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也许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班主任陈亮已经慷慨激昂的在讲台上规划他们美好的未来了，她的同桌还没到。

        不知不觉就走神了，本来看着黑板的眼睛移到了前门。透过刺眼的光亮，远处有棵树在随风飘荡，很有意境，在这样寒冷中透着绿意的，异常引人注目。

        心绪缓缓平和下来，她就喜欢树啊花啊之类的，看见它们总会很舒心。小时候甚至还很傻的对花花草草说话。

        有一天阴影遮挡住了光影，盛余一怔，眼神往上，和一双微弯的桃花眼对上。

        漂亮至极。

        对方带着黑色口罩，不为自己的迟到而惶恐，目光坦坦荡荡先对上她的，盛余一惊反射性地收回目光，低头看桌上的木纹。

        “报告！”沈侑声音洪亮，懒洋洋的倚着门框，笑眯眯的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

        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陈亮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温柔说：“同学快进来吧，坐那个位置。”

        沈侑迈起长腿，绕过讲台，直直地看着她，向这边走来。

        盛余一抬眼就又是对视。

        阳光很好，他的头发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浅褐色的眼睛折射出琉璃一般的光芒。身形挺拔，带着口罩也轻易知晓是个帅哥。

        快速低头不敢看他，偷偷动了动椅子空出后面更多地方。

        沈侑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从她身后迈进去，带起一阵风。

        旁边椅子拉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注意力本就在他身上的盛余瑟缩了一下。

        沈侑卸掉口罩随意扔到抽屉里，脸朝着盛余那边满足趴下，闭眼。

        嗯？刚开学就睡觉？

        盛余脑子一懵，为这样大胆的举动感到好奇，很想偷偷抬眼看，但是很克制保持住现在的姿势。

        等身边的人没了动静，她平静地侧眼看他。

        的确长得很帅，眉毛浓密，白皙的皮肤，闭上的眼睛显得他睫毛更加卷翘，漂亮直挺的鼻梁，嘴唇很薄，颜色是诱人的粉红。

        有垂下一些刘海，不厚，微微遮挡住英挺的眉骨。皮肉匀称，即使在睡觉时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矜贵。又渣又苏的，沈奈说的的确不错，这样优越的脸有过七八个女朋友很正常吧。

        盛余无意识眨眨眼，有点危险，这样的脸可能会为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卷起波澜，看来得保持距离。

        晃神回来就看见他睁开着的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看的让人无法轻易转头。

        盛余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心跳快了一瞬。眼睛也好看，的确是形状优美的桃花眼，瞳仁是漂亮的琥珀色。

        眼神呆滞起来，只留给他半边侧脸。男生倒是看她看了好一会儿。

        盛余对别人的目光一直很敏感，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只僵直着背维持着一个动作，装作若无其事。

        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呀，小同桌。”男生先开的口，手臂撑着脑袋嘴角带笑，向她打招呼。

        确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盛余深吸一口气：“你好。”说着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刚才老师都讲什么了？我来晚了没听到。”他很自然的开启话题。

        “我也不知道。”盛余摇摇头。这倒不是撒谎，她刚才的确一直在发呆。

        “行吧。”他表情懒散，好像对老师说的话也不是很感兴趣，可能刚才只是在做无用的社交。

        盛余也不确定，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快速收回目光。

        “盛余。”他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低沉磁性，挨得也近。

        他在歪头念卷纸上她的名字，盛余对他的突然靠近莫名拘束。

        有呼吸喷洒在耳边，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盛余涨红脸惊恐的看着他，赶忙去捂分数，像只惊慌的松鼠。

        倒多了几分生气，沈侑看了她好几眼。

        她的数学卷纸只得了七十分，还是超常发挥。自己不喜欢数学，只是这个单科成绩在快班实在上不得台面。

        有些丢人。

        也不知道他看见没，盛余眉眼下意识垂下来，懊悔极了，但是她其他科真的很不错的。

        男生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正弯着眸子瞧她。

        “我数学分数比你还低。”沈侑薄唇吐出的话语让盛余一惊，沈奈数学都比她高，她还以为自己是数学倒一。

        “真的吗？”盛余看向他的眼光不自主带了热切。

        “我骗你干嘛，让我想想，我上次期末考试数学卷纸后面一面都没写，只有六十分。”他还是笑意盈盈，一副不在乎成绩的模样，

        盛余嘴巴微张，很是不解：“那你是，怎么？”

