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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月蚀教教使


【四十二】

        “本督为何来此,闫二少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闫骁和说,“据说朝中伍大人……”

        闫骁和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显然是意识到此时说此事不妥。他观察萧御的神色——后者完全无动于衷,真是淡然无欲的表情。

        “咳,说起来,沈姑娘此前说过请萧大人你吃便饭,此事后续如何?”闫骁和换个问题问。

        “闫二少爷可真是闲情逸致,莫不是您想请本督用膳?”萧御动了一下腿,木屐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请萧大人用饭,你会赏脸吗?”闫骁和反问。

        “不会。”萧御说罢还扯了个没甚诚意的笑出来。

        闫骁和皱眉,心道此人真是有些难缠,什么都不肯透露——那别院挖出来的那些东西都还堆在那边没敢动呢。

        等到大夫和肖忠把药熬好端来的时候,闫骁和倒是已经离开房间了。

        “沈小郎君你先把这个喝了。”肖忠递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给沈覃。

        “哦。”沈覃也不问一下,就是一口气全部闷下去。

        “噗!”下一刻沈覃就狼狈地一口喷出。

        肖忠显然是早有预料的,他适时地往后撤了一步,沈覃喷出的那些东西就刚巧落在肖忠原本的位置。

        “嗤——”肖忠没忍住嗤笑一声,“我倒是没想到沈小郎君这么实诚,我还没说这个醋喝一口意思意思就够了呢。”

        “…咳,咳咳……”沈覃显然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这么“阴险”的套路,他被这一大口醋呛得不住咳嗽。

        肖忠也是很快就收敛了,嘱咐沈覃只要喝一口喝下去就可以了,然后就又凑到沈卿芸那边,他看见自家师父眼神瞟过来了。

        “这药给沈姑娘喂下去就可以了。”肖忠对着闫薇说。

        “哦好。”闫薇想帮忙给沈卿芸喂药。

        “卿芸姐姐,喝了药就好了。”闫薇要下手的时候就无措地发现她好像不太会喂人喝药,于是出声想喊喊看沈卿芸是不是还有意识。

        沈卿芸一直是没有晕过去的,只是她忍疼也已经很累了。

        “嗯……”沈卿芸虚弱地应声示意她知道了。

        月梅见状便上前帮忙,小心地扶起沈卿芸。

        萧御待在离床比较远的地方,肖忠煎药的任务完成后又是在萧御身旁候着,还沏了一壶茶给萧御斟上。

        萧御没有特意去注意沈卿芸那边的情形,但是让他无法忽略的情况就是他再一次闻见那股香甜的味道,且一直萦绕在他周围。

        萧御低头饮了一口茶,眼角的余光偏偏是看见了一只蜷缩着的素白玉手垂在床边,那只手微微抬起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在手心里面还隐约看得见几点红印。

        沈卿芸强打精神喝下送至唇边的药,这么无意识的情况下那是真的也没有办法控制表情了。

        好苦!沈卿芸一张汗渍渍的可怜小脸更是皱在一起,嘴巴瘪在一起,下意识地吐出了一部分药。

        沈覃在一旁看着着急,焦急地哄着:“姐姐,你乖啊,药喝完了,我这里有枣糖呢。”

        闫薇也是表情凝重的蹙着一双蛾眉,俏嫩的脸上满是担忧,在一边时不时的给沈卿芸擦擦汗,还小声抱怨:“这怎么把药熬得这么苦啊!”

        沈卿芸表情纠结着最后终于把药喝完了,不知道是药起效了还是心理作用又或者是因为苦药转移了她头疼的注意力,确实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沈覃和闫薇见沈卿芸终于把药喝完了安稳的神情闭眼躺下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闫薇率先觉得奇怪:这肖忠药也煎完了,这主仆两人怎么还一直待在这里啊……

        不过闫薇也只是想想罢了,自然也不会真的开口去问的,毕竟卿芸姐姐中毒的事情也是幸亏他们才得以好转的。

        也是幸好没有人问萧御为什么还待在这里,别看萧御现在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喝茶,实际上心里满是晦暗憋闷,今日他一进入厅内还没看到地上晕倒的人是什么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沈卿芸了,实在是没有道理。

        然后谁也不知道,萧御从知道又是沈卿芸出了麻烦事的瞬间,心里又是升起一股无名火,那把火在胸腔里闷闷地烧着,但是他也掩饰得很好。

        常家大公子是吧,看样子那日撞见自己杀了那几个流氓的情形下,这位大公子还是一门心思的想作妖啊。

        常哲彦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把折扇不住地敲在手心里,一边焦虑着:“事情做的怎么样,那厢房里的东西都收拾掉了吗?”

        那戴着小帽的小厮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大公子的话,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而且那县令大人都已经是找人问过话了,也是已经有人招了。”

        “啧!今日怎么这么不巧!”常哲彦懊恼,突然把手中的折扇用力甩在小厮身上,小厮也不敢躲闪地任由那把折扇砸在自己身上。

        “废物!我是怎么吩咐的,只要把人到时间迷晕就可以了!怎么会出那样的状况!”常哲彦那清俊的脸上此时神情张牙舞爪的。

        “这,小的冤枉啊,那些药是没错的啊,沈公子不是好好的吗!”小厮磕着头叫屈。

        “该死的混账!那你有没有查到那后来的两人是什么来头!”常哲彦不在多想药的事情,反正他也没得逞,而且也都善后妥当了。只是想起那日那人在血泊中的样子……

        常哲彦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不禁打了个冷战!那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条蛇一样!

