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搞到真的了

左修不知道心里那块石头是落地了，还是没有。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那个人怎么逃得出来！？”，而是“那个人终于逃了”。

        他并不是盼着青年逃跑，而是心中的预感告诉他，青年必然是有能力逃脱的，只是他在等一个时机。

        等什么时机呢？谁也不知道。

        这几天对方的安静就像是不定时的炸弹。

        他越是安分，旁人就越是紧张。

        ——因为不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手段，这样看似温驯地被他们关住究竟为了什么。

        但现在，既然他已经行动了，意味着他们终于有机会知道这些了。

        左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语气冷静地对着通话那头进行分工安排。

        “……你们紧要的任务是保障好群众的安全，留意不同寻常的图案，避免那人通过诡谲手段再次伤人。”

        “……带着人守着离市出口，有发现不对就就地拘留。”

        “……我尽量在下午前赶回去支援，追踪嫌犯的任务所有人参与，实际抓捕任务交给我和副队长。”

        “记住，前提是保障普通人的安全。”

        结束通话，左修匆匆地来到主卧同邀请他来的人告别。

        “诶诶诶？？等等？你这就走了？要是我打不过这只怪物怎么办？”还在被窝里的人一下惊醒，忙不迭地试图留下左修，“我说的是真的啊！这个东西要是跑出去了很可怕啊！”

        “我请了别人来帮你。”眼见对方还想挣扎一下，左修罕见地认真解释，“我们那跑出去的家伙，说不定比你这里的这个水怪还要危险。”

        对方：？

        你他妈到底抓了只什么东西啊？

        ——

        牧冉其实一晚上都没什么睡意，所以当别墅里响起细微的声响时，他就醒了。

        他其实很想赶快打开门一看究竟，但是理智制止住了他。

        毕竟是出了事，唯一和系统熟悉的也只有我，他们应该也会叫上我吧。

        嗯，被动一点加入才真实。牧冉心想。

        但是他等啊等，只等到了许清带着疑惑敲了敲门：“还没起来吗？小冉。”

        牧冉这才睁眼，才发现时间甚至比他正常早餐时间晚了一些。

        嘶……不对啊？

        当牧冉打开门时，看见的是许清微微有些倦怠的眉眼。

        终于等到牧冉开门，他语气温和地开口：“忘记定闹钟了吗？快来吃早餐吧，吃完早餐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这就来！！

        满心以为吃完早餐就可以被询问系统有关的事的牧冉动作非常迅速，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后便放下杯子乖巧地望着对方。

        许清也适时地开口。

        “你……”牧冉歪了歪头。

        “这几天去邹叔叔家里住几天怎么样？”他语气柔和。

        牧冉：？

        他原本因为认真听对方的话而睁大的眼睛一点点垂下去，像是一只被抛弃后因为沮丧而垂下耳朵的狗狗。

        不行啊这我可死活不能答应啊……

        “我做错了什么吗？”少年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在眼眶里转动，像是在努力回忆这几天他做过的事，“我、我现在改正……我不想走……”

        许清立刻打断了少年过度的胡思乱想：“不是，别担心。”

        他的眼底有着隐藏得很好的忧虑，但他面上却仍是一片亲切自然：“嗯，主要是我这几天要出去工作，害怕照顾不好你。”

        对上少年藏着惶恐的目光，许清状似无奈地撒娇：“小冉也多相信我嘛，说好了当你的永久监护人，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据他对少年的了解……这样就可以了。

        呼，要不是他的能力只是精神控制系，保护不了少年，再加上不知道那个青年逃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用特意让对方去邹义成那里。

        “还记得邹叔吗？那天送你过来的那位先生。他家里养了很多小动物，很温馨的噢。”他温声补充，力图消除少年心里最后的一点不情愿。

        “工作啊……”

        没想到少年更在意的点不是自己的安排。

        “很麻烦吗？很辛苦吗？”少年抿着唇，认真地看着许清，“……我可以帮忙吗？”

        许清没想到少年会是这种反应，一时哑然，但心中却微微一动。

        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吗？

        “不需要哦。”许清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不过小冉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牧冉面上装作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思索语句还打算再拉扯一下，就听见许清说：“那现在收拾一下，邹叔叔在外面等你呢。”

        牧冉：！

        诶诶不是吧，这么快的吗！？

        眼看着许清就打算招呼他上楼收拾，牧冉心一横，站在楼梯底，拉住了许清的衣角，低声说：

        “……你会有危险的。”

        ……

        许清顿住，转过头望着牧冉，眼中似乎有暗流涌动。

        “小冉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得知道啊，不然怎么合理地卖系统哇。

        “那个人，逃走了对吧。”牧冉垂下眼，干脆先迂回一下，“你不要去找他……”

        他干净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许清，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坚持。

        许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不语。

        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凝视着许清，渐渐带上了几分哀求。

        “很危险，不要去，好吗……？”他不断重复嚅嗫着破碎的、不成句的词，似乎这样就能让许清相信他一样。

        “先松手。”许清的命令下来，少年立刻乖乖地松开了手中的衣角。

        许清转过身，蹲下。由于他本身就比少年高了很多，现在又站在更高一阶的台阶上，所以需要半蹲下才能与少年视线平视。

        “我可以相信你，对么？”他微凉的手捧着对方的脸，用着轻柔却郑重的语气开口。

        二人目光相接，许清没有遗漏对方眼中任何微小的情绪。

        纠结，紧张，不安和犹豫，最终都沉淀为某种决心。

        少年眨了眨眼，小幅度地点头。

        “请相信我。”他的声音微小却坚定。

        不知为何，在许清终于松开手时，他垂着眼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我会保护你的。”

