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要拥抱幼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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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薇筱气鼓鼓地不想理辜振威了。
辜振威见她这样，突然有点惭愧。
过了一会儿，他凑过来：“我请你吃牛排怎么样？”
“不！”
“为什么？”
“我想吃烤肉！”
“那就吃烤肉呗！”辜振威笑了。
“那还看风景吗？”
“看啊，我那么远跑来的，难道吵几句嘴就走了？”
“你倒挺自来熟的！”
“我跟你本来就是老相识了呀。”辜振威在秦薇筱面前是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过的调皮顽劣，他觉得好像这才是真正的自己，或者说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切，是因为一直以来就保有的对尹雪琮的好感，还是这次重逢她给自己的完全不同的感觉。他本也不了解尹雪琮，又能怎样肯定地说她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有句话想问你。”秦薇筱的头发被风撩拨起来，在脸上来回摩挲，辜振威想要用手替她拨开，却又忍住了。
“问吧。”他回答得非常认真。
“如果我不是我，或者说，如果我不是长得这个样子，你还会对我这么亲近热心吗？”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而喜欢你？”他的话很坦率，倒让秦薇筱忍不住脸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狡辩，其实她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吧，我一直都在意你，对你好奇，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这次回来我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你，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也很自在，可能这就是舒服和幸福的感觉吧。这样说你满意吗？”
“嗯。不过……”
“还有什么？”
“如果我长得非常普通，可能你就不会注意到我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瓜葛，所以也就不可能对我那么担待。”
“这是一种可能，但也只是一种可能。再说，就算你长相普通，因为你的家世身份，大概也会有很多名流公子哥围着你转吧。”
秦薇筱听了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但是他回答得多么真实啊，这就是他们实际生活着的世界，不是小说不是童话也不是电影，不管现实有多伤人，因为世界从来没有义务满足任何一个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现实？”秦薇筱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
“我觉得男人和思维和女人的相差太多了。”
“你应该不是第一天知道吧？”他笑着揶揄她。
她却正色道：“我是第一天知道。”
辜振威倒又些害臊了，看了她一眼，回道：“所以不是有那句话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吗？再说，我也没觉得男人和女人本质上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是吗？我不觉得，你们觉得男人是视觉动物，难道女人不是吗？有谁会主动去喜欢一个外表不美的异性？我不是说男人只在乎外貌，但不管男女，总是容易第一眼被对方的外表吸引，这个没错吧？随后才能说得上什么性格、内涵、爱好之类的。男人找老婆找女朋友第一条往往会说希望找个漂亮的，女人找老公找男朋友不也希望找个有钱顺眼的吗？顺眼是什么？也是对外貌的条件呀！所以男女说到底不都是一样？”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强词夺理吧？”他又逗她。
“但是男人非常容易见异思迁或者感到厌倦，女人却往往一辈子都很……”
“执着？”
“对。”
“男人不是见异思迁和感到厌倦，男人只是把人生分成了不同的阶段，不同的阶段就该做不同的事。”
“所以恋爱结婚也是吗？”
“是啊，恋爱是因为喜欢和爱，结婚是为了组成家庭，共同生活，抚养子女，这是人生的一部分，有些人舍弃了，但大多数人还是坚持这种常规的路数，仅此而已。人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不可能整天爱来爱去的吧？会饿死的！”他弹了她脑壳一下。“我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么孩子气，原来你也不差。”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一样？”秦薇筱白了他一眼。
“一样什么？恋爱稳定或者结婚以后会追寻自我或者拼搏事业、发展爱好？当然呀，你不是一样吗？难道会每天围着我打转？”
“万一我就愿意呢？！”
“那就随你啊。”他宠溺地笑了，其实心里很甜。
“我觉得你们男人还很口是心非。其实男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恋爱结婚！”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恋爱脑？”
“女人是，你们男人可不是！你见过几个男人为了女人可以放弃自我的？”
“其实我觉得无论男女，都不该为任何人而放弃自我。如果说遇到危险，为了心爱的人付出生命我是乐意的，但是放弃自我，我觉得完全不应该。对方爱你肯定是因为你是你自己，当你连自己都可以不当了，对方也没了爱你的理由，你的付出和牺牲没多久就会变得既没滋味又没意义，恐怕只剩下感动自己了。”辜振威一脸严肃地说。
