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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羽桐(二)


说起亲人之死,尤其是生母之死,羽桐的悲痛,无人能理解。

“噩耗传来,父皇跪在母后的尸身旁嚎啕大哭,他悔恨不已,可是,悔恨又有什么用处呢,母后的丹元已毁,再也活不过来了……”

羽桐一边叙述生母之死,然后又一遍提起她的父皇,她说自她懂事起,她的父皇就格外的宠爱她和她的亲哥哥西诃,可是西诃却常常对他们的父皇怒目视之,母后离世之时,她是襁褓中的婴儿,可是她的兄长已经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少年了。

为了缓解儿子和自己的关系,她的父皇曾多次和魔界的长老们提议,要让魔君之位让给她的西诃哥哥,因为心中怀有愧疚,所以她的父皇想要给她和西诃更多的补偿,但是他的提议,却给西诃哥哥带来了危险。

自古以来,魔界的魔君一位都是传长不传幼,西诃与她还有一个不是亲生姐姐的长姐霜夜,霜夜是长姐,她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魔君,父皇的提议让前魔后一族甚是恼怒。

因为这一份恼怒,她的西诃哥哥便被哄骗到了人间历劫,差一点儿死在了人间。

还在牙牙学语的羽桐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哥哥遭遇这样的劫难,也不知道那个事情,因为讨论下一任魔君之事,整个魔界乱成了一锅粥。

西诃哥哥恨父皇,也恨长姐,这些事实,羽桐都知道。

所有的人都以为羽桐对这些过往一无所知,其实不是的,自从她偷偷听到他们在谈论生母之死时,她便开着手调查这些事实的真相。

越查越觉得吓人,她从没有想到过,这样的真相是如此的恶心和丑陋。

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羽桐都不敢正面面对她的长姐,因为当她发现长姐为了得到魔君之位,甚至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之时,她便开始惧怕起长姐了。

那一段时间,她总是在魔界里头胡闹,就是为了让长姐以为她并不会和她争夺魔君之位。

她越是胡闹,长姐就不会把她当作敌人来对待,不会天天提防着她,也是因为这一份任性胡闹,她这才发现,长姐其实也没有这么可怕,她的长姐还是跟着照顾她的。

长姐不喜欢的,其实只有她的亲哥哥西诃,后来,三界的长者们要选四方之天的神君,魔界、仙界各出一位守护神柱的神君,接着,魔界里的人,就推荐了二皇子西诃。

她的西诃哥哥入了四方之天后,整个魔界的党争,终于得以平息了。

马车轱辘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路颠簸不定,拉起车帘,天是灰蒙蒙的、树是灰蒙蒙的、前路是一片迷蒙,像是一张灰色的大网,带着灰色的气味,萦绕着梁少平

第三日,马车到了荒郊野外,那儿没有人烟,只有一片树林,四周都静寂得很,因为要赶往青城,那一陛下还特地安排了十几名御林军士兵,一路上护着梁少平,而且马车夫也是个经验丰富之人。

天色未暗,众人在树林处落脚,早早的便生起了火堆,燃起的火堆,因柴木有些潮湿,烟气很大,那个生火的护卫弄了好久,才让火旺了起来,但是他脸上脏兮兮的,都是黑印,惹得其余的三名护卫哄笑起来。这样爽朗、洪亮的笑声回旋在漫漫林海中,将素语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几个人,围住了火堆,见多识广的马车夫,给几个年轻的极少离开皇宫的年轻人,讲起了一些离奇古怪之事,梁少平向来就喜欢听这些,他便下了马车,也到火堆旁,他一来,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态度十分的恭敬。

“不用多礼,大家都随意吧。”

“好,既然恭城侯世子都这么说了,大家都坐下吧,不要拘谨了,”马车夫呵呵一笑,他原先是行走江湖之人,虽然现在做的都是公差,可是他那豪爽的脾性,倒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让众人都坐好,有一名御林军还专门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抱过来给恭城侯世子坐,那神情甚是恭敬,而且还要邀功的意味。就这样,十几个人个人围着火堆,马车夫也开始讲了:“我年轻力壮的时候呢,是一个镖师,专门替达官贵人护送一些贵重物品,有时候,有那个官人克死他乡了,也会出钱请我们连人带棺材送回乡……”