        许清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

        ——

        【牧冉：呼——总算是跟上大部队了。】

        想想方才拉扯了许久，终于妥协般带着他一起出去的许清，牧冉内心万分感慨。

        【牧冉：啊，这个医生人真的好好，我没说出理由还硬要粘着他，这么可疑居然还相信我！】

        本来只是在频道里随心记录，没想到系统突然出现。

        【系统：其实就算他问你，你也可以给出我们两人身上有独特契约这个借口解释。】

        牧冉惊喜。

        【牧冉：诶！！你好了呀！】

        【牧冉：……一时间忘记了，不过等下我透露你地址被怀疑的时候可以稍微引一下。】

        说完自己，牧冉不忘关心一下系统那边的进展。

        【牧冉：你那边怎么样怎么样？那位出差的主角已经提前到下午回来了，你只需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

        【系统：还可以。逃出来后为了拖时间和这位合作者聊了一会天，还没来得及看他口中的那本书。】

        【牧冉：哦！看起来你们聊得还挺好，我还以为这样情况下第一时间就会去看书呢。】

        【牧冉：加油加油！】

        【系统：你也是。】

        结束通话，系统睁开眼睛。

        聊得挺好？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剖析到一半对方就激动落泪，此后和他一直保持沉默到现在的情况……

        嗯……差不多吧。

        一旁的梁光见他睁开了眼，不自在地开口：“可以开始了吗？”

        开口后他又暗恼自己的语调虚浮，一听就是没什么底气的软弱样子。

        但他又不敢再像昨晚那样佯装凶狠。

        毕竟……昨晚青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

        他就像是没有秘密的透明人一样，所有深藏的心思，内心的不甘，隐秘的渴望都被青年玩弄般撕开，用最嘲弄最戏谑的口吻一一点评。

        “……有这样的梦想，对你来说挺不错的。”

        “……看起来你很喜欢那位小天才嘛。”

        “……你的所求真的只是进入那个世界吗？”

        别说了……

        别说了！！

        直到青年顿住话语，诧异地看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甚至还在低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虽然他的话语近乎气声。

        “嗯……”

        青年玩味地看着他。

        “看来你需要休整一下心情，毕竟要教你的东西对这方面有点要求。”

        “啊，不过真意外，你竟然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啊。”

        印象的最后，是青年在月光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

        于是他们一路沉默着来到了梁光选好的临时住所。

        ——某个位于地下的隐秘仓库。

        虽然很不想开口，但毕竟时间紧迫，他离队的借口也无法撑太久。

        所以……还是尽早直入主题。

        “我说的书就在这里。”梁光避开青年的目光，将一本泛黄发旧的薄本递给他。

        这是他那位逝去的祖父交给他的。除了扉页说明他能够勉强看懂，之后的文字都是他闻所未闻的样式。

        他还记得祖父逝世前几天，年幼的他趴在对方的床头，被那双幽深衰败的眼睛注视着的感觉。

        “不需要艳羡别人。”

        祖父苍老的，衰微的声音音绕耳畔。

        “你总有一天会……”

        他没能听到下文。

        这本来应当只是他童年记忆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模糊而梦幻。

        但他在因为某件事极其渴望获得超凡力量的某天晚上，他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场景。

        ——像是不可言说的暗示。

        他本不想分享这个给任何人……除了某次，他试探着分享了一点内容给广瑞。

        但因为之前太多次失败的经历，广瑞并没有当真，而是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别再把这些东西当真了。”队内的天才，他崇拜许久的偶像，当时有些失望地望着他，语气冷淡，“普通人想要加入队伍就应该在自己能做到的方面努力，而不是一直投机取巧。”

        “做不到的话，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他当然不愿意离开。

        所以他就把这个秘密潜藏心底，直到青年的出现。

        他的心跳略微地加速，看着青年慢慢地翻开了那本书。

        嘶……

        系统眨了眨眼，掩饰住内心的惊讶。

        系统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在执行工作时都被提前装载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语言包。

        也因此，他读懂了书里特殊的文字。

        【系统：发现了一件事情。】

        【系统：他给我的书好像是真的。】

        【牧冉：！？】

        不过书里面并没有什么梁光所笃信的奇幻能力，只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旧时光。

        在某段时光里，年轻时的祖父曾与世界背面的自己交换了两年的时光，经历了许多奇妙的邂逅。

        但他回来后却短暂地忘却了这一切，再次觉醒后，这段奇妙的经历在已然成年的儿子耳中便只是老人的胡思乱想了。

        只有小小的孩子愿意听他讲的话。

        但那时他已经太老太老了，拿不动笔也说不清楚话，只能不断地重复着不知所云的话语。

        “拿着这本书……”

        “会有一天……”

        “你也能够……非凡……”

        【系统：这应该是这个世界原来某个剧情点的钥匙。】

        【系统：用于引出……一个全新的力量体系。】

        牧冉坐在车上，一时间哽住。

        所以说……他们还歪打正着顺应了一下剧情？

        【牧冉：那，那我们之前的剧本还能用吗？】

        片刻后他惊觉。

        【牧冉：……嘶，不对，我们的能力好像是假的诶……！天啦搞到真的了！我们啥也不会怎么忽悠啊（猫猫落泪jpg）】

        系统沉默片刻。

        【系统：不慌，他知道的还没有我们编得多。（摸头jpg）】

        【系统：我这边改变一下说辞，顺着新得到的信息编一下。】

        【系统：……如果实在忽悠不住，可能需要你分个心神用那个女孩壳子帮我做些效果。】

        【系统：希望你可以尽快赶来。】

        青年放下了书，以一种打量珍惜动物的眼光看着梁光，看得梁光浑身的毛都要炸了。

        “……看什么？”他嗓音干涩地开口。

        看怎么接着忽悠你。

        系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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