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百年之碑

苏若晨还未动作，暨宁沉吟片刻，思及冥寞的反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不太确定。

        于是她问：“冥寞，这瞬移阵失灵可是冥族手笔？”

        苏氏众人均觉疑惑，心想：你这么问，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会认的吧。

        怎料话音刚落，冥寞便大大方方地抬眸看着暨宁，哂笑道：“不错。”

        苏氏众人：……行吧，您老高兴就好。

        冥寞似有所觉，倏忽转眸，视线略过众人的脸，最后定定地望着苏若晨，唇边的嘲讽更深：“我们冥族做事光明磊落，做了就是做了，绝不会遮遮掩掩。”

        暨宁无语扶额，心道：大哥你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别这么引以为傲的样子了，好吗？

        封旭延却只是笑着静静看着暨宁，不知是他还没恢复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也静了不少。这个静也不是不说话的那种静，这是一种感觉，暨宁也说不上来。

        苏若晨被如此直盯着，却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苏若曦，大抵是孩子气性，见冥寞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且神情隐隐间带了些映射的意味，便有些坐不住了，怒道：“你这魔头！”

        杨璇急急拉住苏若曦，努力安抚她，却没什么用，眼看苏若曦就要冲上去动手，苏若晨沉喝道：“曦儿！”

        苏若曦一怔，小姑娘的眼圈马上就红了。

        苏若晨却顾不上苏若曦，眼下瞬移阵之事就够烦的了。

        萧寂了解他心思，率先道：“冥寞，被动过手脚的瞬移阵，一共有几个？”

        冥寞扬了扬嘴角，漫不经心地道：“你猜？”

        萧寂闭了闭眼，按捺下想暴打冥寞狗头的念头。

        暨宁这时道：“今天下午我与苏宗主曾开启过瞬移阵，如此一来，熙盛之野的瞬移阵，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冥寞挑了挑眉：“哦？是吗？”

        他如此反应，众人心下都是一凉。

        杨璇问道：“冥寞不是一直都同我们在一起吗？想来熙盛之野的阵法应当没有问题的。”

        暨宁顿了顿，道：“可冥族也不是只有冥寞一人可以做到此事。”说罢，她走到阵法旁站定，以落点为熙盛之野，再次开启瞬移阵。

        瞬移阵的白光闪了两下，就彻底灭了光芒，跟着白光一起熄灭的，还有他们的希望。

        冥寞笑得恶劣：“不要浪费时间了，没有用的。”

        昭昧又是啪嗒一声，狠狠拍上了冥寞的脸。

        冥寞：……草。

        苏氏众人皆是一脸满意：感谢昭昧。

        暨宁不语，只是沉思了一小会儿。

        封旭延忽然拍了拍暨宁的肩，低声道：“我有个法子……”暨宁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不可。”

        封旭延只是淡淡笑道：“你知道的，在场的除了我，你没有别的人选。”

        暨宁愣了一下，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封旭延满脸冰霜，生死不知的样子，就没有办法忍受。

        她说：“万万不可。”

        封旭延已有灵力枯竭之相，谁都不知道他再继续使用灵力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说得对。在场十余人，偏偏只有他能用那法子，迅速辨出可用的瞬移阵。

        如此一来，阻止之意就不免弱了些。

        冥寞听了全程，几乎是一瞬间了然，但见暨宁那副心疼封旭延的表情，不爽道：“我才是那个媒介，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暨宁冷了脸：“你是谁？”

        冥寞无语凝噎。

        封旭延半点目光都没有分给冥寞，昭昧倏忽一动，直接让冥寞闭嘴。

        苏若晨走上前来：“不若，让在下来。”

        封旭延对着暨宁道：“暨宁大人既已恢复记忆，应当知晓魔族灵力同人族灵力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暨宁顿了顿，闷闷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苏若晨道：“苏宗主帮不了，此法子得用魔族灵力，方能驱使。”