夜幕降临,天开始变黑了,火堆越烧越旺了,马车夫喝了一口酒,见众人都等着他的下文,他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时候,有个当官的老爷,是沧州人,来京都办些事,不知怎么的,突然急病死了,然后他的朋友就出了一大笔钱,请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将遗体送回沧州,那个人出了好大一笔钱。于是,我们兄弟五人就运着棺材前去沧州,说来也奇怪,我们刚走到半路,只见狂风大起,风沙迷眼,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于是我们便寻了一个破庙,暂时安顿了下来,想等着雨停了,再走,不知怎么了,我们刚在破庙坐下不久,都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棺材里头有动静,像是在说话,兄弟们都吓得不清,觉得是诈尸了,我是胆子最大的,从来不信鬼邪之说,我大着胆子推开了棺材……”

说道这,马车夫又喝了一口酒,树林里怪声不断,阴风吹来,御林军们听到这一段,也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梁少平却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似乎并不惧怕这些鬼怪之谈。

虽然不能看清梁少平的脸色,但是他的脸肯定不是煞白,煞白的。梁少平轻笑着,她也不信鬼怪之说,“然后呢?你见到什么了?”

马车夫瞧了一眼梁少平,面露赞誉之色,这个年轻轻轻的世子爷,不简单啊,他看着火堆继续说道:“里头的死人确实是在说话,嘴唇一直在动,我们仔细一听,才听清楚他一直在重复的那句话,他说,害了我,你不得好死……

他说了有半个时辰,那时候,我们以为他没有死,便大着胆去试他的鼻息,然而,没有气的,是死人,兄弟几个都怕死了,连忙将棺材盖上,并将棺材钉死,再后来,风雨停了,我们马不停蹄地拉着棺材,赶到了沧州。当我们回京都找那个人要剩下的一半钱时,却发现他被淹死在河里了……”

“奇怪,怎么会这样子呢?”年轻的护卫,好奇的出声,打断了马车夫的话。马车夫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诡异,“你们猜,他是怎么落到河里的?是谁杀了他?”众人摇摇头,都不清楚。

“有仆人看见,他是自己走到池塘,寻死的,但是为什么寻死没有知道。之后过了几天,官府的人发现了这个人的密室里,有一件宝物,那件宝物正是沧州那位老爷家的传家宝,玉观音。官府的人为了早早的结案,便说这是一起谋财害命案,那个淹死的人毒死了沧州的朋友,然后,良心难安,自己跳的河,案子就这样子结束了。”

“这个说不通啊,好怪异啊,死人怎么会说话呢?杀人凶手又怎么会自杀呢?”

“我也觉得奇怪,您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啊?”护卫们,开始质疑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

马车夫看着几个护卫,笑了起来,随即别有深意地看向素语,“恭城侯世子,你是怎么想的?”梁少平微微皱眉,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玉观音,值得他下手杀害自己的朋友呢?问题应该在玉观音上,”

马车夫会心一笑,摸着胡子继续说道:“不错,问题在玉观音,官府的人将玉观音作为证据,摆在公堂之上,可是,就在当天,众目睽睽之下,玉观音居然消失了。沧州的那位老爷的坟墓也被挖了,尸体不见了。”

“天啊!太匪夷所思了,宝物不见了,宝物的主人,死了,连尸体也不见了,而且,还诈尸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四个护卫中,有一个护卫,神色怪异地说。

“这就是我要说的故事了,后来案情有了什么进展,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死人和玉观音都没有了下落。”

