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剑老头

当年白云遏弑师，破九州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但是师父一直以来待他如父亲一般，这才导致他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师弟。

而白云遏对于自己的大师兄很是尊敬，一直觉得内心有愧于自己的师兄，更是觉得无颜面对他，所以选择一直逃避。

就这样一躲便是几万年。

其实，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破九州早已不恨白云遏，师傅已经死了，就算是把自己的师弟杀了，师傅就能活过来么？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彼此是同门师兄弟，只要师弟能向他认个错，那么此事就让它过去了。

可是白云遏数万年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破九州说到底并不是恨，而是担心自己师弟罢了。

两个骄傲的人，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低下头，一直到白云遏临死前才说出了那句知错的话。

“死了好，死了总比师兄弟生死相向强。”

破九州在这一刻，眼中最后一道光骤然熄灭。

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死了，他也彻底泯灭了最后一丝人性。

正在这时，一道苍老声音传来，开口的正是五人之中一直低着头的小老头，“小友当年前往熄焰大陆，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白衣剑仙白云遏吧？”

此人一开口，破九州以及其他三人都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个老人身上。

子墨这才看清了其他四人的样貌，那开口的老人一脸花白胡子，皮肤通红，有些地方则是微微泛黑，看来是经常在炎热之地暴晒，否则不会有这种肤色。

老人卷着裤管背着双手，居然缓缓向着子墨走来，而他身上的九幽冥链则是缓缓自行脱落缠绕在他的一侧肩膀之上。

此时此刻的老人，像是一个刚在田地里干完活慢悠悠回家的庄稼汉。

反观另外三人，其中一人仙风道骨，看起来颇有飘逸出尘之意，打扮像是一个道观的老道士，一脸慈祥带着笑意。

另一人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一个修士，倒是像凡人界打铁的铁匠，看了一眼老者随后又看了看子墨，咧开大嘴发出无声的笑。

最后一人虽然看上去漂亮如女子，但是却长着男人的喉结，一双丹凤眼尤为显眼，他一身白衣如谪仙人，一脸平淡，看到子墨的目光之后，微微点头示意。

“前辈见过我？”

子墨听到那老者的话，心中一惊。

当年前往熄焰大陆之事，仅有寥寥几人知道，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位老人，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小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孙女对于你给她的虺城吃食，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小老头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子墨的不远处，子墨这才看清老者脚下踩着密密麻麻许多把虚幻的飞剑。

虚幻飞剑全部由天地元气所化，聚而不散，像是仆人一般匍匐在老者的脚下。

子墨震惊于老者强悍的修为，他居然达到了剑道第四重剑气凝神的境界！

根据师父百里春秋所说，剑道第一重境界叫做以气御剑，这里的“气”并不是元气，而是剑气！所以剑道中的“御剑”和子墨所施展的“御剑”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剑道第二重境界名为剑心通明，手中无剑，却心中有剑，人剑合一，则剑心通明，这也是真正踏上剑道一途的标志。

剑道第三重境界叫做剑气化形，是指可以将自己的剑气化作肉眼可见的形状来攻击敌人，威力自然更强。

而剑道的第四重境界就是剑气凝神，剑气凝神其意可以改变周围天地元气，反之只要有天地元气的存在，皆可以化为自己之剑。

想一想与人战斗的时候，一念动天地元气全部化为飞剑，是一幅怎样震撼的画面。

剑道第五重境界名为虚剑，百里春秋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因为他从未见过，古籍内也没有哪怕一个字的介绍，仅仅有这个名字。

因此在百里春秋看来，剑道的第五重境界虚剑只是一种想象中的境界罢了，根本就不存在。

迄今为止，剑宗出现过成千上万个剑道第一重境界的弟子，第二重境界的也出现过将近百人。

不过到了剑道第三重境界，剑宗仅有五人达到，百里春秋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第四重剑气凝神，据说只有剑宗老祖百里道踏入了这一境界，不过他老人家已经消失许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别提那虚无缥缈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剑道第五重境界。

想到这里，子墨才想到了老者所说的话，渐渐回过味儿来，忍不住喃喃自语。

“孙女...”

“虺城吃食...”