        苏若晨一怔，默默地退回去。

        暨宁低着头，封旭延低眸看了她许久，走向冥寞之前，笑着反手揉了揉暨宁的头，道：“受禁制限制，不能恢复魔族灵力并非你之过，不必自责懊恼。而且，我跟着你这些年，为的不就是这样吗？”

        ——只是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暨宁说不出制止的话语来。

        封旭延在冥寞身前站定，念着心诀，手上结诀。

        萧寂见他动作，心下了然，遂凝气反手下了一个结界，将众人罩了起来，暨宁见状，便拉着罗白入了结界。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结界内的一瞬间，封旭延手指轻抵冥寞眉心，顷刻，黑雾氤氲而起，萦绕封、冥寞二人，随即以二人为中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地而走，寸寸蔓延，一呼吸间的功夫，便直窜至数千里之外。

        封旭延和冥寞的额间不免噙了冷汗，只是封旭延的脸色更要苍白一些，狂风应黑雾而生，在黑雾内将封、冥二人吹得发丝飘扬。

        暨宁倏尔听见一阵银铃脆声，当即循声望去，在封旭延轻抵冥寞眉心的那只手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条银花项链。

        她怔然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手腕处，那里戴着跟封旭延一模一样的手链。

        沧溟大陆上的瞬移阵法不算少，封旭延要检验分辨全部的阵法，也用了一刻钟。但比起一个一个阵法试，确实是效率高了不少。

        一刻钟一了，黑雾迅速退散，分别隐入封旭延和冥寞体内。

        暨宁是一直盯着封旭延的，所以在那一刹那间，发现黑雾没入他体内的时候，封旭延的脸色明显一僵，且苍白了几分，当即心沉了半截。

        不等萧寂撤掉结界，暨宁登时冲到封旭延身边。

        封旭延微笑：“我没事，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又道：“沧溟大陆上各处的瞬移阵皆失了效。”

        苏若晨缓步走了过来：“冥族大费周章破坏掉所有的瞬移阵，这是要有所动作了。”

        冥寞作为媒介，比起封旭延，耗损更大，眼下他脸色难看，看着像是随时要昏睡过去的样子。

        苏氏弟子走了过来，苏昭临低声对着他哥说道：“冥族这是想干什么？”

        苏昭湛摇了摇头。

        苏若晨叹了口气：“我有不详的预感。”

        萧寂问：“要不要返回东陆？”他望着的人是封旭延，封旭延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暨宁。

        暨宁经此一事，却是坚定了要恢复魔族灵力的想法。原先她并不在意此事，但见封旭延强撑着的样子，就越发急切地想要恢复魔族灵力。如此一来，她还是想回去北陆。

        她斟酌片刻，道：“如无意外，北陆素城有幽君许锦言的踪迹。暨宁也不欺瞒各位，暨宁确有私心，但寻找幽君之事，刻不容缓。眼下冥族作乱，倘若幽族被煽动与冥族联手。届时，只怕人族腹背受敌，难逃毒手。”

        暨宁虽是已经恢复千年前的记忆，对十年前之事却是全然不知，即使封旭延曾提过十年前幽苏之战，幽君并无做出对不起苏氏的事情，暨宁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揣测。

        苏若晨点头，也是赞同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转头对着苏氏兄弟道：“昭湛昭临，你们俩回去南柒内，买八匹马，二刻后在此碰面。”

        苏氏兄弟齐声应下，转身就往南柒城内跑。

        苏若曦眼眶还泛红着，眼巴巴地看着苏若晨，苏若晨扛不住她的眼神，软了声音：“你同杨璇就乖乖呆着。”

        苏若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

        萧寂静静地看着苏若晨，二人四目相对，片刻，苏若晨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萧寂低眸不语。

        暨宁别身，一手紧紧攥着封旭延的手，屏气凝神，淡淡的灵力缓缓涌入他的体内，封旭延的脸色稍霁，却陡然按住暨宁，阻止她的动作：“不必担心，我没事。”

