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记不清是2002年，还是2003年了，只记得是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第一次遇见了她，对，是我遇见了她，因为她都没有看见我。

        我们省北边的一个县是全省最有钱的县（全国百强县），这个县的最南边，是全县最穷的几个乡镇，我的老家就是其中之一，我的童年与少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个时候，对于穷富，没有概念，有吃有喝，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这里的人们世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有百分之九十七的人都会从父母手上接过农具，成为新一代的农民，继续耕耘着不肥沃的土地，养活着自己的子女，只有百分之三的人通过知识与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为了改变孩子的命运（最主要的），父母们总是会咬着牙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里读书，也有把孩子们送到城市的工厂里，提前体验社会的不容易。

        那个时候，我们乡镇有一所九年制学校和一所小学，七里八乡的孩子大都在这里上学（学习与捣蛋同在），还有的村子因为交通不便（客观原因）和经济能力不足（主要原因），来不了乡里的学校，只能在村子里办个小学，等到初中的时候，再来乡镇的中学。

        那个时候的我读二年级，正是调皮捣蛋，挨一顿打，眨眼又能闯祸的好年纪。

        在早读课后，上厕所的途中，我遇见了她，她不在乡里的学校上学，是在她们村子里面的小学，但是，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村里的老师会领着她们到乡里的学校参加考试。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想是走了一段很长的山路，看着她的红脸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累。

        好想和她一起玩，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再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期末考试为期两天，我总以为还能再见到她，直到结束，我也没看见过她。

        再见到她，一定要和她玩，我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一边走，一边这样想着，完全没把考试不及格当回事，当父亲阴沉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不及格是多么令人窒息。

        父亲管教我们时，不会动手，更不会动脚，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叫你心颤，叫你害怕，然后，你就会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反省和忏悔，发现自己的错误，最后，哭咽着保证自己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这一次，她也看见我，因为她就坐在我的旁边，不是同桌，是邻桌，中间隔了一道走廊，但是一扭头就能看见她的脸蛋，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头发，一切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很近了，目及所处，便是她。

        心里忽闪忽闪，一上一下的，总是不得劲，有股别扭，更多的是欣喜。

        又瞧了一眼走廊过道，真心讨厌这个微妙的距离，虽说目及所处，但我更想比肩而立，近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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