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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心仪


“莲青。”我唤他。
他抬头看我。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你从前很喜欢的那个姑娘的魂呢?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与我成亲这个事。”对于莲青来说,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的睫毛颤了一下,眸里顿时如星辰般亮了起来,“你说真的?你有办法?”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何要同我成亲了,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我真的吸引他,有趣,而是他曾经说过,我与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有些相似。
那个姑娘答应过他在死后同他结成一对鬼夫妻,结果到底没有娶成,又遍寻不到,他不愿意将就着随便找个人成亲,所以他就找个同她相似的姑娘成婚,也算了掉了自己的心愿,因为他的执念未完成无法投胎,没能成亲的新郎鬼之怨会让家宅不宁,他刚才那样迫不及待的要去投胎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已经很不想在这世间逗留了,更有可能莲夫人的病就是由于他未能去投胎的怨气所影响的。
事情有转机,那就总得试上一试。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吧,但我真的有办法,你瞧我不是能看见鬼魂吗,别人不能,我未必不能。”
他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你帮我找吧,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我顿了顿,“放我出去。”
我首先要这个姑娘的生辰八字,然后去阴曹里查她的卷宗生平,这才能知道她有没有去投胎,而入阴曹是必须在子时朝着当日至阴的方位一路前行,方能踏入阴曹地界,我现在被困在此,显然无法做到。
他摇头,“你骗我,你要逃走。”
“我发誓我不会逃走。”我举高了手指。
莲青咬着唇,“不行,你不能从这里离开,你需要出去做些什么,同我娘说,她什么都能办到,只要你不从这里逃走,在找到她的鬼魂之前,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敢告诉莲青我是阴阳信使,我怕他不小心在梦中同他的母亲说漏嘴了,这个后果很严重,我不敢去冒这个险。
然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寻到那姑娘的魂了。
最后有些颓然,我敛下了眉吐出话来,“你若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法子了,选择信我,我帮你找到那姑娘的魂,你们成婚,选择不信我,逼我同你成婚,你自己挑吧。”
他挣扎的神色十分明显。
这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这个诱惑太大,这个希望太渺茫,可现在我告诉他,我有办法,他压抑在心里的那分奢望,毫无保留地全部翻飞了出来,“我可以同我娘亲说,让她放了你,可要是你骗我,你就得死。”他这样道。
多日来的第一抹笑容,终于绽放在了我的脸上。
第二日我依然没有等到有人来将我放出去,夜里莲青也没有出现,
第三日我依旧被关着,杨万芳没有来见我,也没有半点要放我离开的意思,但那天夜里莲青终于又出现,只是脸色并不好。
他在桌前坐下,语气里带着三分惶恐,七分凄凉,“我娘这两日的病加重了,咳了两日的血,现下几个大夫轮流地守在她的床前,我实在不忍心还让她因为我的事再烦心了,翠翠姑娘。”他小心翼翼地喊我,“再委屈你一些时日好吗,等她好一些了,我一定同她好好说,让她放你出去。”
他眼圈通红,看着我的眼神卑微到了尘埃里去。
莲青比我更加迫不及待,如果不是万不得己,他绝对不会这样来请求我,看来杨万芳真的病得很重,我想大概跟我之前惹她动了太大的气也有些关系,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于是在还没寻得办法出去之前,我只得同唯一在夜晚来看我的莲青做起了伴。
他同我说起他的生前,说他在京城如何风光,如何霸道,又是如何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
莲青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孩子,虽然莲荣升有心栽培这个独子,可杨万芳实在太过惯他,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不假,莲青也才会生出了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
但他所做的坏事也不能算绝对的坏,比起南泽来说,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就好比如他与朋友一同出游,他若是看上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了,那他就要费尽心思地抢过来,威逼利诱的手段全部用上。
就比如有不知死活的人冒犯于他,他就撸起袖子揍那人一顿,要是揍不过那人,他就带人去揍他。
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没人敢同他说这是不对的,他母亲从来教他的就是,你没错,你都是对的,日子久了,小霸王的名号一出,更是没有人敢去指责于他,他就也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
这种病症其实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又名王子病。
他人生里的前十八年的生涯一直都是这么度过的,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年纪到了,杨万芳就要开始给他物色妻子人选了,杨万芳既然疼爱儿子,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子,那就是所有的女子在她看来都不够完美,都不能与她的儿子相匹配,所以物色了一家又一家,从家世到人品到样貌,每一种都要顶尖的,可莲家本身自己出的都是顶尖的名媛,要找那么一两个能与莲家之女相比的,一时之间还真有些难。
所以这莲青的婚事也就拖着,一直没有个着落。
他自己也不上心,无非是家里多了个女人陪他睡觉,服侍他,只要他母亲喜欢就好,他并不在意。
他侧过头看我,“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的那个姑娘,与我们莲家素有积怨,你猜猜是哪家的姑娘。”
莲家树敌实在太多了,我一时间还真不好分辨,但那个时候莲荣升若还没接掌莲家大权,莲丞相还在朝为右丞相的时候,莲家在朝中最大的敌人应就是当时许家了。
“是许家的?”
我一猜就中,他满是惊奇,“你真聪明,竟然能猜到是许家。”他的手指轻轻瞧着桌面,心情甚好的模样,“左丞相许修己有一个掌上明珠,名唤许诺诺,就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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