        暨宁默然良久，手上动作不停。

        封旭延浅叹一声，只得反手挣脱暨宁的手，握住暨宁手腕。暨宁始料未及，被他得手，打断了她给他传灵力的举动。

        她不解抬眸，见他面色好看许多，遂稍松口气。

        二人身旁的冥寞只觉无语，干脆闭上双眼，不想再看。罗白却是守在冥寞身边，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然而并不知如何做才能替他缓解一些。

        两三句间，二刻转眼即逝。

        苏氏兄弟二人携着数位小厮，拉着拢共八匹马缓缓而至。

        苏若晨见状，沉声道：“昭湛昭临已然携马归来，眼下天色不早，我们当速速启程。”

        诸位无有不应，一一上马。

        因着冥寞被昭昧所捆，因而封旭延将他横放身前，竟是全然不把冥寞当人了。

        罗白一贯是依赖着暨宁的，故与暨宁同乘一马。

        “驾！”声一响，马匹猛地一动，疾驰而去。

        ……

        众人纵马行出数十里，不得不停下来，让马儿歇会儿。

        几人启程之时天色俨然不早，此时停下脚步，也只见暮色苍茫。

        冥寞半生不死地瘫在马上，被疾驰的瘦马颠得想吐但吐不出来。

        冥寞忽然后悔万分。

        但凡他的属下手脚慢一点，他也不至于遭这个罪。

        封旭延将他放下来。

        罗白拿着水囊凑过去，冥寞喝下清水，缓了缓。转头朝着封旭延道：“能不能打个商量？”

        封旭延低眸看他，冷笑道：“不能。”而后走到暨宁身边，暨宁此时正给众人分发干粮。

        封旭延默然静立暨宁身侧，待她将手中干粮分配完毕，正想唤她，就见苏若晨不知缘故站在暨宁身前。

        暨宁回头看了眼封旭延，又问苏若晨道：“苏宗主，可还有什么事？”苏若晨一贯清冷的眉眼间此刻稍流露出些温柔，柔声道：“阿宁，你手上这些可还够吃？要不要我再给你分一些？”

        暨宁面色微变，微微蹙眉道：“苏宗主可是忘了负责采购干粮的正是暨宁？”言下之意便是苏若晨这问题多此一举。

        苏若晨脸色一僵，讪笑应道：“是我不对。阿宁莫恼。”暨宁只觉他莫名其妙，旋即勉为其难笑道：“苏宗主多虑了，还请苏宗主快些吃了这干粮，正如苏宗主所言，我们还得赶路。”说罢，不再看苏若晨，而是拉着封旭延走到瘦马旁。

        那瘦马低着头吃着青草，也不管暨封二人。

        暨宁分了些干粮给封旭延，示意他快吃。封旭延静默片晌，执起干粮慢慢咀嚼之际，又听见暨宁漫不经心地问道：“适才见你手腕间戴着条银链，看着倒像是你送我的那条，也很像是……什么时候戴上的？”封旭延下意识摸了摸银链，眉眼倏忽柔了下来，轻声应道：“一直都戴着的。”

        暨宁一怔，不知怎地，她觉得封旭延口中的“一直”似乎要从一千年前算起。可他随她多年，她这么些年却是从来未察，遂有些迷茫。

        封旭延笑了笑，道：“快吃吧！”话毕，两三口就解决了手中干粮。

        苏氏弟子自是知轻重，故虽有些公子哥的毛病，但也吃得极快，不消多时，众人已然草草解决了这一餐。

        瘦马在一旁低声轻嘶。众人各自牵了马，径自赶路去了。

        封旭延照旧将冥寞丢上马，冥寞挣扎未果，在马上瘫死。

        纵马疾驰再数十里之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此处并非南柒，甚至算不上大镇，寥寥几盏万家灯火，并不能映彻长空。