“你今天是来给我进行人生和爱情讲座的吗？”秦薇筱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啊，说这些还不如看风景！”他抿着嘴笑了，然后过了一会儿，悄悄把自己的一条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本来耸了几下表示反抗，他的手劲儿却悄悄收紧，于是，她不再挣扎，两人就这样迎着微风眺望远方，不说一句话。
两人吃完烤肉，辜振威把她稳妥地送回了家，回到家后秦薇筱直接冲回房间换衣服然后洗澡，好赶走身上的烤肉味。
她边洗澡边问自己：我和辜振威现在的关系算是什么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让人心痒难忍的暧昧关系？还是已经不言自明的情侣？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我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秦薇筱的脑袋享受着温热的水的冲刷，她又一次问自己，真的要接受吗？要过这样的生活吗？她不敢轻易开始，因为这毕竟是尹雪琮的生活不是她自己的，不知道辜振威没有挑明是不是也有他自己的顾虑，所以说再潇洒的人都会想得很多，这并不是女人的特权，反而有时候恰恰是男人想得比女人复杂得多得多。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和行为都很幼稚，但是这种感觉也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尽管她也曾暗恋明恋过被拒绝过被不喜欢的人追求过，但这种惺惺相惜，这种心潮澎湃，这种患得患失，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想往前走上一步，却又害怕，所以宁可就停在这里，安全，却又旖旎。她真的要拥抱这种幼稚吗？任由自己任性地拼一次，体验一次？她无法确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洗完澡，她把头发吹到半干，看了看手机，很安静，即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好吧，他没有联络自己，她放下手机，坐在床沿上暗暗有些生闷气，虽然她知道这股气很不理性也很莫名其妙，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顶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姑表亲，人家即没有表态也没有要求，自己这样又算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责怪人家？想道这些，她又有些责怪自己不争气。
“唉！烦死了！”刚想说完这句话，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她猜测门外的一定是尹铭杰。
她把门打开，果然。
“你怎么来了？”她把他让进屋里。
“你不想见我吗？”尹铭杰对她的态度似乎感到有些受伤。
“没有，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不出去跟同学或者朋友玩。”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万一我跑出去玩了呢？”
“以你的个性我觉得不会。”
“都多久没见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那你觉得我这次回来跟以前是不是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我不确定。”
“啥？”
“本来就是啊，以前你回来，我跟你说话你都是爱搭不理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尹铭杰笑嘻嘻地说。
“服了你了！他们每个人都说我变了。”秦薇筱斜着眼睛看他。
“就算变了我也喜欢。”
“呵呵，马屁精！”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现在的你。”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现在又活泼又可爱，喜欢你现在对我关心又亲近，喜欢你现在的任性和直率。”
“我什么时候亲近你了？”
“虽然你说话挺气人的，但是你心里亲近我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的自信满满。
秦薇筱笑了，因为他说的是对的，她心里的确亲近这个尹家的小少爷，因为他是这一圈人里最纯真无害，也对她最真挚关怀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喜欢以前的我了？”秦薇筱故意逗他。
“不是，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如果……我现在不是这个样子呢？”
“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呀。”尹铭杰一脸认真的说。
“真的？”
“当然，因为你是我姐姐。”他咧开嘴笑了，如向日葵般耀眼。
她对他笑了笑，心想这个大概就是亲情和爱情的区别吧，没有那么多的附加条件，没有那么多的可能和不可能，是一家人终究就是一家人，无论对方有什么缺陷也不管对方有多出色优秀，始终都是彼此依赖互相平等的。她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爸妈，其实他们也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得那么冷淡或是普通，她对他们的过往并不了解，不了解他们为了抚养她长大都经历了哪些艰辛和苦难，不了解他们是否也曾为了她多少个夜晚彻夜不眠、牵肠挂肚、泪水涟涟。做父母从来都是不易的，有些人不称职不努力，但有些人确实努了自己所能努的一切的力。可能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尽善尽美，但对尽善尽美的追求是把每个人都需要的双刃剑，没有的话会让人生无比晦暗，有了，却又容易伤到自己，所以，人生真是个难解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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