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Ⅴ）

“怎么了？”滚到山脚，柚白松开浣花。

        “你揪到我的头发了……”她哭哭啼啼地整理好玫瑰芭比粉的马尾辫子，委屈得要命。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你疼不疼？”

        “我以后再也不抱你了！”浣花站起身，抹着眼泪，一边还伸手去打柚白。

        柚白装模作样躲了躲，当然没躲过：“你别打我了，谁叫你留这么长的头发的嘛……”

        “你的头发还不是很长。”

        “你的头发比我多，我当然就容易抓到你的头发了。”柚白依旧不死心地辩解着。

        “大坏蛋！”

        “你的肚子在叫耶。”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近浣花，“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小镇可以买到早饭吗？”

        “知道，不远处就是了，孤儿院离小镇不远，我们从孤儿院逃出来……准确地说是你从孤儿院里逼着我逃出来，应该多走几步路就到了。”浣花直向远方的天。

        “浣花！你在哪里？”山丘背面的孤儿院附近传来院主的呼唤。

        “我，我要回去了，妈咪在叫我呢。”浣花转过身就要跑回去。

        柚白一把抓住她：“你说过要陪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浣花将她一推。

        柚白摔落到地上，手臂刹那间被身后翘起的树杈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印：“哇啊啊啊——！”

        浣花本来是要跑的，如今自己倒是罪责难恕，一时间心慌慌：“你没事吧，我这就回去找绷带……”

        “你不准回去！”柚白伺机抱住她的腿，“你都把我伤成这个样子了，我是被害，你是主谋，我要叫警察叔叔！”

        “算了吧……”

        “不叫警察叔叔也可以。”她灵机一动，要挟浣花说，“那你就陪我。”

        “我还要回去找妈咪，她会着急的……”

        “警察叔叔呀——！”

        “不不不，阿柚你最好了，阿柚阿柚，柚柚柚柚……”浣花一把抱住她撒泼。

        “你就再陪我走一段路，一小段，陪我到镇子上去，我就放你回来。”

        “好吧，就一段。”

        柚白点点头，笑。

        浣花也破涕为笑：“拉勾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浣熊陪阿柚走到镇子上就回来，谁反悔谁就是小狗狗！”

        “汪汪！”

        “？”

        “哦不是，嗯嗯！”

        镇子上，正午的阳光瓢泼入眼，街道上却是非比寻常的冷清。

        “这里的居民会不会都死掉了？”浣花的声音有点孱弱哆嗦。

        “看一看就知道了。”柚白拉着她肆无忌惮地在街道上绕着八字走，走到一家酒吧旁，指着里面说，“你看，那里有人，我们进去问路吧。”

        “不好，酒吧里的人都是坏蛋，要抓小孩子的。”她摇了摇头，据理力争。

        “没事，我这里有钱，就当是去买牛奶了。”

        “等一下，你把你脖子上的这个……”她伸手去够柚白脖子上的午夜蓝水晶，“你把这条项链摘下来藏好，免得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

        “你别碰我，我手上的伤还没好。”柚白疼得咧了咧嘴，眯起眼睛。

        “会不会感染？”

        “一会儿就好了。”她将水晶摘下来，塞进布偶兔子里，捏着兔子的耳朵，拖着兔兔和浣花一起进了酒吧。

        酒吧里大多是高得头顶天花板的男人，有些留着络腮胡子，手持酒瓶，拳头砸在桌几上，手臂上的啤酒味刺青，光看一眼就恶心得想吐。见两个毛都没长全还只有四英尺左右的孩子走进来，不由地都把目光转向了她们。

        柚白的目光对上桌边一个壮汉，一下子把脖子缩进身体里，把身体缩到浣花后面。

        “我有点怕……”

        浣花的腿也像被抽干了血一样，软软的就要耷拉下来。

        走到柜台前，柚白决定当一回好汉，清了清嗓子，一拍柜台，然后发现自己的身高严重不足。

        “凳子。”她皱起眉，小小地拉了拉浣花的衣角。

        浣花把头埋得很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凳子拖了过来，整个酒吧里除了男人带着酒气的粗重呼吸声，就是凳子摩擦木质地板时候发出的刺耳声。

        柚白踩在凳子上，头抬得很高，刚好能够看见掌柜。第一眼，仅仅第一眼，看见掌柜一条比自己的腰部都要粗的手臂，然后她就识趣地把头有缩了下去。

        “那个……”她苍白如纸的上下嘴唇碰了碰，发出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音色，带着一点血色的嘶哑，“我，我想喝牛奶。”

        “你有钱吗？”掌柜开口，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天上的囹圄里传出来的，一锤子把柚白打成煎饼。

        “有有有的。”她一手抓着颤抖的兔子颤抖的自己，一手从兔子中拿出一沓钱，然后慢吞吞挑拣了一枚面值最小的硬币，小心翼翼搁到柜台上，“够不够……？”

        他从喉咙里发出鄙夷的一声，然后伸出龟裂的大手罩住硬币，转手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她哆嗦着接过牛奶，然后盯着被子里牛奶的定时振动波，慢慢搀扶着下了凳子。

        “你是个勇士。”浣花小小声由衷地褒扬道。

        柚白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不过，你过来找罪受，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呀？”

        “你不懂，我要是进来什么都不买，早就被掌柜的撵出去了。接下来才是正事。”她捧着已经不那么抖了的牛奶，做到凳子上。

        “加油。”

        “那个……”柚白扫视周围，目光选定一个看起来武力值稍逊一点的男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脊背，“或许可以……打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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