忽然子墨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道：“您就是当年熄焰大陆那个小面馆的前辈？”

“嘿嘿，小友终于想起来了，正是小老儿。”

小老头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在了一起，嘿嘿一笑答道。

“还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子墨对于老者颇有好感，行了一个晚辈礼恭敬道。

“喊我剑老头就行。”

剑老头回头看了看另外四人，向子墨一一介绍道：“破九州想必你也认识，如今破碎境后期的修为。”

破九州看起来对于剑老头的潦草介绍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完破九州，剑老头指了指那老道士模样的修士，笑道：“那个一副臭道士模样的叫做天旋真人，破碎境巅峰的修为，实力马马虎虎，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让人不齿。”

天璇真人一点也不生气，还向着子墨善意点了点头。

“那个长得像是杀猪汉一般的老小子叫做申屠震旦，黒邈星修士，修为也是破碎境巅峰，在他们四人中修为最强，颇为心狠手辣，是个不错的好苗子，就是有些特殊的癖好。”

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丹凤眼男子，剑老头扯了扯嘴角，“那个娘娘腔叫做纯阴子，阴煞星修士，修为破碎境后期，天资尚可，年纪在他们几人中也是最小的。”

转过头剑老头看向了子墨身后，“御鬼玄女，奴鬼星修士，半步天一境修为，性格偏执阴狠，为了得到宗门秘法，屠戮了自己整个宗门，当年如果不是我出手，恐怕已经被奴鬼星那个老家伙斩杀了。”

说到这里，剑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子墨，饶有兴致道：“当年被你斩断九幽冥链放跑的沐晨风，小老儿我颇为赏识，只是那小子不顾盟约擅自离开困龙阵的行为太过鲁莽，若不是我不能离开此地，定然把他抓回来，再关他个十万年。”

“当年晚辈也是无意之举，希望前辈理解。”

子墨讪讪一笑，有些歉意道。

“我自然知道你是无意为之，否则你现在已经死了，小老儿又怎会和你说这么多。”

剑老头摸了摸乱糟糟的胡子，平淡道：“杀生剑乃是当年魔族魔帝之物，你能够得到它的认可，成为它的第二任主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子墨挑了挑眉毛，他自然知道杀生剑当年就是师傅百里初秋从沐沧海的尸骸旁边抢走的，于是他诧异道：“难道沐沧海就是魔帝？”

剑老头听到子墨这句话神色一窒，紧接着哈哈大笑，“沐沧海？他算什么东西，魔帝陨落之后，杀生剑作为魔族传承至宝一直没有找到下一任主人，这才会被他据为己有，可是此剑在他的手中也只是稍微锋利一些的法宝而已，根本不能发挥此剑的威力，说到底能够得到此剑认主的也只有魔帝和你。”

掏了掏耳朵，剑老头浑身打了个哆嗦，看上去舒服无比，他幽幽道：“再者说，魔帝何等修为，他沐沧海连仙境都未达到，岂敢自称魔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子墨闻言，沉默不语。

如果剑老头不是在骗他，那么就是修罗大帝瞒着他一些事情。

在修罗大帝第一次见到沐沧海之前，魔族还有一位修为高绝的魔帝，此人才是魔族真正意义上的老祖。

吹了吹小拇指上面的耳屎，剑老头不徐不疾道：“御鬼玄女，你可知错！”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可是子墨却听出了一股杀机。

御鬼玄女轻咬嘴唇，倔强道：“我没错，我已经在这里守了十万年，我只是想要自由，我有什么错！”

她说着说着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我们七人中，只有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困龙阵，你自然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我反倒是羡慕那沐晨风，当年为什么被斩断九幽冥链的不是我！”

御鬼玄女忽然眼睛一亮，她眼中露出了激动之色，扯着九幽冥链跑到了子墨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兄弟，之前是我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愿意送你两件本命法宝加上二十块元气之精，希望你帮我斩断九幽冥链，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子墨忽然对于御鬼玄女有些可怜，在这里被关十万年，如果是他恐怕早就疯了。

但是他从另外几人脸上并未看到丝毫不满，反而看到了理所当然。

或许是他们将这种愤怒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并未让自己察觉。

看到御鬼玄女如此模样，申屠震旦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低声道：“她要倒霉了。”

子墨闻言还不明白申屠震旦此话是什么意思，随之就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剑意冲向了跪在他面前的御鬼玄女。

出手之人正是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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