        封旭延点了长明灯，在前面开着路。

        苏若晨道：“今夜便在此歇脚。”身后应声不断，暨宁倏忽眯了眯眼，似乎瞧见什么，一扯马鞭，吁声一响，身下瘦马躁动不安地踢了踢腿。

        暨宁身手利落，翻身下马，将罗白接了下来。其余人闻声，均觉疑惑，依样画葫芦下了马。

        暨宁疾步走近，发现那是一座石碑。

        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封旭延驱着长明灯映照石碑上的文字，仔细一看，那密密麻麻的，竟是人名。粗略一看，显然是不低于一百人的名字。

        众人惊诧，皆不由得呼吸一顿。

        在晦蒙不明间，冰冷的石碑被暖光所照也只能生出几分诡异的森冷气息。

        杨璇细细分辨石碑上的文字，出声问道：“这碑上所刻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人？”

        同时，暨宁似乎听见封旭延细语，听不太清，隐约听见“竟……这里……天意……”的字眼。心生疑惑，刚想问就看见苏昭临走到碑后，许是天色昏暗，他看了良久，才惊呼出声：“这是罹难者名册！”

        不远处忽而有细微的跫音，在场几人霍地回身，苏若晨厉声喝道：“谁！”不约而同握紧腰间剑柄。

        来者颤巍巍地提着一个纸灯笼，慢悠悠地走进众人眼里，声音模糊道：“是谁在那里啊？”

        苏氏一行人见是个老人，防备稍懈，却没有移开手。

        苏若晨笑着上前：“老人家安好，我们是北陆人，因着着急回家，这才在夤夜里途径此处，并非有意惊扰。”

        老人沉沉笑道：“无妨无妨。”说着，眯了眯眼，打量众人，续道：“这么晚了，就别赶路了，若不嫌弃，今夜就在咱村里歇脚吧！”

        苏若晨一怔，看了眼萧寂，见他脸色正常，也无任何阻止之意，心想应当并无异样，又见一行人脸上带了些疲色，遂厚着脸皮应下：“那就叨扰老人家了。”

        老人摆手，笑道：“小事一桩，你们且随老朽来吧！”

        几人各自牵马，慢慢走在老人家身后。

        暨宁临走前，又看了眼碑上文字，眸光微动，又闭了闭眸。

        走出几步，老人自我调侃道：“年纪大啦，不中用，腿脚不好，年轻人莫怪啊。”

        苏若晨忙道：“老人家千万别这么说。您身体硬朗，今夜我们这么多人还要叨扰您，老人家千万别嫌弃我们才是。”

        老人哈哈大笑。苏若晨又问：“老人家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老人一边走着，眯着眼，似是回想，才道：“是啦，自出生起便住在这里，都有几十年啦。”

        苏若晨微笑，再问：“那老人家可知那刻着名字的石碑的事情？”

        老人呵呵一笑，这次没什么停顿就开口道：“当然知道，咱村里每个人都知道的。”

        苏若晨面带喜意：“老人家可方便说说？”老人顿了顿，徐徐道：“这石碑立了许久，自老朽出生以前就已经在啦。”

        “关于这石碑的一切，都是听别人说的啦。碑上所刻的名字都是人名，是好久以前被冥族害死的人。”

        苏昭临忍不住问：“冥族？冥族销声匿迹上百年，又是如何害死这些人？”

        老人皱眉：“都是听人说的咯，老朽怎的知晓？”

        见苏昭临还要问，封旭延蹙眉，对着他道：“这石碑虽是十分干净，但也能看出并不崭新。”老人闻声望来，细细分辨，惊诧作揖道：“竟是公子到来，老朽眼拙，没有认出公子。”

        封旭延伸手扶住老人，笑道：“是轩老客气，封某却是担不起的。”

        老人笑着握了握封旭延的手臂：“公子还是这般年轻啊，不像老朽，又老啦。”