        想问的是他怎么进入的快班。却发现好像问这个冒犯隐私了，会招人讨厌，立马噤声。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有些害怕他会生气。

        她知晓有些问题别人主动说可以，但自己不该问的还是不能问。

        那人出乎意料地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爽朗一笑：“我爸找人让我进来的，俗称找关系。”

        盛余有些惊讶于他的坦诚，同时又松了口气，他没有生气就好。她看得开，对于这种事情持中立态度，没有什么感觉。

        文科快班的人数本就在三十左右徘徊，今年为三十二，的确超出了一点。

        “我叫盛余，跟沈奈是朋友。”她露出个微笑，发现两人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

        她长得其实很好看，大眼翘鼻小嘴，笑起来可爱又灵气。

        沈侑神色微晃，唇角微微勾起：“我叫沈侑，侑读四声，单人旁那个侑。”

        盛余也笑，嘴角的弧度染上微不可见的苦涩，礼貌回应：“很好听。”

        沈侑眼睛里有着温柔的光，察觉到什么：“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们的名字连起来其实很像是一个成语。”

        他故意顿了顿，等她好奇的目光投来才清了清嗓子。

        “年年有余，你是余，我是有。”

        “是吗？”盛余眼眸掀起，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美好的解释。

        “当然。”

        他脸上信誓旦旦，肯定的表情配上偏圆润的桃花眼，让人不自觉信服。

        她眼睛有一瞬间的亮起来，好哄的人因为从未发现过的美好而开心。

        “我带了橘子，你要吃吗？”

        “谢谢，不了。”她礼貌拒绝。

        她安静下来，那双眼睛好像又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她在想什么，偏黑色的眸子有种通透的感觉。

        话题暂停，两人再没有开口。

        沈侑懒懒撑着脑袋，无聊的打哈欠，对讲台上的慷慨陈词不感兴趣。

        盛余松开拿在卷纸上的手，手轻轻握成拳。

        “我知道你们都对新同桌好奇，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但是现在，你们不听也得听。”

        盛余微微抬起头，表情木然，却心虚的怀疑陈亮是在说刚才的他们，心跳快了起来。

        不过班里说悄悄话的人有很多，不一定是他们吧。

        陈亮长得挺和善，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现在却像个笑面虎一样可怕。

        陈亮没看这边，悠哉悠哉地背过手：“手机现在得交了。”说着指了指他面前的大纸袋。

        话音刚落，班级里一片叹息，对于这个爱玩的来说，教手机真的很让人苦恼。

        盛余也在此时有了她已经来到学校的实感。

        他又接着提醒：“咱们是快班，该以身作则，抓到私藏手机要直接回家反省。”

        很严重的惩罚，流传着三次回家反省会直接退学的消息。

        拉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陈亮悠着步子回办公室接水，盛余垂着眼睛随人流走上讲台，把手机一并放进袋子里，里面已经摞了很高一层。

        她有些惊讶于沈侑坐在凳子上没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也许是刚才两人聊得不错，她问了一句：“你不交吗？”

        说罢过后有些紧张，指甲抵着手心有规律的摩擦。

        沈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眉毛挑起，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声音带上笑意：“小同桌，我可是坏学生。”

        “好吧。”盛余干巴巴地回，告诫以后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沈侑摸到兜里的手机将它静音，看了眼盛余冷淡的侧脸：“想用手机了可以找我。”

        盛余诧异他的热心，还是乖巧点头应下：“好的。”

        绝对不会麻烦别人的，她暗暗地想。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

        当天晚自习下课，盛余忧愁地来到沈奈桌前。

        “奈奈，可以帮我跟沈侑借一下他的手机吗？”

