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原始祖炁

猰貐传音道，“速速将他带走！”

言语中不容置疑。

红豆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抓住子墨的双臂就要将她背在身上。

可正在这时，那座拔地而起的山峰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变小，红豆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最终那座山峰化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飞入子墨的眉心之中。

红豆和猰貐皆是不敢置信。

另一边，子墨只觉得自己眉心一阵刺痛，然后就有一些术法口诀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正是斩魔三式第一式。

界灵眼中露出开心之色，“当年主人将斩魔三式以凝形化物的大神通化为三座虚幻的山峰放置在死界，想来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略一思量，界灵接着说道，“斩贪之念的术法口诀已经刻在你的脑海之中，切记细细参悟，以你的悟性，花个几十年时间也会略有小成，可是想要大成，需要一个过程，这急不来。”

子墨未曾言语，闭上眼细细体悟界灵所说的每一句话，结合脑海中的术法口诀，他下意识地随意一挥手，可是却未有任何的反应。

界灵亦是沉默，他看着子墨，眼神灼灼，满是期待。

一次。

两次。

三次。

……

一百次。

两百次。

五百次。

……

一天之后。

子墨已经尝试了上万次，可是没有哪怕一次的成功，他始终无法让自己达到清净无为的心境。

界灵从之前的期待，慢慢化为平淡，甚至于内心里觉得子墨太过固执，一时间也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主人所说的那个人，否则怎会如此没有悟性。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期待子墨能在一天的时间内学会这斩魔三式，可是人终归是会有期待的，一旦期待化为失望，这巨大的落差感会让一个人内心里不由自主地看轻别人。

就好像你从开始就期待一个人进阶破碎境，你也笃信他必然可以踏入破碎境，可是到了最后，当他的修为只达到通玄境巅峰无法寸进的时候，你就会失望，这是同样的道理。

子墨对于界灵的想法自然不知，他此刻一直在思考如何让自己进入清净无为的心境。

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做到。皆是因为自己还是一个人，是人就有思想，就有贪嗔痴。

“一个人如何做到让自己没有思想？”

子墨不知道修罗大帝如何做到的，但是此时的他毫无头绪，甚至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子墨眼神逐渐明亮，“不错，唯有死人，才没有思想！”

可是若是自己死了，还谈何学习术法，走上修真界的巅峰？这样看来，这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方式。

子墨刚刚升起的兴奋很快便转为了颓然。

但是子墨就是这个性格，不会轻易服输，否则他也不会从一个小乞儿走到如今的地步，所以他没有哪怕一点的失望，有的只是渐渐升起的兴奋。

许多事情，因为难，才显得更有意思，若是太简单，那也太过无趣。

双手不自觉地敲击着膝盖，子墨盘膝坐在那里慢慢开始放松。

不远处的界灵知道子墨暂时肯定是学不会斩魔三式，所以眼中的期待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淡然，甚至于还有些冷漠。

这是他的天性使然，因为不管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拥有了意识的界灵。

半个时辰之后，子墨浑身的气机忽然开始变缓，甚至于心跳脉搏都开始减弱。

界灵捻着细长的眉毛眉头紧皱，在他的感知里，子墨已经开始死去，这是一个人即将行将就木的征兆。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子墨浑身却依旧有蓬勃的生命力。

“这是...这是...他这是要龟息状态。”

界灵吃惊道。

龟息，这是某个古老宗门的一种呼吸吐纳之法。意思是，让呼吸调息如龟，每一次呼吸，心跳都变得绵长，不受外物干扰，甚至于可以达到不再呼吸的状态，继而不饮不食则能长生。

界灵没想到子墨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状态。

又过了一个时辰，子墨的心跳已经降为一刻钟只有十次的地步。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生命力，界灵都以为他死了。

“还不够！我要在自己真正进入死亡那一刻让自己完全没有思想，同时施展出来斩贪之念，还必须在那一刻要让自身瞬间恢复生机，否则我将真正的死亡，这一瞬间决不能出半点差池！”

子墨心一狠，将自己的心跳频率继续往下降。

他从一刻钟十次直接降为了八次。

这一瞬间子墨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出现了模糊，可是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六次！”

当心跳降为每刻钟六次的时候，子墨觉得身体都已经没有了知觉，灵魂都有飞出身体的感觉，许多过往的画面电光石火间闪过，甚至于他都来不及去思考。

五次。

四次。

三次。

子墨仅靠着潜意识之中的执念让自己不能这样睡去，界灵冷漠的眼神开始转变为凝重，继而是震惊和震撼。

“此子竟然有如此大的毅力，想要靠着这种方式来学会斩贪之念！若是成功，他确实做得比主人更优秀，主人当初乃是直接斩断了自己的七情六欲，所以施展起来也随心所欲。”

说到这里，界灵神色逐渐复杂，“然而此子，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保持了自己的初心，保留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以可能带来的死亡为筹码来赌一个海阔天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路更加艰难。”

“可...一旦成功...未来也更璀璨。”

界灵长叹一口气，眼中重新露出了期待之色，比之前更浓。

“小家伙，可别死了啊！”

此时此刻的子墨觉得自己即将死去，甚至于意识都开始消失。

心跳从每刻钟三次直接变为一次。

他浑身蓬勃的生机如潮水般退去，一股浓浓的死意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但是界灵，红豆和猰貐也感受到了子墨此刻的状态，他们更是不知道子墨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眼中的子墨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他...他死了？”

红豆声音颤抖，不可置信道，她僵硬地回过脑袋，看向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猰貐。

“不...不...这不可能...”

