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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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宫里来人,宣读了召瑾言入宫为司籍女官的旨意,三日后入宫。
崔氏领着家中女眷领旨谢恩。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夏氏、侯氏都不免担忧,偷瞧向瑾言,却见她神色一如往常,除了眼下乌青,有些没睡好外,看不出什么变化。夏氏暗暗感叹,昨天在宫里遇到这样的事,竟没表露出半点情绪,真不知这个大姑娘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说她背负着克夫的恶名,这么多年已经麻木了呢?
夏氏不知道,瑾言已经在盘算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在宫里的日子了,眼下这一点情绪只会消磨掉自己的斗志。
待回到理桐院,瑾言破天荒取下了青峰剑,在院中习武,一道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霎时间院子里便飞红飘绿,满目凄凉。
好多年没这样任性过,她知道,眼下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责怪,只会同情她是刺激太大而有些失常。
她难得舞了个酣畅淋漓,昨夜胸口郁结的那股气终于吐了出来,痛快多了,然而眼前仍旧是迷雾重重,宫城森森,她岂能不知道里面的规矩严谨,皇帝留她只是做个女官,抑或有其他企图,她一概不知,想来还是得找位“军师”做做参谋。
自然还是那位某先生了。帝京官场商场,属他长袖善舞。
这样想定,她便又换上了男装打扮,淑嘉不放心,坚持跟随,又叫了六个护军换了便服护送,这才放心。
然而待马车出了陈宅,便早有眼线一路悄然跟随。
车在枫桥书局的后门口停下,瑾言借口自己跟这里的某先生定过几本市面上绝版的书籍,要问问到货没有,叫淑嘉先去前店坐坐。淑嘉正想看看《柳莺花语》的下册有没有刊行,并不怀疑,在两位护军的陪同下进了店中。
待他们人一进店,那偷偷跟随的眼线便钻进了对面的茶肆,同坐在店门口的帮闲交头接耳起来。
“你是说那男人就是陈瑾言偷藏的汉子?”
“没错,连衣服都没变!还是报春宴上的那一套!”
“把男人藏在了自己的绣房里……不能够吧……”帮闲眼睛瞪得溜圆,觉得匪夷所思。
“二十岁没出嫁,想汉子呗!”男人淫猥地笑了两声,催促着,“别瞎琢磨了,快去告诉小侯爷,再晚点,人都走了!”
原来自那日报春宴后,顾恒之的人也没闲着,查到了乌木马车被枫桥书局的人驾走,当晚又送去了道观,猜想着多少有些关系,所以就在这一带守株待兔,等着抓一个现行。
枫桥书局是前店后厂的格局,前面是六间开阔店面,后院有一三层木结构藏书楼,东西两侧则是刊印工厂。瑾言敲开后门,童仆一见是她满脸堆笑,叫着:“呦,绝色书生大老爷,您来啦!”
他叫得亲切,瑾言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初她在道观闲得无聊,为消遣时间便写起了言情话本,笔名也是兴之所起,没想到用得久了,这里的人都当真名似的来叫,要改却还不能,因为已叫响了。
在童仆的带领下,她穿过排版工人,拾阶上二楼。
二楼东侧房间是编校馆,正中是会客室,西侧及上面的房间都是藏书室,各个房间以碧纱橱相隔。某先生虽在帝京颇有产业,平时却只睡在这小楼之中,守着一屋子不香也不软的书籍,连娶妻生子都顾不上。
瑾言轻扣门扉,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趿拉鞋子的声音,“来了!”
日上三竿,他才睡醒,想来昨晚应该是又熬夜了。
自里面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头黑发垂在肩上,也不束起,披着件青布长袍,若不是他脸上架着一副造价不菲的水晶眼镜,青玉镜链鬓边垂落,当真看上去只是个落魄书生。
某先生倚着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努力睁大他那双并不大的眼睛:“不是说后天来嘛?”
他边说边将瑾言让进屋子,又顺势从门边的炉上取了热水,沏了热茶。
“叔,这是《柳莺花语》的下册。”瑾言从袖中掏出一沓书稿,递了过去,笑呵呵道,“该结钱了!”
“呵,你这丫头见了面也不问叔声好,张口就是孔方兄,俗气!”某先生啧啧摇头,手里却利索地开了抽屉,掏出一袋碎银递过去,“喏,拿去吧,早准备好了!”
他虽是商人,对金钱却不悭吝。
瑾言掂了掂,大概差不离,便把钱装进袖子,这才道:“我妹妹还在楼下店里等我,只好长话短说,最近有我阿蜜的信吗?”
“商队还在回京的路上,你要等信怕也是要到下个月了。”某先生信步走到窗边,打起帘子,瞥了眼茶肆里坐着的那几个闲人,一面慢悠悠取下了挂在外面的鸟笼,一面说道,“你只管在宫里等着,若有信,自会呈到你跟前。”
“我入宫的事,你也要告诉我阿蜜一声。”瑾言叮嘱着。
某先生忙着给鸟添食添水,头也不抬:“就是我不说,她也会知道。你的有些事儿啊,她比我知道得还清楚呢!”
