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野猫的春天

莫少知自告奋勇要教安以清游泳，她内心是拒绝的。

        他的原话是：“无论如何，至少要有自救的机会！”

        安以清被他强行带到莫家的私人泳池。面对清澈见底的水池，安以清开始装可怜，“还是算了吧……”

        她背过身要走，莫少知直接扶住她的肩膀，不许她退缩。

        “安安，有心理阴影就要克服。”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理阴影？”安以清反问。

        莫少知头一歪，“别忘了，我是医生。”

        “儿科，不是心理。”安以清出声提醒。

        莫少知不以为意，只是眼神落在她身后的池子里，语气漠然，“你自己下去还是我动手？”

        一改以往商量的口吻，变得强硬起来。

        安以清知道莫少知是为她好，毕竟后面节目的录制也会遇到有水的地方，如果她不能克服，那么莫少知就要让她退出节目。

        莫少知并非开玩笑，安以清心里有数。就算她执意要去，他也会想办法让这个节目半路夭折，反正他和林南都不差钱。

        安以清嘟起嘴，不情不愿转回去。

        “其实——我会游泳。”安以清握紧拳头，缓缓开口，“上初中那会我不小心失足落水，因为太饿没有力气游上岸，在水里挣扎了很久，后来是王婆的儿子正好路过，把我救了上来。”

        莫少知叹息，没想到小野猫还有这样的人生经历，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那时候离死亡太近，一潭池水对我而言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深渊。”安以清蹲下来抱住双臂。

        她把自己的软肋和盘托出，莫少知想要硬气也很难狠下心来。他上前一步，半蹲着摩挲她的胳膊，“所以你之前说的一饭之恩也是因为王婆的儿子？”

        “是啊，那日他救了我就带我回家了。家里大人不在，他好像并不会做饭，但还是笨拙地给我做了一份蛋炒饭。”安以清回忆当初，突然笑出声，“那大概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吃的甜味的蛋炒饭，他把糖当成了盐。那时候他的梦想居然是让小朋友远离病痛，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以后会变成这样。”

        蛋炒饭……

        莫少知手下动作一滞，她的话让一些遥远的记忆充斥进他的大脑。

        年少时他跟莫老爷子去过一次云北区，印象中他的确救过一个落水的女孩子，看她又饿又狼狈，他就去王婆家给她做饭，那一次真是手忙脚乱，不过女孩倒是把饭都吃掉了。后来，他就跟爷爷回去了，女孩的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原来，他们的缘分那么早就开始了？

        依然是云北区。

        莫少知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里绵延着无尽温柔，“安安，不是王婆的儿子。”

        “什么？”

        安以清半侧过头，与他对望。

        莫少知亲吻她的额头，把她扶起来，“那个男孩是不是还说，云北区可以包容陌生人，但一人在外，家人总会担心。”

        安以清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她的眼神里，莫少知可以确定，当年他救的女孩就是安以清。

        两人额头相抵，安以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

        “安安，那人是我。”

        简单一句话，像是一场完美的梦境，安以清对云北区的情结竟然始于莫少知。这个世界是一个圆，有缘的人只要走到这条曲线上，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方向，终会再遇到。

        “你为什么和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良久，安以清憋出一句话。

        “不是只有女大十八变。”莫少知摇摇头，“你眼神一直这么不好吗？居然把我认成王婆的儿子。”

        安以清“嗯”了一声，大方承认，“就是眼神不好才会看上你这么霸道的人。”

        “我霸道吗？”莫少知仿佛听到一个笑话。

        刚才还在强迫她下水的人，这会装什么失忆？

        安以清不跟他一般见识。她心下的震撼其实难以平复，但明面上又不想被莫少知看穿。一直以来她对云北区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她把它归结为那次离家出走的奇遇。

        遇到了王婆一家，遇到了育幼院的王院长，更遇到了为她做饭的男孩。

        “好了，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我就能想到办法帮你克服。”莫少知没有忘记正事，虽然他同样感慨缘分妙不可言，但他更在意眼前的安以清。

