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回到家的时候，陈小妹已经做好饭菜了，桌上还有了一定分量的肉菜。

        卫晴芳：“妈，今天做得这么丰盛。”

        陈小妹背着小孩，笑容满面的端出来煲好的鸡汤：“庆祝你考完试。还有另外一件好事。”

        卫晴芳帮忙摆上碗筷：“什么好事？”

        陈小妹：“我找到房子的买家了，已经谈好了，也给我定金了。”

        卫晴芳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快？”

        陈小妹：“不快不快，很快隔壁家也会被买走的。”

        卫晴芳投去疑惑的表情。

        陈小妹：“买家跟我说，区政府要大力发展我们这的旅游业，其他的行业也得提上来，就引进市里的大商家，青安街这块就被划定为河堤商业美食街，所以隔壁家也会被买走的，这里的人都这么缺钱，肯定愿意搬走。”

        卫晴芳看向她：“那挺好的，只是有了保险公司的赔偿，那些钱已经足够还掉卫大安的赌债还有支撑我的学费，我们还要卖掉这个房子吗？”

        陈小妹听到这表情淡淡的：“卖掉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十七岁的时候跟他在一起，他说要带我去看镇外的世界，但他却从来没兑现过对我的承诺，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待在这个房子里，被他打被他骂。。。到最后，看到他躺在血里的时候，我都没有伤心的感觉了。。。”

        卫晴芳拍拍陈小妹的肩膀，没想到卫大安的死对她的冲击这么大。

        陈小妹乘好汤，把背上的小孩放下，换成在怀里抱着他，看向卫晴芳：“妈以前太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养不活你，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有了这些钱，就可以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卫晴芳：“妈，我都听你的。”

        卫晴芳吃完晚饭，走到江祺家门口，正想找小石子敲他的窗户，门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推了出来。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合体的西装，不同于那些肥胖油腻的地中海西装男，这个男人身材精瘦，就连眼角的细纹给人的感觉都是文质彬彬的。

        男人往里看，出声道：“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说完就大步往外走了。

        卫晴芳也朝里看，只见李薇失魂落魄地站在门边，江祺也在，他紧紧地蹙着眉头。

        李薇慢慢地往屋里走，没有管她跟江祺。江祺见到卫晴芳，松了眉头迎了出来。

        江祺：“怎么来找我了，有事？”

        卫晴芳：“也没什么事，你看起来比较像有事的样子。”

        江祺关上了门，半拉着她往河边走去：“等会跟你说。”

        河边————————

        两人在熟悉的位置坐下。卫晴芳想了想，还是先出口：“我们要搬走了，但是不是现在。”

        江祺完全没管她后半句，只看着她：“搬走？搬去哪里？为什么要搬走，卫大安不是死了吗？还有那些赔偿，足够你上高中了。”

        卫晴芳被质问得有点发蒙，但还是回答他：“我妈不想待在这了。”

        江祺低下头，有些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眸，他不再说话。

        卫晴芳：“等我们定下来要去哪，有住处之后会联系你的。”

        江祺：“怎么联系啊，我们都没有手机。”

        卫晴芳：“我写信给你。”

        江祺又不说话。

        卫晴芳推了推他：“别这样啊，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你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回来一趟，把你手把手的带过去走一遍，你就能知道我在哪了。”

        江祺抬头看她，看到她脸上止不住的开心，知道不能够阻碍她了。

        江祺扯出笑容：“那说好啊，要记得联系我。”

        卫晴芳：“我会的。你快说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啊？”

        江祺抱住膝盖，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只是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而已。”

        卫晴芳往他的头轻轻地打了一巴掌：“骗我啊。”

        江祺把脸埋在膝盖里，不回应她了。卫晴芳知道他不想说了，也不再管他，只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日子就这么一晃，中考成绩出来了。卫晴芳和陈小妹讨论过后决定了去a市城区生活，卫晴芳用家里唯一的一部移动手机（卫大安留下的）发短信查了成绩，考得还挺好的，志愿也就很自然地想填与江祺说过的a市一中，但是这几天都没见过江祺这小子，不知道他是出去给小学生补课赚学费了还是在家捣鼓什么，没办法跟他说这件事。想着还是先去学校拿成绩单以及填志愿表吧。

        跟陈小妹说了说志愿的事情，陈小妹高兴地应下来就继续去准备搬家的事宜了。卫晴芳也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路去学校，卫大安死后，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段日子幸福得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她没再被打过，身上永远都好不了的伤口也在慢慢地恢复，再过不久，她就能除去外套，自然地在夏天穿上短袖短裤，哦，她没有短袖短裤，不过那也没关系，可以计划着去买几套，她终于能像一个正常的16岁青少年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了。

        在以前的班级里拿了成绩条，卫晴芳没多大犹豫的就填下了a市一中的志愿，填志愿的时间本来是限定在拿到成绩条后的这一个月内的，但是卫晴芳也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性格，想好了就去做。问了老师，江祺还没来拿成绩条，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李薇白天一般在家睡觉休息，所以卫晴芳也不好去找江祺，只能晚上再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了。回到家，陈小妹正坐在沙发上，弯腰低着头，左手在翻一本破旧的字典，右手在拿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什么，孩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的一边。

        卫晴芳走上前坐下：“妈，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陈小妹对她笑了笑：“你弟弟的名字，还没起呢，我不想叫他狗子，小名也要再换一个。”

        卫晴芳想了想：“叫陈梓君怎么样”她边说边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

        陈小妹不安的皱了一下眉：“可以跟我姓吗？”

        卫晴芳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可以，理论上来说，他想姓什么都行。”

        陈小妹抱起陈梓君，用下巴蹭了蹭他滑嫩的脸蛋：“阿君，以后就叫你陈梓君好不好？”

        陈梓君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像是认同了这句话，陈小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卫晴芳抱住了她的肩膀。

        卫晴芳：“哭太多对身体不好。”陈小妹自怀孕以来就没怎么补过，还不是在医院生的小孩，所幸孩子没什么事，看着挺健康的，她的身体却是不好过，短短的几个月都感冒咳嗽好几回了，卫大安死后她的情绪波动也很大，卫晴芳还是很担心陈小妹的心理状况。

        陈小妹连忙用手背擦眼泪：“妈没什么的，只是又想起了流掉的那两个小孩，幸亏阿君能这么好地生了下来。我信什么神啊佛啊，都没用，生活还是得靠自己，我以前真混蛋，真该死。”

        卫晴芳：“有卫大安在，我们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所以就算那两个小孩生下来了，也只是跟我们一起受苦而已，其实这样反而是最好的。”

        陈小妹不停地擦眼泪，转而看向她：“我知道，我知道。芳子，你真的太懂事了，要是没有你，妈肯定会撑不下去的。”

        卫晴芳：“我们往前看吧，不想那些事情了。”

        陈小妹用侧脸去贴她的侧脸：“好，妈都听你的。”

        陈小妹突然想起一件事：“芳子，早上8、9点的时候，江祺有来找你，问他有什么事又没说，站了一会就走了。”

        那正是她去学校拿成绩单的时候。

        卫晴芳：“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了，都没来找我。”

        陈小妹：“你们关系挺好的，我们也快走了，好好地跟他告个别吧。”

        卫晴芳：“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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