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缱香夫人

暗香阁内一如既往声乐交错，笑语欢声，忽有两位不速之客闯入楼中，一长一少，面色不善，看着似乎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主。

        老鸨愣了一下，迅速换了笑脸迎了上去：“二位客官有何贵干？”

        那年纪较长的道：“听说这儿的主子是杨笑，他人现在何处？”

        老鸨笑道：“不知客官找杨公子作什么？他日理万机，可不是随时都在此处呀。”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杨府中寻不到人，此处也不见踪影。我的耐心倒是有限的。我乃芸寨吕正，你且告诉他，他幺妹在我们手上，若是还想见到她，便速来见我。”

        老鸨闻言脸色骤变，抽出袖里桃花针便往那二人身上招呼过去。

        不料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年纪较小的那个少年，此刻忽然身形一转，转眼间那几枚桃花针便都被他攥在手中。

        老鸨一惊，待要再攻，那少年不知何时竟已窜至自己身后，用桃花针抵住了她的咽喉。

        白菀，拾萸等人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悄然间围在了两人周围，手中的桃花针蓄势待发。

        吕正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这充满敌意的目光，忽然肆意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这大名鼎鼎的暗香阁，待客之道却如此让人耳目一新。你们若是还想见到你们的小主子，就还请好好思量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放开她。”一个冷艳又颇具震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吕正抬头望去，看到一面如桃花，目若丹凤的男子从楼上雅间走出。

        短暂失神后，吕正笑道：“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杨公子了，不料除了富甲一方，竟还是个绝美的人儿。”

        杨笑的面色沉了一沉，道：“蓉儿真在你们手中？”

        吕正用眼光扫了周围一圈，抬头对杨笑道：“杨公子，你怕不是要让人在这种情况下细说吧。”

        杨笑凤眼微立，怒意似乎就要马上就要冲泄而出，终究还是平稳了声音：“放他们上来。”

        白菀等人只得让出道来，让他们去了。

        杨笑望着面前悠哉品茗的两位“客人”，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道：“蓉儿在何处？”

        吕正慢慢啜饮了一口茶后，赞道：“不愧是暗香阁，这碧水毛尖回甘无穷，实乃上乘佳品。”

        杨笑冷冷道：“若再卖关子，待会你们喝的，便不是茶了。”

        吕正看着杨笑怒火中烧的模样，笑道：“美人莫急，令妹在我家主人那好生照料着呢。”

        杨笑眉目一颤，道“我如何信你？”

        吕正笑了笑，向岳岚甩了个眼神，那少年从兜中掏出了一件物什甩到了杨笑面前，是块杏黄绸缎裹着一缕秀发。

        杨笑双目骤张，猛将站起，攥着那绸缎手上青筋暴起，喝问道：“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吕正笑道：“美人消气，刚才不是说了，令妹好着呢，不过”

        杨笑闻言坐了下来，强作镇静道：“你们没直接将她带到这里送回给我，我便猜到了几分。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并非杨某自夸，这世间，倒还没有杨某买不起的东西。只是在那之前，我必须亲眼看到蓉儿安全无虞。”

        吕正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想要的东西倒不需要美人额外破费，只是不知公子舍不舍得。”

        杨笑挑眉道：“什么东西？”

        吕正望着杨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桃花派。”

        子华与十一行在路上，忽听前方传来女子的呼救声，连忙上前查看，见一女子被压在一块大石下，旁边的竹篮歪倒在一边，里面装满了各种草料。

        二人忙上前将大石移开，将女子扶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荒野？”

        女子感激道：“小女名为缱香，是名制香师。在此处采集香料时不料遭遇落石，幸得二位少年相助，不然小女被困在这荒郊野岭，不被豺狼虎豹叼了去，也要被活活饿死了。”

        子华问道：“举手之劳而已，缱香姑娘可有被落石伤着？”

        那女子提了提足，只觉得钻心刺痛，眼中汪了一汪泪水：“许是被石头砸伤了脚，一动也动不得了。”

        子华躬身：“若姑娘不介，我们可将姑娘送回住处。”

        女子面上一喜：“既是如此，便多谢两位恩人了。”

        子华行了个礼，便要上前背那女子，被十一拦下：“你方大病过一场，还是我来吧。”