        常府这场寿宴闹出如此事情,自然是没有再继续举行下去了,闫骁和见有人主动出来认罪了,虽然心里知道有蹊跷但是又没能找到其他的证据,而且听闻沈卿芸已经解了毒,一时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其他的客人们离开了——客人中间也不乏有身份的人,全部拘着实在是让人难堪而且难以做到。

        萧御坐着轮椅也到了外面,遇着闫骁和一脸严肃的样子,淡淡道:“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后续不处理得好一点那就不是常府了。”

        闫骁和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用不上萧御这厮在这里说风凉话。

        “不过,今日亲眼得见萧大人救人,本官也是心生敬畏啊!”闫骁和抱拳。

        萧御右手收掌掰了掰食指的骨节,掰出一声响,又是抚着袖口的衣料。

        “呵,见笑了,本督实在是没想到之前杀了那么多人没人敬畏,如今救了一个人倒是得了您敬畏,诚惶诚恐啊。”萧御笑,说着话同时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闫骁和闻言面色一僵。萧御说的自然是指其之前在朝堂上立足是如何一步步爬上去的,是了,就算他今日救了沈卿芸,那也是改不了其阴鸷残忍的本性。

        萧御显然是看见了闫骁和的表情,又是一声冷笑之后又是由着肖忠推着轮椅走进了院子里面。

        常员外的正书房里面,常员外在桌案后正襟危坐着,等着今日那位不速之客过来。

        “不愧是常府,门槛都比别家的高呢。”萧御说着的功夫就由肖忠推着轮椅轻巧地使力就过了门槛。

        “萧太傅说笑了,您在这儿哪有人的门槛拦得住您啊。”常员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严肃沉稳,只是板正僵硬的坐姿还是出卖了他。

        “呵呵。”萧御轻笑出声,“常员外放松点,本督又不是来审人的,再说您也不需要本督来审问啊。”

        “那也不知萧太傅今日所为何事。”常员外视线里看见萧御那穿着木屐的脚背上的痕迹斑驳,心下一紧嘴唇颤颤,不过很快自己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说完话就把嘴巴抿得紧紧的。

        萧御偏头示意,肖忠便从轮椅后面绕上前来。

        肖忠从怀里掏出一张誊抄好的信笺,上面赫然还有一张誊绘着一个奇怪图形的纸。

        常员外谨慎地看着肖忠把东西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肖忠放下之后还嘻笑着说:“常员外您不用担心,这些纸上可没有沾上毒。”

        常员外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背后就碰到了楠木镂雕椅的雕花靠背将座位坐实了,也同时发觉了自己背后的衣裳全是汗湿了。

        “哈…哈……”常员外尴尬地笑笑,心道莫不是这二人知道今日那女子晕倒的事情,不过闫骁和已经离开了啊……

        常员外稳稳心思,心里料定只是虚张声势地吓唬他罢了。

        常员外拿起放在面前的那一张信笺,视线刚一触碰到上面的图案,手就一抖,结果都没能拿稳那张纸。

        常员外突然像是受到什么威胁一样,扑通一下离开了座位跪下去。

        “这!萧大人您是月蚀教的人!我,我并没有做过什么有损于贵教的事情啊!”常员外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声音也是惊惧。

        萧御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常员外,眉骨下压,眼眸里透出的阴鸷仿佛实质性地刺在常员外身上。

        “哦?常智宸你没有做什么?”萧御语调上扬,本身微微柔和的声音染上寒凉,“那么伍顺是怎么回事?”

        常员外,听见萧御喊自己的全名,浑身又是一哆嗦,又听见伍顺的名字,一下子也想起来,今日萧御送来的那尊玉像可不就是伍顺的吗,他是在伍顺那里见过的。

        “教使您明鉴啊,我与伍大人已有两年没有过交集了!我亦是不知出了何事啊。”常智宸往前爬了一步,头也是磕在地上。他真是满心恐惧,这萧御原来也是月蚀教的教众吗?以前月蚀教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做什么都掀不起大波澜,只是在四五年前突然兴起的。

        常智宸突然一震,他想到了,这么看来好像萧御此人也是四五年前在先帝在位时在朝堂上开始血雨腥风地爬上去的!莫不是……常智宸此时是完全认定了萧御也是在月蚀教里参与了一把,而且应该地位不低。

        “两年?伍顺可是说两年之前,就是褚项流放之后你们还时不时的喝酒作乐,那流放的事宜也全是听从常员外你的建议啊。”萧御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腹前,姿态闲适地说。

        “胡说!流放褚项之事全是伍顺一人所为!我什么都没做!”常智宸急忙说。

        “哦——”肖忠在一旁接话,阴阳怪气地说,“看起来常员外您还是知道的嘛!月蚀教在此间又是有什么作为啊?”

        “啊?”问他月蚀教有何作为是何意?常智宸怔愣!

        常智宸抬起头,从地面上向上看,想看萧御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他好似感觉到了自己方才一顿的说辞辩解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萧御此时一双长腿伸展在轮椅外,见常智宸抬头去看了,萧御很是有几分愉悦的感觉,也微微侧头睨着人,苍白的面容上那眉眼微展,浅淡的薄唇浅浅带笑,是一脸笑模样,只是那狭长的眸子里面情绪阴鸷冷厉,与其银白的衣裳上面金银绣成的蟒相辅相成,简直像是那骇人的蟒成了精一样,饶有兴味,残忍地欣赏着落网的猎物挣扎的神情。

        【作者题外话】:_(|3」∠)_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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