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偶遇百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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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传召后的第二日一早,凤南在秦牧的陪伴下去了皇宫。见到厉王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高高在上已近不惑之年的陆家天子正在花园之中专心致志地逗弄着两只蟋蟀。他身边的阉监向他禀报时,他只是不耐地摆摆手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玩耍着斗蟋蟀。
两个人跪在地上直等了近一刻钟,那个陆天子才悻悻然唉声叹气又依依不舍地从那两只蟋蟀身上挪开眼。
“这几个,什么人?跪在寡人面前有何事?”发现了跪在地上的凤南和秦牧,厉王满脸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阉监,伸手抱过桌上装着蟋蟀的瓦瓮继续拨弄起来。
听见他的问,旁边的阉监笑着俯身凑近了他身边:“陛下不记得了?就是要凤尧国凤逸云要送女儿来做质子以证诚心的事情!呶,跪在那儿的就是他的女儿!”
“凤南叩见陛下!代我父祝陛下福寿安康。”接了他的话,凤南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
像是不曾听见凤南的话,那个埋头拨弄蟋蟀的厉王抬起一张泛着病态的白脸,睁着那无神的眼睛看了身边的阉监一眼:“真是不经玩儿的东西。句木,去换一只来。”
听了他的话,身边的阉监立马从旁边的竹篓子里捉了一只,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厉王面前的瓦瓮里面。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厉王陡然间又精神了起来,兴奋地喊着:“咬……咬……”那兴奋的喊叫声在持续了半刻终后,终于以厉王的一声叹息告一段落。
“不玩儿了!”一把推开桌上的瓦瓮,厉王的语气里尽是急躁不耐。而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发现跪拜在地上的两人,盯着两个人思索了半天厉王似乎是才想起来了一般:“句木,你刚刚说那个女娃是谁来着?”
“凤尧凤逸云的长女,是凤逸云送来朝都为质,以证对我云陆忠心不二的。”恭恭敬敬地弯下身子在厉王的耳边笑语着,那个叫句木的阉监瞟了眼伏在地上的凤南。
那张苍白的脸缓缓浮上一抹笑,厉王点点头看向凤南:“别跪着了,起来吧!句木,有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吗?”
“凤南谢过陛下!”谢了恩,凤南才缓缓地爬起身,两个膝盖已经有些麻木。而到站起来后才发觉两条腿已经麻酥酥地发软,可还是一动不动地垂首正立在那里。
耳边就听句木用那尖细的声音说着:“这几日都在驿馆里住着呢,今日是特来拜见陛下的。陛下看看,让她住哪里合适?”
边翻看着自己的手掌,边瞟了凤南瘦小的身子几眼,厉王思索了片刻用那懒懒的声音说,“一个丫头,嗯,城西的靳兰苑空着的吧?让她去那里住吧!”
“陛下,城西了靳兰苑有人住了!”知道厉王这健忘的毛病又犯了,句木伏在他耳畔小声提醒着,“陛下忘记了?一个月前启夏夏侯端也把儿子送来为质,就住在城西靳兰苑里呢!”
“是吗?”皱了眉头努力了片刻,可结果似乎还是枉然,紧接着厉王忽然一掌拍在桌上,瞪着身边的句木怒冲冲地喊着,“靳兰苑不是有东西两苑吗?那么大的地方,夏侯端的儿子一个人能住过来吗?”说完话,厉王有转向凤南,依旧还是那怒冲冲的语气,“女娃儿,你收拾了东西住进靳兰苑东苑去,让夏侯端的儿子住到西苑,就说奉了寡人的命。要是有人说个不字,你就来告诉寡人。”
“谢陛下!”软软的童音里透着一些惊喜,凤南没想到,云陆天朝的厉王居然会一来就这么帮着她。但她却不知道,刚刚的那番话只是这个陆天子的高高在上的君心作祟而已;她更不会知道,这个病恹恹异常健忘的厉王,转眼间就会忘记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啊!”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厉王起身不再搭理凤南,眨着那朦胧的眼睛向前走去,“乏了,句木,寡人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依旧是弯腰躬身,句木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厉王迟缓的步子:“陛下,凤逸云这次让他女儿带来了他们凤尧国特产的丝绸,说是孝敬陛下,留着给陛下缝制衣衫的。”
“嗯!寡人会记得他的!”说这句话时,厉王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含糊不清,透着深深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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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宫里派了一个叫举炎的阉监和一个叫彩衣的宫女来,说是厉王担心南公主初来乍到,特地派他们来跟在身边照顾她的。看着那个笑得一脸谄媚的阉监,凤南只冷冷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即便是到了朝都,她依旧是不喜欢这些阉监和宫女。
然而季秋阳和秦牧却看得明白,这两个人就是被派来凤南身边监视他们的举动的。厉王就算看起来再顽劣昏庸无道,也不会把侯国的质子丢在那里任他自由自在。
坐着马车去城西靳兰苑的时候,凤南忽然觉得像是以前过完年节之后又被送回清桑苑的情景一样。每次都是从繁华热闹的街市出发,听着车外的嘈杂人声渐渐销匿,再入眼时,已是荒凉萧条一片。
跟在季秋阳和柳嬷嬷身后下了马车看到眼前已经有些年头的大屋子时,凤南真的以为回到了清桑苑。同样是高大的门头,剥落了墙漆的高墙,墙角也都满是染了灰的青苔。扫了眼四周,凤南的唇角忽而漫过一丝笑,还好,虽然偏了一点,至少不再同清桑苑一样是在城郊那人迹罕至的地方。
“哟,大白天的,居然关着门!南公主等着,奴才去叫门。”吊着那本就尖细的嗓子,那被厉王派来照顾凤南的阉监举炎笑着脸对她说了一句,而后跨前两步走到门边,用力敲打着门环,提高那尖细的嗓子叫唤着“开门……开门!”
