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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迷途知返

        程度有一种直觉,许妄已经回北京了。

        她觉得自己最好缓两天在跟许妄联系。

        另外一边的许妄还在饭局,两个人不同地方却在相同的时间想起对方。

        程度一向安静,今天却想出去走走,今天她要去看看她的妈妈。程度戴着耳机坐在公交车上,江城下着毛毛细雨,她突然理解她的父亲了,最爱的人没了是会疯狂的。她已经不再拥有青春了,看着路边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少年,她的唇角淡淡有了一丝笑容。提到高中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是啊没有人一直十八岁。可她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这些十八岁的少年永远这么阳光灿烂。卧底七年,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上无数不再愈合的伤疤,还好她等到了黎明。

        她忽然想到了许妄,自己当时的不告而别和他如今是一样的。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了,可她的理解来的有些迟了,也不知道他还需不需要。

        爱一个人或许要慷慨,

        若只想要被爱,最后没有了对白。

        她轻轻的哼着这首歌,当时跟他听过的,许妄心里有多少的不舒服,在看到周渡远的时候他还能忍着不爆发,他原来是想要和自己结婚的。

        如果她没有见周渡远,他已经求婚了。

        许妄当时觉得不值,在他偷偷去买求婚钻戒,瞒着她给她准备惊喜的时候,她在想着怎么瞒着自己跟别人见面,而为了那个人他们之间还吵过架,许妄这回还要怎么原谅她。程度自己都觉得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原则问题无法原谅。

        程度慢慢的慢慢的开始感觉到,爱是会心痛,当她为许妄心痛的时候,才发现好多事情在他的角度窒息到喘不过来气。

        她伸手把窗户打开,微微细雨淋在她的脸上,天气阴沉的很,几乎看不见太阳。

        只有那微弱的光偶尔还能透出生机。

        天气也有些闷热,下了雨还好一些,她的耳机循环播放着林俊杰的江南。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妈妈了,活着时候见的面数的过来,死别之后见的面更数的过来。

        她的妈妈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如果可以的话所有人都想当一个普通人,在孩子开口说话的时候,在她喊妈妈的时候能及时应一声吧。

        可是总要有人当英雄的。

        许妄是不是也想说,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她,程度突然很想给许妄一个拥抱,很多事情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

        她那晚就应该一把抱住他然后再好好解释,很多事情要先哄人再讲道理。人心都是肉长的,解释是最没有用的,他要听的或许只是她的一句我爱你,他顶不住的。

        ——

        吃完了他们四个人就窝在了周立泽的家里,许妄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跟她这次分开,是因为我准备求婚的,她背着我跟周渡远见面了,我就觉得机会给过了,也是时候放弃了,不然我一直很难受。”

        所有人听了都沉默了,只有陈朝说了一句,“早告诉过你不值得,我没想过跟她结婚,我之前也很喜欢她的。爱和喜欢是可以被她做的事情一点点消磨掉的,这就是个过程,要慢慢放下,她很好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好,可是她就是不喜欢我,或者说没有很喜欢我。”

        许妄拍了拍陈朝道,“也就你能跟我感同身受了,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她的,但是最近就没很喜欢了,或者我喜欢不动了。”

        陈朝放了一张加4牌说道,“继续喽,你啊这就是个阶段,我当时追晏弦思追到你们都觉得我疯了不也还是没结果。她很骄傲,但爱是相互的,我不是说我不能低头,是我要的答案她都不给。今儿一个朋友明儿一个,我算个什么?谈了恋爱还要那么多朋友我是受不了,您连青梅竹马的前男友都能忍你牛逼。谈了恋爱就要负责,不负责不认真的不配被爱,谁要跟她们一起成长。”

        转到了许妄这里他摸了一个换牌,却想了很久说道,“但有的时候看见她又不得不心动,直到她做这个事情,我都没想过我会这么快下头,就觉得再付出什么都是不值得,甚至有点恨,我就把她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但我还是得承认,我还喜欢。”

        喜欢的太累了,可是如果程度主动的话,许妄还能坚持,但是许妄清楚的很,程度是不会主动的,他们或许就这样了。

        动了情的人干什么都不专心。

        他们两个人不一样,换句话说不合适,程度没想过走进许妄的内心她不了解,总是保持着距离感,而许妄试图了解程度,但她太有距离感了。换句话分开了他才发现,他和程度纠缠这么多年两个人并不互相了解。

        只是靠着喜欢苦苦挣扎。

        比如他不告诉程度他的不愉快,程度不汇报自己的行程,表面和谐,他们的关系或许是还未开始就已经到了尽头。

        不了解的两个人走不到一起的,许妄是靠着忍来让步程度的所作所为,他不理解程度为什么那么做,而程度自己太有距离感了,就算谈了恋爱也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在干什么。

