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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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卿云的心潮澎湃来得快，去得也快。
放下手机，做了个深呼吸，很快便切换回了工作状态。
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上午定的戏份就顺利拍完了。
倪卿云便心情愉快地让大家休息了。
伴着场务放饭的声音，倪卿云解开了屏幕锁。
点进微信，方羽岚的头像旁边，鲜红的小圆圈里，赫然是“12”这个数字。
12条未读消息。
她这是发了什么。
倪卿云好奇地点进去，前面几句是和她如出一辙的激动感慨。
[变质？？？你说的是变成老婆粉的那种吗？]
[终于等到这一天！]
[啊我嗑的cp是不是要成真了！！！]
[程霁言他干了什么，这么快就能让你心动！我都劝了你好几年了你都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什么偶像，什么欣赏，你明明就是喜欢他的！就听你嘴硬。]
后面七条，全是对她最后一句话的佐证。
四张照片，三句话。
照片照的是倪卿云落在她家里的日记本里，写的心里话。
年少懵懂。
既是高中同一个社团里朝夕相处过的同学，又是饰演了电视屏幕里自己喜欢的数个角色的演员。
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几分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光环加成，几分是促膝共聊梦想的志同道合。
但那份喜欢，却是真真切切在日复一日的青葱岁月里萌芽，悄无声息地长大，慢慢扎根立苗。
倪卿云的性子，从不拖泥带水。
日记记录下来的，是她的喜欢慢慢积累下来的过程。
直到那份喜欢如入壶的水，渐渐满瓶，甚至快要溢出之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那一日，她放学之后，回寝室的路上，拉着方羽岚去了学校里最大的一棵榕树旁。
兴高采烈地说，“我喜欢上程霁言了，等他下次回学校，我就约他来这里，告诉他，我喜欢他，深思熟虑考虑现实后依然炙热的那种喜欢。”
那棵榕树下的长椅，便是她和程霁言每次聊电影坐的地方。
那晚，她的眼眸亮如星辰。
方羽岚永远记得她当时的眼神，似是她炙热的爱意，全部盈满眼眶。
但程霁言却再没回过学校，他转学了。
后来倪卿云考了国内顶尖影视院校，和程霁言再次成了大学校友。
可方羽岚再提起，倪卿云却说，她好像已经不怎么喜欢他了，找不到当年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其实方羽岚起初并未相信这份措辞。
但历来肆意随心的倪卿云，确实再未主动靠近过程霁言。
身处同一所学校，但却几乎从未有过交集。
那份炙热的喜欢，终究是渐渐沉寂在时光碾过留下的车辙里。
余下的，只有被程霁言唤醒的热烈的梦想和追梦的勇气。
倪卿云看着自己多年以前的日记。
青春期的措辞现在看起来……说不出的矫揉造作。
还好看到的只有她和方羽岚，不然就是活生生的社死现场。
她回复方羽岚的消息。
[我以前那么喜欢他的吗？]
刚刚看日记内容时太过入神，回复消息时也还全神贯注在这事儿上，不知不觉随着打字的节奏，念出了声。
直到面前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注意力才被分散。
“倪师妹。”程霁言见她手上动作停住之后，才出声唤道。
“师兄”，倪卿云迅速按了下锁屏键，捏着手机站起身来，“你找我有事吗？”
后知后觉方才自己好像把回方羽岚的话念了出来。
心里暗暗寻思他是多久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中午有空出去吃个饭吗？就在影视城附近，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回来。”程霁言询问道。
这么突然？而且这么主动？
下午的戏是两点开拍，倪卿云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
来得及。
于是让程霁言等她一下，去旁边嘱咐了副导演几句话，便收拣了下，提着小包包朝着程霁言走了过去。
等上了程霁言的车，才听到他缓声解释道，“郭导来这附近办点事，我刚好有事跟你和他说，就约你们一起吃个饭。”
“好”，倪卿云点了点头，心下对他口中说的事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本以为他要等饭局上再说，没想到他直截了当，先跟她透了个底。
“《梦若星辰》那部电影，我想争取演你的男主角。”程霁言朝她微微倾了倾身，温声说道。
《梦若星辰》这部电影由郭导郭昀煜担任总导演。
郭昀煜在华国电影届的地位举足轻重，导演这种幕后工作者本就难以被人记住姓名，但他的名字却几乎家喻户晓。
这部电影主题是关于梦想的，分为四个部分，晨曦、破晓、薄暮、夜色，由四位导演分别执导。
倪卿云负责导演的是晨曦部分，主要讲述的是年少热血，从懵懵懂懂萌发梦想到拼尽全力追梦成功的故事。
而郭昀煜，则执导破晓部分。
四个部分导演各自选角，只是选角时总导演郭昀煜都会在旁给出一些自己的意见。
倪卿云是听到过消息，破晓部分的男主演，郭昀煜属意程霁言。
只是没官宣，就相当于没确定。
现在程霁言却坐在她的身旁，侧着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跟她说他想演晨曦部分。
而且距离太近，他说话时带出的热气，仿佛都从她耳畔拂过，又滑过脸上。
带起灼灼烫意。
主要他的措辞，太不严谨了。
说演她导演的部分就是了，他却说的是，演她的男主角。
倪卿云感觉耳畔处愈发烫了，仿佛有酒精灯的外焰在炙烤一般。
心跳的节奏好像也不规律。
但大脑却一片清醒。
她开口回应道，“我觉得你不太适合。”
语气并未有什么波澜，却像一盆冰水，泼向程霁言，也成功将她脸上和耳朵处灼热的温度降下来。
抬眸打量了眼程霁言的神情，还是细细地解释了原因。
“首先，这个角色肆意潇洒，敢爱敢恨，和女主有段感情戏不说，还是明目张胆地想要宣告全天下自己喜欢她的那种感情戏。跟你的性子……不太符。
其次，破晓部分的男主角，人设跟你太符合了，那种为了梦想突破艰难险阻的劲儿，简直跟你如出一辙。剧情也符合你一贯的戏路。而且，郭导的名气和导演能力都比我好太多了。”
倪卿云见他点了点头，以为自己说通他了。
却听他淡笑了声，说道，“我就当你在夸我了。但我信我自己能担任好你的男主角。”
笑意在他的眼里晕染开来，深邃的眼眸染上笑意之后，竟好似透露出几分柔情来。
倪卿云被他直直注视着，反倒瞥开了视线。
再不瞥开，粉籍就成功转换成老婆粉了。
话倒是愈说愈怪，方才还有个“演”字，现在便成了“担任”了。
见她扭头看向窗外，程霁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轻声开口又补充了段话，“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想，这是你的电影，我得先让你知道。到时候，我会参与选角的，跟他们公平竞争。
你只需要不偏不倚地做出你的判断。如果我确实不如他们合适，那是我的问题。”
“只是，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帮我搭个戏。”
“嗯”，倪卿云后脑勺对着他，轻点了下头。
车内回归沉默。
车在马路上疾驰，树也在倪卿云的视线中飞速后退。
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方才在日记里看到她曾经写下的话。
‘他就像一束光，冲破无边的黑暗。
用他的一尘不染，告诉我娱乐圈也没那么肮脏不堪。
发散他的炙热，点燃了我的追梦勇气。’
还有方羽岚方才在微信上给她发的最后三句话。
[你忘了是谁让你放下芥蒂，摆脱踟躇进娱乐圈的了吗？]
[是你的程霁言啊！]
[深思熟虑考虑现实后依然炙热着喜欢的程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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