴翳侧眼回望略微颤巍起身的九域，狭长的眼角愈加的不羁，他扬起笑意，丝毫不是玩笑的意味，是危险的信号。

        他手一扬，谢琳琅犹如失线傀儡，软弱却痛苦的悬在空中，缓缓地，青莹灵珠从她额间显露。

        京墨手掌一收，那颗青莹灵珠便浮在他手掌心中。

        “不——”

        谢琳琅惊骇至极的嘶吼着，因着京墨法力的钳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痛苦无奈看着魂灵珠剥离她的身躯。

        “玉公主，若你父王知道你还活着，会怎么追杀你？”

        针针见血，字字诛心。

        附身在谢琳琅身上的万俟玉错愕愣在远处，血泪沁在她眼角，缓缓流下。这是抽离魂灵珠的代价。

        “本想放过你，但你还是动了那个心思。灰飞吧。”

        九域颤巍巍起了身，提醒京墨：“别忘了元辞清想要的东西。”

        万俟玉眼中微泛波澜，她静静扫过九域和京墨，继而甩出她的王牌。

        “你们以为取走魂灵珠……就能将我驱逐吗？笑话！我早前与谢琳琅签署了契约，谢琳琅的魂魄早已与我融为一体，若我死了，谢琳琅也绝别想独活哈哈哈哈哈——”

        万俟玉癫狂笑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慌张。她自知魂灵珠强取，无异于慢性击杀，亦明白此番言语只是她虚张作势罢了——她不过是令家族蒙羞的堕魔腐魂罢了。

        原来母亲的话是对的。不该做那冒尖的人，不该贪恋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滴血泪从谢琳琅瞳孔中坠落，血金两色相间，诡美哀神。

        属于她的冥魂在这副身体里开始涣散虚弱。这是强取魂灵珠的代价。

        万俟玉笑够了，不甘和无奈附着上她的嘴角。

        终究是要与他们合作了吗？万俟玉想起隐没在黑暗里的邀约。

        “你敢威胁我？”京墨眯起眼睛，里面承载着不怒而威的冷怒。

        果然京墨捻起指诀，挥手间欲将万俟玉连同谢琳琅的身躯给灰飞烟灭。

        万俟玉不再挣扎，她抹下脸颊欲坠未坠的血泪，唇角凄然。

        算了，她本就是该死之人。

        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她静静注视指尖殷红，然后焦距在九域身上。

        一开始就不应该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万俟玉认命闭上了眼睛。

        “住手！”九域再次挡在万俟玉前面，狐爪一挥，抵消了京墨的攻击。

        指顾间事，身后的万俟玉竟犹如飘渺的魂灵连着一抹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她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了。

        “别追了。”九域挡在京墨面前，他威胁似地透过他望向后边的灵障，“我可以助你将她救回来。”

        灵障内的元辞清周身泛着银色灵光，神情痛苦，她堕入了心魔。

        是一片深海，四下空寂，苍茫深邃。

        元辞清睁开了双眸，俨然只有她一人开始下沉。

        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挣扎着施法，却什么都施展不出来。身体还在不断的下坠，她心里开始莫名焦躁，如火焰灼烧和冰凌刺寒的痛楚在全身蔓延，与此同时，指尖突然有了光亮，照亮了她的脸庞，亦将她的瞳眸映射得熠熠发光。

        痛感愈发强烈，元辞清承受着身颤抖着忍受体内那两股对峙的力量。

        青丝在水中扬动，指尖突然迸发出了极亮的光源，将她团团包围住。

        “阿清。”深处水域里的呼唤声在耳边轻响。

        谁？

        元辞清侧了侧耳，想要仔细辨识。

        含绕住她的光纹滴浸了黑色墨水般的烟水，散着如纱般的黑墨迅速晕染光圈，迅雷之时，元辞清指尖处的光亮也被染上了丝缕状的黑色。

        元辞清只觉胸腔郁闷，墟内更是力量紊乱。

        不知何时，溶溶瞳眸愈发银亮，银亮的诡异。元辞清压制着墟内的力量，不料这黑缕之物欲入侵她的体内！

        “阿清，醒过来。”呼唤声回响。

        不断下坠的少女分了神，指诀力量失控，黑缕瞬间侵袭了她的诀心。

        元辞清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竟沁出了红色的血——她被灵力反噬了。

        银色裂缝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脸颊，诡美眼瞳却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逐渐褪色。

        “扑通——”

        沉闷的坠海之声，有人也落水了。海里的水泡将那人遮得模糊，元辞清只感觉那水泡跟着那人游了下来，那个声音仍在不知疲倦地呼唤她。

        溺水般的窒息感在不断加深，与此同时，一只手伸向了她——正是另一个沉海之人。当他近些，元辞清方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是京墨。

        唯有京墨一次又一次救赎她。

        元辞清想都不想牵住了他的手。

        京墨一手圈稳她的腰，一手操纵手诀，两人便从海里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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