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推脱（一）

小豆包儿这输液一打就是三天，好在有赵言平陪着，他的好处就在这了，永远以老婆孩子为中心，当然，干的好不好是其次，重在参与了。

        赵言平是个被妈妈宠大的孩子，现在所能做出手的家务活儿，都是林茉莉在婚后手把手带的。她还记得婚后，刚过起二人的小日子，林茉莉做饭，赵言平收拾，他说那是自己第一次刷碗。

        林茉莉联想到他在婆婆家那二大爷似的行径，只差饭来张口了，为了自己以后的省心日子，她当即默默地下了决心，要给这少爷改改生活习惯，培养他正确的认知，延续好优良的传统。

        经过几年艰苦的磨合，赵言平终于会自觉的刷碗、拖地、洗衣了，在自己妈家，也不杵在那当大爷了，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了。

        还记得赵欣冉去他们家做客，看见弟弟在那充当洗碗工，那惊讶和幸灾乐祸的表情。赵妈妈秉持着少说少管的原则，在儿媳家不好说什么，但在自己家看到儿子干家务活儿，就忍不了心疼。起初总是会跟在屁股后面嚷嚷“你哪会干啊！放那吧！我来！不就那么点活儿嘛！谁也不用，我就做了！”后来发现自己说了也不管用，便知道了儿大不由娘的古语，也默认了儿子的苦劳力，只是守着儿媳夹枪带棒地拈酸几句罢了。

        林茉莉当然知道那是说给她听的，她也把装聋作哑的看家本领拿了出来，在婆家永远少说话，少谈论。婆婆唠叨些无关紧要的话，她就跟着凑个趣儿，附和几句；婆婆要是说些不中听的，她就默默听着，不作感言。

        林茉莉很清楚自己资质平庸，做不了会讨好人的小伶俐，也学不会处事圆滑的腔调。她有的，只是能忍会憋的乌龟行径，打不了，缩到龟壳里就好啦。她不会吵架，也害怕吵架，童年妈妈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一直是她的阴影。

        好在赵妈妈虽然唠叨些，但却知大体，明道理，赵家总还是个体面人家的。尽管赵言平这个低情商的老公做不了维护老婆的事，林茉莉大委屈是没受过的，小委屈当然不可避免，家庭相处、婆媳关系，是亘古的难题，谁都免不了俗吧。

        老二病好了，老大自然就着急回来了，林茉莉又开始一拖二的生活，公婆很少来过问，她自己带孩子虽然累点，但胜在心里轻快。

        赵言平每天都是收拾好卫生，拖好地，再去上班。可家里有个作神，不消片刻，就会把家里的房间挨个作个遍，好在私立幼儿园没有暑假，可到了周六日就是林茉莉的末日。

        刚收拾完客厅乱七八糟的东西，准备安抚下小儿子，林茉莉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你在干什么！”林妈妈一如既往的电话专用开场。

        “妈，”林茉莉坐在游戏垫上，看着两个玩闹的孩子，“我收拾着呢，俩人在家太能折腾了。”

        “孩子就这样的，”林妈妈稍微一顿，“我真是愁的慌唉，每天都不知道该给你爸做什么吃。”

        “就汤汤水水的呗，别吃不好消化的，”林茉莉扣着垫子，“我这一个多周没回去了，老二这几天发烧输液，也没顾得上回去。”

        “豆包儿？发烧？好了吗？”林妈妈问着。

        “刚好利索，我这正想着，回去看看我爸呢。”

        “我真是不知道给他说什么好了，也不会伺候他，”林妈妈又回到自己的话题上，“做的他也不喜欢吃。”

        “就好消化的，有营养的就行。”林茉莉还没懂妈妈的意思。

        “你们年轻人会做，我哪懂什么营养啊，”林妈妈一副幽怨的语气，“其实你爸爸喜欢住你那，念叨你那好呢，还是你会伺候他。”

        “我做饭也不好吃，整天也是瞎捣鼓些汤水，我看他不爱喝，问他喜欢吃什么吧，他也不说，只说都行，他在家，还不好意思说嘛？”林茉莉随意的说着。

        “唉…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去你那住多好啊。”林妈妈干脆直说了。

        “行啊，他想来，就过来呗，”林茉莉其实心里一阵反感，“过来的话，等我回去的时候，直接接他就行了。”

        “哎呀，你也不容易的，带着两个孩子，”林妈妈心里轻松了些许，但嘴上还是要表达下关心的，“他奶奶不管吗？让老大找奶奶去。”

        “糖包儿大了，有自己的意愿了，得看他自己的心意，想起来的时候，能去住好久不回来，不想去的时候，死活都不去，”林茉莉解释着，“再说，我自己的孩子都烦，别人就不烦了？住久了，都烦的慌。”

        “那是她家的孙子，他们老赵家的人，烦就不带了？”林妈妈揶揄着，“俩孙子，那是他们的福气。”

        “说这些也没用，谁也不求，我自己带。”林茉莉知道和妈妈也说不明白，曲调难和。

        “你哥哥带你爸爸去拿的中药，还跑那么远，”林妈妈发酸的说着，“我也要去，还没带我，还给你爸买的营养品，现在家里，全是你爸的东西。”

        “你儿子孝顺就行，”林茉莉很是不屑，“他做这点还多了？都是他该做的。”

        “他不是没时间嘛，”林妈妈想替儿子辩解几句，“他是你哥哥，你看你，现在提起来就是这个口气，没大没小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说了你也不懂，他要是有个哥哥的样子，有个儿子的样子，我能这样吗？！”林茉莉气愤不已，“你不用总替他说话，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起来熬中药，还得守着罐子，”林妈妈抱怨道：“你爸爸不在的时候，就我守着，我也不会啊，真是…我真是命苦啊…你爸爸得了这么个病，我以后怎么办啊…”

        “又来了！非得用罐子吗？让药房煎好了不就行了嘛，自己费那个劲。”林茉莉似乎麻木了，妈妈无论何事都能扯到她的命苦上。

        “你哥哥说了，人家熬的不好，没药效，要自己用罐子熬的才好，都会说，干就没人干了。”林妈妈不无酸意的说。

        “让你儿子干，你不是还炫耀他好嘛。”林茉莉想恶心下妈妈。

        “他能回来嘛？”林妈妈扯起了高声，“你哥哥贯是会说，那张嘴，哄人的好手。”

        “等我回去再说吧，你也不用愁。”林茉莉看不关妈妈墙头草似的摇摆。

        “对对对，没事就挂了吧…”林妈妈话音未落，就匆匆挂了电话。

        林茉莉只依稀听见电话那头，妈妈似是在嘀咕“说了这么长时间，得花多少钱啊…”。

        挂了电话，林茉莉才咂摸出味儿来，原来妈妈嫌麻烦，不想照顾爸爸了。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家庭了，哥哥的荒唐倒是在意料之中，妈妈的行为，却让自己很是不解。

        林茉莉心想，自打她上大学那会儿，妈妈查出心肺不好，爸爸便很少和她争吵了，主动做早饭，妈妈干什么他都会搭把手，林茉莉当时觉得可能是年纪大了，反而相处平和了呢。

        林妈妈这些年也算是享受到了林爸爸的照顾，总算弥补回来点年轻时候的缺憾，现在让她再拿出气力，照顾林爸爸，她不习惯也有可能，林承政是不可能照顾的，好似也只有林茉莉接手这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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