        好面子的和嘴硬的人终究错过。

        许妄死在了他沉默的所有时候,程度败于她不开口的所有瞬间。

        他只告诉程度自己的过去不开心,却不愿意举例说明,程度没有问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最起码他好像留住了最后一点面子,靠着她的不那么喜欢留住的。

        但是分开了,了不了解,沉不沉默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他们结束了。

        陈朝叹了一口气,“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不是合适就能喜欢的,相对而言喜欢还能分开就是不够喜欢而已。真正互相喜欢的人会彼此磨合,时间很长总会合适的,喜欢会互相谦让。我们两个人都败在了喜欢的人没有足够喜欢自己而已,现在想来我对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人,也就这个态度。慢慢释怀吧,青春还有很久才结束,过去的人停在过去好了。”

        许妄表面看着不动声色已经摸了好多牌了,他就等着周立泽剩一张然后跟他换牌呢。

        许妄慢慢道,“可是她要是出现在我的世界,我依然会选择原谅她,但没有意义了,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摆烂,爱喜欢不喜欢,耗到我不喜欢的那天算了。可是我们应该不会有了,我走的话她是不会挽留,所以结束了,像你说的慢慢释怀了。”

        随后周立泽高兴的说了一声uno,在他后面的许妄,许妄十分淡定的跟他说了一句话,“换牌。”

        周立泽吐槽道,“真狗啊。”

        一张技能牌都没有,全是一堆废牌。

        在许妄的回忆里,他忘了最后是谁赢了,只记得那个本该寂静的夜晚,在朋友的欢声笑语中,他重新找回了自己。

        朋友嘛,只希望他开心。

        恋人也是如此,所以我们不要消耗对方的爱意,交流沟通让时间慢慢来,恋爱应该是一件让彼此都开心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还能相爱数年更是艰难和不易。

        爱和不爱交给时间来回答,至于我们都大胆去吧。

        回了北京的家里许妄倒头就睡。

        —

        这回终于轮到程度彻夜难眠了,她欠给许妄的那些日夜终究归还,她才发现自己从前其实没有很喜欢他,当她倒数那些她做的事情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糊涂。

        程度在楼下慢慢散步,回忆像反方向的钟一遍遍向她涌来。

        更多的回忆是她能看到许妄的不快乐,当她现在足够喜欢他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心疼,过去或多或少都算不上喜欢。

        她也是时候迷途知返了。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以买票去北京。

        一瞬间的想法而已,上一秒她还在想算了,可是当她想到少年的沉默,想到那个雨夜,七年了她终于在许妄的深情里心软。

        在一起的两年许妄等不到想要的答案,这回彻底的失去却等到了。

        程度一圈圈的走着,耳机里放着特别的人,是啊他们也是对方特别的人。

        她有答案了。

        路灯渐渐擦亮漆黑的夜晚,可那微弱的光亮可怜到不够用。

        她的黑夜漫长,曾经也有人出现过就像这路灯一样来点燃她,可是当她失去光亮的时候才明白,见过光了就不会甘心失去了。

        我的黑夜很漫长,漫长到没有尽头。

        曾经我以为我见不到光亮了,也没有想过被救赎,曾经一度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有一天我遇见了你。

        你告诉我,爱可以是生生不息的,你告诉我,爱可以抵过冗长黑夜,你用时间来告诉我,你很爱我。

        可是我感受的太慢了,用了好多好多年才发现我也很喜欢你。

        他说的话他都做到了,他说世界或许不爱她但他会加倍爱她,之前她总是有胃病,于是许妄就凌晨淋大雨出去给她买粥,回来又吹了又吹,不烫的。

        一开始,明明他连程度叫什么都不感兴趣的。

        就这样有了交集好像是他的幸运也好像不是,既然命运让他们相遇错过,又让他们次次重逢相爱,那她也该有些改变了。她的迷途知返来的或许有些晚,但她试着挽回他的心。

        或许现在程度才真正抱到了九年前的许妄。

        抱到了那个滚烫的少年,像过堂风一样,会贯穿她日后的所有岁月。

        许妄睡的已经很熟的,他没想过才回到北京的第一个夜晚程度就会来找他。这一回他的眉头终于不再紧锁,睡的很平静,对一个人不再抱有希望不在意失望还是得到就是这样,在不在意都不重要了,喜不喜欢都可以不喜欢了。因为那个人,许妄已经不想得到了。

        —

        下一秒她凌晨去北京的航班已经好了,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几乎看不出来她是谁,程度觉得自己找得到许妄。

        既然欠他的,既然不想失去,那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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