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张卷子

辛黎没让李格等太久，回来时手上还提了一大袋吃的。

        李格给她接过来，想要说的话瞥见傅嘉野又咽下去了。辛黎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带着他去了厨房。

        “这里小太小野能听到吗？”

        辛黎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进冰箱，之前这里是没有冰箱的，都是她来了之后买的。

        “能。”

        “那你把我喊进来干嘛。”

        “那你就不要说。”

        “我能不说吗？你——”李格压低声音，把牛奶从袋子里递给她，突然瞥见上面的名字，“这个牌子”

        辛黎看了一眼道：“桑昭送来的。”

        “桑昭？他怎么知道这儿的地址？”

        “他过来了。”

        李格倒吸一口冷气：“桑昭在这儿？”

        “嗯。”

        “他来干嘛？”

        辛黎想了想，道：“来看便宜儿子的吧。”

        李格顿了两秒，然后呵呵笑道：“小野。”

        辛黎：“……”

        好在傅嘉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傅嘉野’了，他停也没停的往厕所走去，等他离开，辛黎就瞪了李格一眼。

        李格可冤了：“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让你说的。”

        辛黎可不管这些，她只想着自己跟儿子的关系估计又要疏远了些，美眸里又是懊悔又是气愤：“谁让你过来的？”

        “”李格做投降状，“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这边另一个当事人想得却跟他们不一样。

        便宜儿子，也确实是这样，辛黎也没说错。不过不仅是那个什么昭的便宜儿子，也是辛黎的。

        除了李格，辛黎没再往家里带人，不过自从李格来了后，辛黎似乎就忙了起来，她们俩总是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一两天都不会回来。

        他一个人在家，倒也乐得自在。

        时常头晕的症状也渐渐好转，他就跟辛黎说了不需要接送，辛黎尊重他的意见，只是告诉他，如果还有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告诉她，傅嘉野说好。

        挂了电话后，傅嘉野想起电话那头激烈的说话声，提到了什么公关，解约之类的话。

        一天早上，傅嘉野照常出门，又遇到了楼上的老太太，每次都是独来独往。

        傅嘉野和他奶奶住的地方是旧居民楼，这里的房子建筑年代久远，这栋楼也没有几户在住了。

        而剩下的几户，几乎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一起住了十几年，都知根知底。

        “小野，去上学呀？”

        傅嘉野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木制椅子，有些重。

        老太太笑眯眯的跟着他下楼，道：“没事，老婆子能拿得动。”

        傅嘉野走在她前面：“哦。”

        老太太比傅嘉野奶奶年纪还大些，尽逞能。

        到了楼下，傅嘉野把椅子放在地上，老太太指了指垃圾桶。

        “坏了，修不好了，扔了吧。”

        老太太拍了拍他身上沾到的灰，“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奶以前总是在我们面前炫耀，说你以后要挣大钱，带她去大城市享福。”

        只是世事难料，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

        傅嘉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

        挣大钱，带奶奶去大城市生活，傅嘉野确实有在日记本里写到过，他在家翻到过傅嘉野的日记，一本上了锁，一本没有。

        没有上锁的那本日记里在首页就写着，以后必须要挣大钱，带奶奶去大城市，去最好的养老院，里面要有帅气的老头，给奶奶找第二春，还说要给她开一间麻将馆，让她天天打麻将，不要得老年痴呆。

        第二页则写着：把抚养费乘以十，还给辛黎。

        看到这句话后，他有些头疼。

        在南疆，他想要权，只需要谋划足以，但在这儿，想要实现傅嘉野的愿望，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

        别说乘以十了，就是离开辛黎，他能不能好好活还是问题。

        老太太陪着傅嘉野一路走出去，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直到穿过一条冷清的菜市场，才终于抵达热闹的大马路上。

        时间赶的巧，他们刚一到达公交站，他要坐得那班车就来了，老太太不知是在找什么，望了一圈后才仰着头朝他挥手，“去上学去吧。”

        傅嘉野顺着人流往车厢后面走，停下来后车子已经发动了，他朝窗外看去，已经不是刚刚的街景。

        -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教室外逐渐热闹了起来，走廊上背着书包的同学打打闹闹，高声喧哗。

        而一班门关的紧紧的，英语老师拍了拍黑板，说：“同学们，等讲完这点咱们再下课啊。”

        把书都合上了的同学又唉声叹气的把书翻开，只是无心听课，注意力都窗外去了。

        等老师讲完后，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老师边收拾书，边说：“这周回去好好复习之前的章节，周一小考一下。”

        欢快的氛围安静了一秒后爆发了几声哀嚎，老师被他们逗笑：“嚎什么嚎，这不还留了两天给你们复习吗？”

        “行了，路上小心一点，安全到家。”

        傅嘉野慢悠悠坐起来，他睡了一下午，脸上还印上了两道红杠，他把书放在它原来的位置上，拎上空荡荡的书包出了教室。

        楼梯口站了两个人正在说话，没拿扫把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着扫把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见到傅嘉野下来，没拿扫把那个立马抛下好哥们。