猰貐眼睛通红，他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兄弟死了。

“子墨，醒来，赶快醒来！”

猰貐神识传音吼道。

“子墨，大哥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到你飞在九天之上那一日，我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妹妹子蝉，你还说要带着我走出这天狐界，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赶快活过来！”

“我给你元气，对，一定是你修炼功法出了差池，导致了元气流失，大哥的元气都给你，大哥的血也可以救命，大哥都给你，我只求你别就这么死去。”

猰貐身上的元气向着子墨的身体渡去，可是它的元气进入子墨的身体之后，全部消散在天地之间。

过往相识的一幕幕从猰貐脑海中掠过，眼眶中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它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一声声嘶吼让人心酸。

紧接着猰貐张口吐出一滴精血，向着子墨缓缓飞去。

“给我醒来！”

可是精血落在子墨的额头，未曾深入进去半点。

“两滴，三滴...”

一切都是徒劳。

“吼！”

一声悲伤至极的怒吼声在死界久久回荡。

子墨终于心跳完全停止，呼吸，脉搏，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他这一刻，真正的进入了死亡的状态。

界灵长叹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你终究没有熬过去这一关，死之一关，阻挡了修真界多少天才，就连你...”

可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子墨的右手缓缓抬起，一道细小的风忽然出现在天地之间。

界灵眼见如此，放声大笑。

“他，成功了！”

那道细小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像是九天之风全部汇聚于此，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地的飓风。

子墨浑身的气势更是从死亡之际直接冲天而起，他亦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口中无情道，“斩贪之念！”

远处的白天夔眼中恐惧比之前更甚，他是眼睁睁看着子墨死去，正在思索怎么回去向王交差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已经死亡的小子浑身爆发出惊天的气息，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一道飓风，比界灵施展的给他的压迫力更大。

“不！”

白天夔怒吼一声，紧接着就被那一道飓风包围，然后飓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的身体好像是钻入了无数的毒虫，上下起伏，已经没有了人形，就连头部亦是如此，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

这一刻的白天夔好似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数十息之后，“嘭！”

一声巨响传来，白天夔的身体出现了崩裂，诡异的是浑身没有一丝的血液流出。

他好像蜕皮一般，人形的皮囊缓缓脱落，最后出现在子墨面前的是一个长着人脸，四只手，四条腿的怪物。

可是那张人脸让人望之头皮发麻，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眼睛，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嘴。

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全部是如同虫子一般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它依旧在痛苦嘶吼，口中吐出了一滩滩墨黑色的东西，洒落在地上，呲呲作响。

子墨盯着那个怪我，忍住反胃，神情凝重，他沉声道，“界灵前辈，这是什么鬼东西？”

界灵此刻看着子墨，眼中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他转而厌恶道，“异族！”

“这便是异族！”

子墨目光一凝，他手中又是出现了一道风，就欲下杀手。

已经学会斩贪之念的他，再次施展，已经可以得心应手，不必再次进入那种濒临死亡的状态，因为他好像随时随地可以进入那种状态之中。

“不用你出手，他现出原形，在这里就是自寻死路，主人最恨异族。”

果不其然，界灵的话音刚落，暗红色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雷光，眨眼间向着那只异族落下。

似乎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结局，它对于自己的死亡毫不在意，只是它脸上无数只眼睛中满是不敢置信，还夹杂着滔天的恐惧，它以人族语言断断续续开口道，“你...祖炁...”

话还未说完，红色闪电直接将它击中，只是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微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子墨听到了异族口中最后的三个字，他疑惑道，“祖器？那是什么？”

界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纠正道，“不是祖器，是祖炁！”

略一斟酌他补充道，“或许应该称之为原始祖炁更合适。”

子墨更加疑惑，“原始祖炁？”

界灵思索一番，嘴唇微动，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似乎在与某人交谈，数十息之后，他弯腰向着某个方向恭敬行了一礼，这才看向子墨开口道，“主人说这些事暂时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晓，所以你小子不必着急，学会斩魔三式才是正事。”

点了点头，子墨并未刨根问底，只是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却出现了质疑。

自己之前猜测的修罗大帝就是死界的主人，看来是不成立的，因为真正的修罗大帝就在自己体内炎冥珠之中沉睡。

“难道自己猜错了？如果自己猜错了，这个死界的主人又是谁，为什么帮自己？”

一系列的谜团在子墨心中产生，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扑所迷离起来。

犹如千万根线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只有一条通往正确的道路，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一时间有些头大。

又像是此刻他成为了一个木偶，身上的线全部操控在别人的手中，可怜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牵线之人。

长叹一声，子墨随之沉默不语。

似乎知道子墨在想什么，界灵微微一笑，“这两天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日，之后我再继续教授你剩余二式，有了斩贪之念这一式作为基础，剩下的斩嗔之怒和斩痴之心，你肯定学得更快。”

子墨点头称是，顷刻间，眼前的景色一变，他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死界，只是眼前的三座大山少了一座。

而此时此刻猰貐的脑袋在他身上一直磨蹭，眼睛通红，而红豆也是眼含泪水。

子墨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茫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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