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湿水蜘蛛

满打满算20分钟的车程硬是让黎析开成了15分钟，幸好今天回去早，路上的人比较少。

        黎析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刚小跑进了小区门，昨天的门卫大叔b就同她讲，快上去，下面那户人家等急了要开门呢！

        黎析又火急火燎往楼上跑，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屋子里有个奇怪装扮的人，会不会吓一跳？

        或者她一个单身女教师窝藏奇艺打扮的异性，昨天又闹了那么一出，该不会有人嚼她舌根吧？

        电梯到了九楼“叮”一下，黎析来不及思索就被听到响声的楼下用户围住，这是黎析第一次见楼下用户，一个花臂大哥抱着个小女孩，骂骂咧咧地走向一只脚刚迈出电梯的黎析。

        “怎么才来啊！我家都快被你家下来的水淹遭殃了！”楼下大哥口水沫子尽数吐在黎析吓白的脸上，保安大叔a估计念着黎析是个姑娘家，昨天又给了他串晴王，这玩意他这月薪5000的半老头子可不敢买，全靠这姑娘大方，忙拉住楼下大哥，“我说说你，跟你说了人家是老师，刚下班回来，小姑娘家家的脸都被你吓白了！”大哥上下打量了一下另一只脚刚出电梯的黎析，没好气道：“快去看看吧！我家墙皮都掉了好几块，你家得漏成什么样！你家楼上我看过了，没漏水，肯定是你这。”

        “真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现在就去开门，你那房子损坏了多少东西，你尽管修，多少我赔！”黎析一脸歉意地看着大哥，大哥左手臂上坐着个穿着黄棉背心的小女孩，两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黑葡萄大的眼睛一直看着黎析。

        黎析察觉到小女孩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忙掏出钥匙去开门。

        这一开门，可把黎析吓傻了，这客厅水汪汪的，到处是流来流去的水。

        花臂大哥从黎析身后挤了进来，看了一圈，皱着眉头道：“你这房子能养鱼了吧！”

        肩膀上的小女孩好像对鱼很感兴趣，拍着手弯着眼睛，稚嫩的声音喊着：“鱼！鱼！鱼！”

        花臂大哥咧开嘴笑了，抱着自己的女儿，上下晃着手臂，小女孩高兴地小弧度起飞落下，“囡囡喜欢鱼啊！爸爸待会儿给你去买鱼！”

        “好好好！爸爸真好！”小小的女孩在花臂大哥上吧唧了一口，花臂大哥的嘴角都快裂出脸了，妥妥的女儿奴。

        水声不难判断，黎析光脚踩在浸着水的白瓷地板上，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肯定是那只臭蜘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昨天耀武扬威拿她性命来威胁自己接纳他的入住，第二天就给她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房子泡水里这么久，地板电器墙面什么的，她自己置办的，房主的，还有楼下花臂大哥家的损耗，她得赔几个月的工资啊！

        臭蜘蛛，她应该昨天来个鱼死网破的！

        卫生间幸好有个排水孔，卫生间的水位也就两三公分。首尾分离的水龙头像个小型喷泉一样喷着水，洗手台面摆放的化妆品、洗漱用品被冲得哪哪都是，放在地上的塑料脸盆在水上漂浮着，一只紫色花纹的小蜘蛛爬在脸盆壁上，随着脸盆飘来飘去，撞到黎析脚边，脸盆打了个弯，卡在浴缸和墙面形成的角落处。

        今天一天积攒着一肚子火，现在看到堪比水漫金山的家，黎析太阳穴突突地疼。

        “这水龙头怎么坏了！”花臂大哥跟着走进浴室张了张嘴，表示震惊。

        怀中的小姑娘却笑着拍手，“喷泉！爸爸！喷泉！”说完伸着小手要凑过去，花臂大哥立刻抱紧怀中的女儿，“囡囡乖，不是喷泉，是阿姨家水龙头坏了！”

        保安大叔见状立马走出房门，去外面的消防柜处把水阀关了。

        “爸爸，喷泉变小了！”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柱逐渐变小的断了一个头的水龙头。

        黎析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这水珠都溅到她眼镜片上了，雾蒙蒙的。她看了看四周狼藉的一切，有些无力。

        花臂大哥看着黎析有些无措，抱着孩子上前道：“妹子，你这屋子先收拾收拾，看看电器什么有没有坏，哦，先把电闸拔了，水多容易触电，我那也不怎么严重，墙纸掉下来了而已，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自己租房子，也没多少钱，就不让你赔了。”