        子华心下纳闷那都是何时之事，十一早已走上前去，负她起来却发现身高不及，只得转而搀扶着那女子，好不尴尬。

        子华见状轻笑一声，便跟着二人后面去了。

        在女子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一座精致小院前。

        青瓦白砖，雕栏飞檐，干净出尘到在这荒野之中竟有些突兀。

        院门上方悬着块匾，上书“馨浮斋”几字。未进其门，便已闻到阵阵奇香自内飘来。

        十一抽动了几下鼻子，嚷道：“这香的味道好生熟悉，对了，是暗香阁中的味道！”

        女子闻言轻笑：“看着两位年纪尚小，竟还去过那种地方，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子华在一旁红了脸：“我们是有事在身，并非有意去得那里。”

        十一经那日山洞一梦，此刻竟福至心灵地知晓了暗香阁到底是个什么去所，便也红了脸，不再言语。

        三人进得院内，只见各色草料铺陈开来，院中一个大型鼎炉冒着袅袅烟气，那浓郁香气便是从此间袭来。

        “姑娘莫不是暗香阁的人？”子华问道。

        女子笑道：“我还道你是个聪明小子，竟愚笨至此。见这院中陈设也便能猜到一二罢，暗香阁的香料，是从我这里购去的。”

        十一闻言瞪大了双眼：“你竟能给暗香阁制香？”

        女子叹了口气：“你们都知暗香阁，却不知馨浮斋，倒让我好生失望。我的香料可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的。”

        子华搜刮着回忆，喃喃道：“似乎是有传闻说杨笑公子生性挑剔，市面上的所有香料都不对其品味，后来周游各地，在一处荒岭被一股奇香吸引，一“见”钟情，便不吝重金聘请制作该香者为暗香阁制香，还为她搭建府宅。我记得那制香师的名字是缱香夫人，就是你！”

        子华吃惊地看向她，女子吃吃地笑道：“原来是听说过，就是迟钝了些。”

        子华略带尴尬道：“传闻缱香夫人已四十有余，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便一时没往这方向想去。”

        缱香笑道：“除却制香，我还知道许多驻颜的法子，这也便是暗香阁离不了我的原因。”

        十一心中暗想：“这么说暗香阁里的那些大姐姐，莫非都是老嬷嬷不成。”顿时浑身发毛，不愿再想。

        二人将缱香扶至里屋，她冲内唤道：“诺儿，出来待客。”

        只见一个少女蒙着面纱走了出来，见到缱香后大惊，忙上前搀扶她坐下，低声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低沉。

        缱香道：“出去采集香料不小心受了点伤，多亏这两位恩人相助。你去泡些菩无夏至露过来。”

        少女应诺退下，不久端出了三杯晶莹剔透的清水，捧至子华与十一面前。

        两人各执一杯，缱香执了余下的一杯，举杯向二人笑道：“不知二人可曾听过此露的名号。此露是夏至时分在荷叶上收取的甘露，就连菩萨也不曾拥有，故作此名。”

        十一盯着手中的那一杯清水，心中直嘀咕：“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一杯清水而已，能有多好喝。”

        缱香笑了笑，将手中的甘露一饮而尽，二人见如此，便也将那清水饮了下去。

        子华赞道：“甘冽清甜，对的起此名。若是有好茶相配更宜。”

        少女在一边低声道：“我家夫人不喜饮茶。这世间稀有甘露，岂能让些树叶污了去。”

        十一咂咂嘴，道：“你们夫人品味倒也不差，这水尝起来的确和普通的水不太一样。”

        少女怒道：“我家夫人珍藏多年的菩无夏至露在你口中竟只落了个如此评价，给你喝真是暴殄天物。”

        十一闻言也跳了起来：“你个女孩家家脾气倒挺暴躁，只不过是杯水而已，管他菩萨有没有，也就只是杯水而已。”

        子华忙将十一拦下，笑道：“师弟脾气易急躁，两位莫要见怪。”

        十一被子华拦着，只能气鼓鼓地拿着眼睛瞪那少女，忽然觉得那少女有些眼熟，忙道：“喂，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少女一愣，低声道：“我是今日初次见到两位，想必你是记错了。”

        “不对，我绝对见过你。”十一用手抵着脑袋，苦思冥想到底曾在哪遇见，忽听缱香在一旁冷冷地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再费心回忆了，你们确实见过。”

        子华和十一闻言俱是一惊，猛地看向缱香，等听她细说。缱香幽幽道：“你们可知我除了制香师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只不过并不为世人所知。”

        子华紧紧地盯着她，背后沁出了冷汗，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缱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制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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