        盛余了解沈奈被逼无奈也交手机之后，沉默了许久，才小心提出这个请求。

        是自己粗心，饭卡里还没充钱就把手机交了，身上也没有现金，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现在有两个选择。她认识的人里只知道沈侑有手机，登上她的号，问父母要钱。二就是去找班主任要自己的手机。

        其实不是件大事，盛余敛下眼眸，可她什么都不敢做，已经对老师形成的恐惧磨灭不掉，不到迫不得已真的不想满头大汗站在老师面前，也真的不想麻烦还不熟的同桌。

        沈奈也因为偷买漫画小说花的只剩下够自己的生活费，好像没有人能帮她。

        她总爱做被保护者。盛余头晕晕的，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糟透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借。”沈奈爽快笑着答应。

        她脸上已经没有笑容，神情也很恍惚，沈奈就知道她又是陷入怔愣了，经常这样，说着话就突然开始发呆。

        知道她现在很纠结，沈奈晃了晃她手臂，跑去借沈侑的手机。

        盛余见沈奈走远，低头，一滴泪毫无预兆落在衣服上。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很伤心呢？她娴熟擦掉眼泪，睁大眼睛希望想哭的感觉能减轻一些。

        沈奈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盛余勉强笑了一下，除了鼻头有些红之外，不会有人发现她刚才哭了。

        “密码是020909，我大表哥说让你随便用，说完就应该去五班找人玩了。”

        “你跟他说是我了？”

        沈奈点点头，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盛余有些慌，转移注意力，当务之急登上账号问韩女士要钱，韩女士很爽快的转了一千，什么都没问。

        也许只是觉得她缺钱了，不问一句自己要钱的理由。真的很不关心自己啊，天下的钱都能被她们俩挣了吗？

        勉强朝沈奈笑笑：“谢谢，手机我自己还给他吧。”

        “盛余。”沈奈罕见的板起脸，忧愁着脸：“你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盛余心狠狠地跳了两下，急忙否认：“没有，真的没有！”

        她急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红红的鼻头沁出汗水，又说不出别的话，只用那双像水洗过的眸子望她。

        沈奈摇摇头，眼神似有深意：“嗯，行吧。”

        盛余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手伸进校服兜里摸摸手机，按手机的音量键，确定手机真的是静音过后，不禁松了口气，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沈侑是踩着上课铃跑回来的，卫衣外面套上了校服，褶皱撑的校服鼓起来，意外不显得臃肿，

        微微喘气，额前的刘海有一点汗湿，那张脸还是那么惹人注目，一运动倒是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见他坐到位置上还在平复呼吸，盛余暗暗鼓劲，深吸一口气准备跟他搭话，直接把目的说出来。

        “你—”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的动作打断。

        “喏，卡。”沈侑笑着提过来一张饭卡，很新，甚至外面的膜还没有撕下。

        不解的歪歪头，她眼眸清澈，犹豫着没有伸手接过。

        沈侑无奈的笑了笑，把卡送到她手中。

        “你的卡，沈奈一跟我说我就去食堂帮你把办了，省得你再跑一趟。”说着脸上露出莫名骄傲的表情。

        一时无言，只那双眼睛水润润的望着他，她留有空气刘海，更衬得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沈侑看着，手一伸把她刘海揉乱，也打断她纷飞的思绪。

        盛余一怔，不可否认他帮到了自己，微微张口：“谢谢。”第一天认识就对她这么好吗？回过神来，伸手整理好刘海，将它们揪到额前，果然还是遮住额头更有安全感。

        沈侑弯着眸笑，又把她刘海弄乱，宠溺的笑：“不用谢，帮助同桌是我应该做的。”

        有一缕发丝不听话，横在了秀挺鼻梁上，盛余晃晃头，想靠这种方式摆正刘海。

        失败了。

        这一切他都看见了，只觉得她有些笨笨的，被可爱到了。

        顾及她脸面，憋笑憋的身子都颤抖。

        盛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偷偷逾越的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这份好心也许只是沾了沈奈的光，她是这样想的。

        做完后，她才恍惚回来。

        她从来不会与一个陌生人认识没多久就这样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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