        安以清还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莫少知的话又直接把她拉回到现实。还以为他今天会放过她，莫少知果然是认准一件事就绝不放手的人。

        见她五官纠结，莫少知拉着她的手走到池边，“你愿意相信我吗？”

        语气分外真诚，安以清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一直闭着眼睛，只感觉有水慢慢从脚脖子蔓延到上半身，安以清就像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莫少知身上。

        “安安，你这样会让我想干坏事。”莫少知双臂张开，举步维艰。

        “是你硬要把我拉下水的。”仍然闭着眼睛，恐惧的心不假，但嘴上不依不挠的本事还在。

        小野猫收起利爪，被迫乖顺的样子难得一见。莫少知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然后决定上下其手。

        他靠近安以清，在她唇上啄了啄。痒痒的触感让她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这就是他说的办法？

        莫少知轻笑一声，似是回应她的疑惑。

        “还不下来吗？”

        安以清摇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仿佛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莫少知露出狐狸般狡诈的笑容，“那就没办法了。”

        安以清还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少知直接以吻封缄。

        不似以往床榻之上的温柔亲吻，这个吻带着惩罚和挑衅，直抵喉咙深处。

        起初，安以清只能仰头承受，可莫少知又突然变得轻柔，双手更是在水下慢慢抚摸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再睁眼，安以清发现她的双腿不知何时从莫少知身上放下来了，脚底是冰凉的瓷砖，水位没有变化。

        莫少知放缓呼吸，他一点一点后退，直至安以清一人站在泳池的中央。

        “莫少知！”安以清垂眸看到水面倒影仍会头晕目眩。

        “安安，你说过会相信我，我就在这里，不会有事。”

        莫少知目光坚定，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绝不会允许你有事。

        安以清咬唇，深吸一口气，她是会游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她相信莫少知更应该相信她自己。

        她缓缓闭上眼晴，抬手在水面划起一圈一圈波纹，她在试图与水亲近，感受水犹如生命般的流动。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水里畅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要追溯到学校的游泳比赛。

        从这一头游到另一头，安以清好似一条会呼吸的鱼，什么都不去想，便不会感到身体下坠。

        破水而出的瞬间，莫少知就在她面前，满目欣赏。

        “我就说，我真的会游泳。”安以清的声音透着兴奋，她愉悦地搂住莫少知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

        “多亏了莫医生严厉又不近人情。”她撅起嘴，挑衅地看着莫少知。

        莫少知挑眉，也不反驳，把她从水里捞起来，“今日就到这吧～”

        “可是我还没尽兴。”

        轮到安以清不愿意从水里离开了。

        “不急，欲速则不达。”低沉的嗓音仿佛能安抚人心。

        闻言，安以清不再较真，上岸从佣人手里拿了毛巾把水擦干。为了感谢莫少知，她亲自拿了毛巾帮他擦拭，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可是很知恩图报的。”

        “既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家吧！”莫少知居高临下看见水从她脸颊一滴一滴下落，他暗示道。

        “回家？”这话题转得让她哭笑不得。

        “报恩。”莫少知倾身，在她耳边呢喃，说完还不忘咬了咬她的耳垂。

        安以清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她红着脸锤了他一记。

        然而，莫少知最后并没有跟她一起回去。

        林南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莫少知接起电话，“什么事？”

        “那个替身工作人员有消息了。”

        莫少知让安以清去换衣服，他走到一旁继续说：“结果呢？”

        “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个人，原来是被藏起来了。”林南叹气道，事情过去那么久，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送回来。“要不是这个人憋不住，偷偷跑到便利店买烟，恐怕这事还会没完。”

        莫少知沉住气，语气里透着一丝危险，“是谁？”

        “少知，这个人恐怕你动不得。”林南的声音也严肃起来。

        莫少知皱眉，嗤笑出声，还有他不能动的人，他倒想听听是何方神圣。

        “不是和你开玩笑，那人——”林南顿了顿，“是莫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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