马车夫,将囊中最后一口酒喝完了,然后抱着膝盖,沉沉睡去了,其余的六个人,面面相觑,眼中全是疑惑,火堆虽暖,但这一夜,他们都睡不着了。

梁少平听完这个离奇古怪的故事后,口中一直念叨着“传家宝,玉观音,”他总是不由想起青玉瓷,和寿康宫中那位老妇人的话,林家的青玉瓷已经被盯上了,青玉瓷涉及皇室的一个大秘密。

他本来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很不巧,偏偏他的暗探查出了这些事情。

思着想着,梁少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看着燃烧的柴木,听着噼里啪啦沉闷的声,四周一片寂静,十几个御林军护卫抱着剑,闭目养神了,马车夫也倚靠着他,打起了瞌睡。野外的深夜总是这么静寂,树林深处总有沙沙的声响,也就只有这样的夜晚,素语才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清晨的冷风,格外的凌冽,即使置身在马车中,仍能感受到那股寒冷。

马车夫举着马鞭,吆喝着赶马,回青城的路,总是途经荒郊野岭,十分的荒凉,前一日经过桐城,马车夫询问梁少平,要不要到桐城看看,梁少平摇头拒绝了。

桐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没有留下来,耽误事情。

听闻林家已经全部搬到桐城了,独剩空空的林宅留在青城,听过路人所言,路过青城林家之时,林家门口门可罗雀,这可真的是物是人非啊!轮子碾过枯死的野草,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子,轱辘声很响亮,在这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声音透着凄凉。

“吁!”马车夫拉住缰绳,马车因突然停下而剧烈的晃动,马车夫扯着大嗓门喊道:“前头是何人?为何拦路,速速报上名来!”这样的话,也就是这样的老江湖才会说,因为前头突然有人拦路,不知是敌是友,两个侍卫握紧长剑,神色严谨地策马上前来,十几名个护卫将马车掩护了起来。

“各位不必如此,在下与你家世子爷相识,”来者披着宽大的斗篷,骑在棕色的马匹上,后头有一个跟从,穿衣打扮与他的主人一致。

似乎是听到了熟人的声音,原本想待在马车不出来的梁少平,撩开了车帘,一抬头,前头拦路之人也脱下了斗篷的帽子,梁少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竟然是他!

温文尔雅、浅浅一笑,虽然披着黑色的斗篷,却自带孤傲之气。拦路之人正是傅岩,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都退下吧,是我的一位朋友,”护卫一听,便松懈了下来,退到了身后,傅岩赶着骏马来到马车前,唤石紧跟在后头,“傅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我们应该不同路吧?”梁少平望着他那俊朗的容颜,将目光收住,疑惑地开口。

傅岩看着他,淡淡一笑,“深山野林、荒郊野岭、长路漫漫,能否同行?岩要去青城办点事,可否同行?”

梁少平呆呆地望着他,他从未想过,傅岩会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迟疑了一下,“这,自然可以,”

梁少平其实与傅岩并不熟络,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不过,这个别国的少年将军倒这是个正直的人,至少他的暗探还没有查出傅岩做过什么坏事。

很奇怪,这个时候傅岩居然要跟在他的马车之后,前往青城,看着他的这个模样,似乎是面带忧伤,难不成,他是我要去青城祭拜林素语的?梁少平的脑海里,突然蹦着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

马车夫爽朗一笑,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路上难得有人结伴同行,世子爷坐好了,赶车咯!”梁少平连忙放下帘子,坐好来,鞭子一抽,马车立马奔了出去,身后的几个人也吆喝着,骑马赶了上来。帘

子随风飘扬,若隐若现,能瞧见骏马与俊朗的男人,马匹跑慢了一些,马车没有晃动得像之前这么厉害了,梁少平一把撩起窗帘,看着马背上的人,“傅将军,您到青城有什么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只是一点小事,就不劳烦世子爷了,只要世子爷让我平安进入青城就行了。”

敌国的将领居然要只身进入别国的城镇,这确实让梁少平有些吃惊,他本来不想让他踏进去的,但是一想,傅岩只身一人,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他干嘛要害怕他呢。

况且,傅岩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身份各异又如何,曾经厮杀如敌又如何,人生在世,难得一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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