        苏若晨一怔，倏尔抬眸盯着封旭延。心想道，这老人家认出了封旭延，且提到了这般年轻，显然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封旭延了。而他对于封旭延容貌不改之事，话里话外皆无惊诧之意，俨然是见怪不怪。

        这……

        萧寂淡淡出声：“老人家可知冥傀？”轩老霍然回首，笑吟吟道：“原来这位公子也知晓冥傀之事。”

        萧寂颔首：“略知一二。”

        沉默良久的暨宁蓦然出声：“苍云城内的冥傀后来的落脚之地，便是这里吧？”她直勾勾地看着封旭延。

        封旭延笑吟吟道：“不错。”

        暨宁自瞥见那个名字之后便思绪纷乱，此时得了肯定的答案，舒了一口气，郑重道：“谢谢。”

        封旭延盯着她看，随后哑然失笑扶额，有些无奈。

        不等封旭延开口，轩老便莞尔道：“公子在此，老朽就不多言啦。”

        封旭延颔首道：“劳烦轩老前面带路。”

        一行人缓缓而行。

        暨宁道：“我在石碑上，看见了轩亭他老人家的名字。想来，这石碑应当刻的冥傀人之名。”

        “曾听说人族常有立碑纪功之举，也有刻碑记载事件之举。可这石碑……”

        封旭延淡道：“就如轩老所言，记的是死去的人。”

        “但冥傀不应该享有无边长寿么？怎么又？”

        “说到底，终究并非真正的冥傀。半人半魔的状态下，早些年确实不显，但在两百余年之时便渐显弊端。”

        “第一个冥傀人死去后，村内就陆续有冥傀人死去，于是这石碑也因此而立。”

        苏若晨忽道：“那么轩老又因何留在村内？”

        照封旭延所说，早年的那批冥傀人应当在数百年前全然死绝。当初冥族屠了整个村，村内本应荒废了才是。可现如今，却是仍有人待在村内，且看情形，这人很是悉心照顾着这石碑，所以石碑才会如此干净。

        说话间，一行人就入了村。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老头子啊，你去哪了啊？”

        打断了众人对话。

        轩老笑呵呵地唤来老太太：“老婆子，快来看看是谁来啦？”

        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欣喜道：“啊哟，公子来啦，好久不见啊！”

        封旭延不管来几次都有些招架不住老太太的热情，面上生出几分无措。

        暨宁很少能看见封旭延不知所措的样子，所以饶有兴味地袖手旁观。

        怎知老太太见暨宁站在封旭延身旁，热情地拉住两人的手：“啊哟，这一定就是公子说的姑娘了。郎才女貌，好得很！”老太太这话一出，暨、封二人不约而同闹红了脸。

        轩老见两人面红耳赤，心下了然，忙拉着老太太：“老婆子，老婆子！还有客人在呢！”

        苏若晨少有地失态了，脸色赫然不虞，但还是能看出他努力压抑着情绪。

        老太太这才看向其他人，一见各个少年少女长得甚是俊俏，乐得不行：“现在的年轻人都长那么好看哟。”

        轩老无言，只好招着自己的儿子出来，让儿子安顿众人。

        一个中年男人闻声从轩老家隔壁的房子走出来。

        苏若晨强撑着笑容，上前寒暄。

        几番寒暄后，轩老儿子将他们一行人分成几批，分开寄住村民的家。

        暨宁同封旭延自然是一起的，毕竟暨宁还有话想问封旭延，而罗白自是粘着暨宁，而封旭延则是被迫看管冥寞。所以他们四人入住轩老家。

        萧寂必然与苏若晨一起，故二人寄住轩老儿子家。

        至于苏氏兄弟和苏若曦以及杨璇四人，分成二人一组，住到别的村民家。

        已是夤夜，一行人各自歇下。

        暨宁见封旭延脸色疲惫，也知他今日耗神许多，便催着他歇息。

        而她自己今日也经历许多，甫一沾床，便觉困意汹涌。不消多时，就睡得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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