        黎析有些惊讶地看着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大哥，心中暖流翻滚，“大哥，东西还是要赔的，我这估计是水管崩坏了，先加个联系方式吧，你多少钱尽管告诉我，不赔说不过去！”

        花臂大哥看黎析语气和善却又异常坚定，他只好掏出手机和黎析互加了好友。小女儿吵着闹着要看喷泉，大哥匆匆和黎析告别，抱着女儿去楼下公园看喷泉去了。

        黎析松了口气，看保安大叔还没走，连忙叫住保安大叔，问他能否帮忙找个会修水龙头的人过来，保安大叔满口答应，“我那三侄子就是卖这些水龙头，马桶，浴缸那些玩意儿的，小黎啊，你看看其他东西有没有坏的，这是他电话号码，他要到晚上十点才下班哩，这个点估计在吃饭，你待会儿打给他！”保安大叔掏出他的老年机，翻了半天，找到了那个写着三侄子的电话号码，热心让黎析记上。

        黎析连声谢谢大叔，拿起手机将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黎析选择这个小区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这个小区的人很有人情味，相比较于以前待过的大城市，家家关上门互不理会的样子，黎析更喜欢这样的氛围。

        送走保安大叔后，黎析急匆匆关上门，径直走向浴室，她刚还看到那只小蜘蛛顺着墙壁往上爬。

        “蜘蛛精！”黎析喉了一嗓子，沾满水渍的墙上并没有蜘蛛的影子，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黎析一路狂开车加小跑上来，没力气再去翻箱倒柜找蜘蛛，喊一嗓子，最省事。

        但凡他还想在这个家待着，就给她弥补错误！

        话音刚落30秒，黎析感到身后一凉，紫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背后。

        黎析踩着水倒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刚想骂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小蜘蛛有些狼狈。

        黑色的长发尽数被水打湿，还淌着水，黏糊糊地贴在一样湿答答的衣服上，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那套华贵的和服粘连着，皱巴巴的，像块笨重的抹布。苍白的脸透着白青色，病僵僵的，要不是嘴巴是红色的，这一身跟水鬼一样。

        “看够了没有！”奈落很想伸手过去掐死这个三番两次撞见他最狼狈样子的女人，她脸上是什么？震惊，可怜，悲悯？

        这比早上的贪欲还可憎。

        可惜，同那水妖打斗一番，自己能现出人身已经不易，站得都有些费力，更别说去掐死她了，要是怕她看他是蜘蛛，又虚弱至此，一脚踩死他，他是万万不想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的。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万恶之源的奈落怎么能死在这样的地方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

        “你这样子，怎么感觉跟要死了一样？”黎析刚想伸手去扶一把看上去要摇摇欲坠的蜘蛛精，但被奈落得一个眼神吓住，那眼神似乎有毒针般，刺得黎析讪讪放下手。

        坏蜘蛛不识好人心。

        黎析心里吐槽道。蜘蛛怕水。

        黎析想起来小时候在乡下常常会看到那些长脚蜘蛛八脚张开，爬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地荡。

        她不喜欢虫子，每次看到这些长脚的玩意儿，都捡起一颗石子或者一小片碎瓦片，朝那蜘蛛扔去，蜘蛛要么是飞快地在水面上凌波微步，速速逃遁，要么就被打翻进水里，垂死挣扎。

        上了初中后才知道，水的表面是有张力的，那些长脚蜘蛛就是靠水面的张力站立在水面上，她这石子一落进水面，就破坏了水面的张力情况，自然而然，蜘蛛落入水中，运气好点，身体轻，水里漂几下，碰到船只什么的，顺着壁往上爬，运气差点，来条鱼，嘴一张，当作今天加餐了。

        但是黎析的印象中，妖怪不是都很强大嘛？这个蜘蛛淋了点水怎么看上去摇摇欲坠。

        “哎！”黎析手疾眼快一把扯住要向后倒的蜘蛛精，奈落根本连眼神警告的力气都没有，被黎析一拽，笔直地向她身上倒去。

        虽然他是一只小蜘蛛，不过变成人后接近190的个着实分量十足，黎析被像一根无根的野草般毫无支撑力的奈落压得连连后退，背抵到墙上才算稳住。

        潮湿的气息弥漫在黎析周围，黎析抬了抬脑袋，眼睛往下看，见之前还能使眼神杀的奈落现在正一动不动趴在她身上，湿答答的身子紧贴着她，将她外面那件衬衫尽数沾湿，冰凉的感觉蔓延至黎析全身，她无意识一哆嗦，肩膀上的蜘蛛似乎有感觉一般，抬了抬手，似乎要推开她，却在碰到她腰际时，颓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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