隔了片刻高大厚重剥落了红漆的大门在一阵吱嘎声中被缓缓打开,站在门内的人似乎也是被派来照顾那个启夏王子的。一里一外,举炎同他交代了来意,站在门内的人又匆匆跑了进去。而举炎退回几步来了凤南身边,躬身笑看着她:“奴才让他们回去收拾东西去西苑,公主请稍等,等他们收拾好妥当,公主就可以住过去了。”
清冷的小脸上,眉头微微一皱,凤南看了那已经打开的门内的院落一眼,再抬眼看了身边的季秋阳温和着笑意的脸,转眼看向举炎:“既然人家都住下了,那就不要搬了,我们住去西苑也一样。”
“哟,公主,这个奴才可做不了主!”听了凤南的话,举炎的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陛下说了让公主住东苑,奴才们可不敢违逆陛下的意思。”
点点头不再说话,凤南站在门口转动着那双乌亮的眼眸,不着痕迹地观看着里面的情景。入眼处就是一处小小的院子,已经磨地有些发亮的石板路那头有着很大的前厅,路旁整齐地种着一些花草,却是青草正旺满园翠,花期已过余残红!
“里面看起来不像外面那么破!”唇角弯出一抹浅笑,凤南的心里庆幸地想着,继续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却在不期然间撞上了一双深邃清冷的眼眸,瞬间压下了唇角的笑恢复了一贯的冷颜,望着那双眼眸的主人。
西墙的门洞下,正走出一群人,都齐齐地偏头打量着在门口候着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与凤南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六月暑天却还是一身玄色衣衫,一张稚气的脸上满是清冷之色无甚表情。斜斜地瞟了凤南一眼后又看着前方,一步步朝西苑走去。那满脸的清冷神色让凤南都不觉心头一凛,那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冽,六月天里似是忽然间一阵裹着冰雪的寒风掠过。
一直盯着那个面目清寒的男孩子看的凤南不曾发现,在那群人中正有一人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细细地打量着,半晌后,转眼对上了季秋阳些许惊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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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先前开门的那个阉监,一路小跑着到了凤南眼前恭恭敬敬一礼,提着那尖细的嗓子带笑而语:“公主,东苑已经收拾妥当,公主请!”
“嗯!”回答这些阉监和宫女时,凤南总是用这么些简单的音节,能不开口则不开口。
似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躬身站在她眼前的人尴尬一礼后,转身跟上了已经向西苑而去的启夏王子一行。
“公主请!”待到一群人消失在西墙,举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凤南他们向东苑走去。
跟在举炎的身后,凤南边听他说着边看着东苑里的一切,不时的抬头看看柳嬷嬷再看看季秋阳,也只有在抬眼看他们二人时,唇角才会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公主,您以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引着她走进卧房所在是院子,那个叫彩衣的宫女向她介绍着,“中间的那间屋子就是公主您的卧房,东边的那间是留着给公主……”
站在院门口,耳朵里只来得及听见彩衣这两句还未说完的话,凤南的目光便被院内的一树碧叶牢牢吸引住。小小的拳头瞬间捏紧,一双乌亮的眼眸陡然瞪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让她的心里不可抑止地窜出怒火的碧树。
“秦统领。”盯着那棵枝叶繁茂的矮树看了许久,凤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彩衣的话,冷冷地唤了秦牧一声。
“卑职在!”答了她的唤,秦牧越过几人走早凤南面前,却惊讶地看见那张小脸上挂着一抹阴寒,眸子里一团怒火烧的正旺。
抬起手遥指着,凤南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正在风中摇曳着翠叶的矮树:“马上把那棵树拔了,我不想看到那棵树。整个东苑,只要还有那种树,全给我连根拔了,一棵也不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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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亲们说声抱歉,因为从后面的第十章开始,要进行类似于回炉重造般的大修!
请亲们耐心等待,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墨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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