        “诶诶，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扫吧。”

        他小跑两步追上傅嘉野：“傅哥！”

        这人跟他同年级，叫周莫，只不过他没有傅嘉野学习好，在五班，他自称是傅嘉野的小弟。

        据他说，当时初二刚开学，他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巷子里收保护费，是傅嘉野从天而降，一对八，把小混混全打趴下了。

        此后，他完全成了傅嘉野的小迷弟，虽然傅嘉野之后并没有记得他。

        “不过，”周莫又重新振作起来，“傅哥真的很厉害。”

        此后，他便一直跟着傅嘉野一起上学放学，直到傅嘉野出了车祸。

        “傅哥，饿了没？吃辣条吗？”周莫把刚刚才去买的辣条拿出来给他。

        “不用，谢谢。”

        周莫哦哦两声把辣条揣回兜里，又掏出一瓶早上剩下的牛奶。

        “喝牛奶吗傅哥？能长高。”

        他看了一眼周莫手里的牛奶，心想傅嘉野已经长很高了。

        拒绝道：“不喝，谢谢。”

        “那吃糖吗？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软糖。”周莫用另外一只手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两颗糖。

        “不吃，谢谢。”

        周莫也没伤心，他把糖装回兜里，拿出牛奶开始喝起来。

        他已经习惯傅嘉野的了，从他赖着傅嘉野起，傅嘉野就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过他觉得傅嘉野对他还算好的了，要是别人跟傅嘉野说话，他理都不理呢。

        “傅哥，没几天就期中了，你复习得怎么样啊。”周莫把辣条全塞到嘴里，脸颊被撑得鼓鼓的，像个仓鼠。

        “傅哥，你身体好了吗？听李老师说你昨天又晕了？”

        李老师就是昨天喊醒他的那个，一班班主任。

        他嗯了一声，道：“好了。”

        “那就好。”其实他最开始听到的是同学之间流传的版本，说傅嘉野昨天在教室晕倒了，李老师叫了半天才喊醒他，最后还给他叫了个救护车。

        给他吓一跳，赶紧去了办公室找李老师。

        “傅哥，这个口味的奶还挺好喝的，我明天早上给你带吧。

        “傅哥，明天我们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赛，你去看吗？

        “傅哥，听说明天降温，比今天低好几度呢，你记得带件外套。

        “傅哥，我

        “周莫。”傅嘉野突然站定，周末还没有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后转过来看他。

        “傅哥？”

        “我要转学了，以后不用等我了。”

        周莫微微张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学？”

        “嗯，转学。”

        周莫猛地的吸了一口奶，问道：“去市里读吗？也是，以傅哥你的成绩去哪儿都是拔尖的。”

        他知道，傅嘉野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全校第一，没有掉下过第二名。

        “那我放假还能去找你玩吗？我姑妈在市里，放假我要去她们家”

        傅嘉野打断他：“鸣江。”

        周莫没听明白：“鸣江？你是说你要去鸣江读书？”

        “嗯。”

        周莫张着嘴巴，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怎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鸣江他们这儿十万八千里，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个是繁华的大城市，一个落后的小城镇。他现在十六岁，还没有想过以后。他现在的想法是，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有他的父母，他的同学，他最好的朋友，以后也会在这里结婚生子，直至老去。

        可现在突然的，傅嘉野对他说他要去鸣江，周莫突然感到一阵的无措。

        周莫问的那个问题他没具体说，想来傅嘉野本人是没想承认辛黎的身份的，他也不能替人家去认。

        只不过他现在生活确实只有靠辛黎。

        从傅嘉野说了要去鸣江开始，周莫就一改往日叽叽喳喳，回去沉默了一路。

        直到他们要分开的时候，傅嘉野才开口叫住他。

        “周莫。”

        周莫茫然的转身，“怎么了傅哥。”

        “你怎么了？”

        周莫一脸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怎么呀。”

        见他还没想清楚，傅嘉野也不拐弯了，直说道：“这一路你都心不在焉。”

        周莫挠挠头，低声道：“有一点点。”

        傅嘉野看了眼手机，问他：“周莫，你成绩不太好，你觉得你会像镇里其他人一样，上完高中就会出来打工，是不是？”

        周莫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傅嘉野突然要跟他说这个。

        傅嘉野继续道：“上学期你进步了很多，期末考试进了班里的前五是不是？”

        周莫像个在家长面前的小孩儿，双手交缠，一直在扣左手的指甲。

        “你才十六岁，你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十八岁的你和现在的你目标不会是一样，你知不知道？

        周莫还是低着头，傅嘉野觉得他还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是换了种说法。

        “你未来想干什么？”

        周莫低声说了一句，傅嘉野没听清。

        “什么？”

        周莫抬起脸，眼睛闭得死死的，大声吼道：“我想当□□老大。”

        傅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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