“叔,那我这次入宫,你有什么要提点的吗?”瑾言有些心绪不宁,“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出不来了。”
某先生顿了顿,抬起头,轻笑出声:“我说你这妮子,行事潇洒的时候别说有多利落,怎么车到山前就畏首畏尾?有你阿大在,有你阿蜜在,还怕什么呢?以你的身份,在宫里你不惹是非,是非就不会来惹你!踏踏实实的,把心放肚子里去,这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了!”
某先生扶了扶鬓边的水晶眼镜,眼镜后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精光。看来昨日宫里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真有一天强权凌人,我恐怕也是自身难保啊。”
“学学你阿大,站在干岸上,做个第三人!”某先生一边用帕子擦试着自己的手,一边给瑾言解释起来,“宫里人人各为其主,只有你没有主子。如今两宫相争,你忠于谁?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后,是你的职责,大周的规矩。你就像菩萨手里的那把剑。”
瑾言沉默着,似乎抓住了那么一点幽微的亮光,她还未来得及细想,外面童仆恭敬禀报:“老爷,锦衣卫的镇抚使来了,说有关监生梅梓仁的事要来问问您。”
梅梓仁?这不是自己报春宴上假冒的监生名字么?
某先生对瑾言在唇边比了根手指,示意噤声,又指了指桌子后面的排排书架,示意她躲进去藏着。自己则理了理衣裳,清清嗓子道:“请进。”
瑾言躲在书架后暗暗窥探,见来人一袭红色斗牛服,腰间挂一柄绣春刀,皂靴踏地声声铿锵,想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武将。
“听说梅梓仁就是您推荐参加的报春宴?”
这声音在瑾言耳边炸开,惊得她轻轻拨开几册书籍,凑到缝隙间:果然,不是萧元慎,还能是谁?!想是自己在报春宴上给萧元慎留下了印象,所以他才要刨遍帝京把自己找出来。这种事情,明明找个锦衣卫就能做的,为什么非要自己来这一趟呢?
瑾言心里纳闷,却见萧元慎展开一幅画像问某先生:“是这个人吗?”
画上的梅梓仁并非瑾言,而是被兵马司抓进去的那个探子。
某先生点点头,他尚不清楚萧元慎的意图,也就据实回道:“确是我手下的,前些日起了些争斗,关在兵马司里,才放出来,不知老爷找他何事?”
“既如此,那你当日派去参加报春宴的是谁?”
“当时事发突然,我便叫人随意拉个个模样不错的帮闲替去,做事结钱,具体来历倒没细问。老爷要是想查,我可以叫他们过来回话。”
“那自然好!”萧元慎笑呵呵收起卷轴,爽利答应,命他过后带着手里办事的人去镇抚司回话。
某先生连连点头,末了客气道:“既如此,我送老爷出门。”
萧元慎却清清嗓子,随手端起茶杯,讪笑道:“不急,这一路走得累了,有点渴,可否问先生讨杯茶喝?”
坏了,桌上放着两套茶杯,自己的那盏碰也没碰!
萧元慎这个人,看似放荡疏狂,却在某些时候格外敏锐,那日入宫自己藏的安息香便是佐证!
果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些茶具上。“这桌上怎么有两杯现成的热茶,莫非先生有客人在?”
“有没有您不也看见了吗?这是我刚才拿这两只盖碗练习双龙,老爷若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为您表演一番!”
“好啊,我倒要看看您是不是真能做到滴水不漏!”萧元慎倒是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俏皮话张口就来,满脸的欢喜。
“水凉了,我重新烧一壶!”某先生不动声色,将残茶泼进水盂里。
看上去,萧元慎倒要在这里做客了。
他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瑾言想到楼下淑嘉还在等着自己,不免焦躁。
透过书架的间隙,她瞧着萧元慎的红袍子一晃一晃,慢慢竟朝着书架边荡了过来,亏得这藏书楼中汗牛充栋,书架如林,瑾言拎起袍角退后几步,缩到角落中。
萧元慎信手拾起一本,翻开内页,见插图上一女子欲要翻墙,墙下一书生张开怀抱似要接住她,微微一哂:“这女人倒是彪悍!”
又继续向后翻了一页,依旧还是插图,漫天红莲中,一叶扁舟上,书生将女子压在身下,□□半露,玉臂轻垂,春色无边,萧元慎两耳微红,佯装镇定,将书蓦然合上,这才看到书名,“《柳莺花语》?名字倒是正经!”
“这是我们书局出的才子佳人传奇,倒是很得闺中女子欢迎,不识字的甚至请人来读给自己听,睡里梦里都是这个柳生!”
“哦,如此受欢迎?”萧元慎轻轻挑了挑眉,有些纳罕,于是又好奇翻看了两页,还是将这书放了回去。透过书架的缝隙,他抬眼瞥见了角落里月白色衣袂飘拂,暗纹花色和当日在报春宴上所见的相同。萧元慎抿起一点笑意,心里有了主意,又往里走了两步,离瑾言越来越近了。
瑾言僵在那里,她杵在角落,再没地方可躲。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登登登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似乎上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张狂道:“来呀,给小爷把这楼层层围住了,一只鸟也别飞出去了!”
还是熟悉的声音,草,顾恒之,怎么又是他啊?!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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