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夜奔逃

灰烬城的上空被一层不祥的阴霾笼罩，仿佛连时间都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凝固。
  “诺亚，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虽然没有开任何通讯设备，但雨霖铃的声音依旧在诺亚厚重的防辐射头盔内响起。
  “穿上这冲锋衣，它不仅防辐射，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酸雨的侵蚀。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随着雨霖铃的话刚落，诺亚迅速调整着装备，每一寸肌肤都被高科技材料严密包裹，仿佛穿上了一套潜水服。
  接着，雨霖铃在外又套上了一件日常的服饰，诺亚见状，也在外面套上了一层较为日常的衣服。
  他们跳上了一辆已已经被雨霖铃控制住的悬浮车，这辆车没有开任何照明设备，在夜色中如同幽灵般无声飞行，迅速穿梭于灰烬城错综复杂的楼宇之间。
  “城际边界就快到了，准备下车。”雨霖铃的声音再次响起，诺亚点了点头，心中虽有千般疑虑，但更多的是对雨霖铃的信任。
  “步行虽然慢，但更安全，也更隐蔽。”雨霖铃解释道，她的目光穿过密集的雨幕，望向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我们必须翻越那座山，前往‘港口’查看情况。”
  悬浮车稳稳降落在一片已然荒废的工业区边缘，四周是倒塌的建筑物和被酸雨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金属残骸。
  离开了灰烬城的监控，雨霖铃和诺亚直接将刚刚套在外面的那件衣物丢弃在悬浮车内。
  诺亚迅速跟随雨霖铃下车，他们俩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雨夜中。
  为了避免被发现行踪，没有开启任何照明设备。头盔内置的红外设备是他们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对雨霖铃来说这不算什么困难的事。她早在实验室的实验过程中适应了这种红外设备。
  可对诺亚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
  在红外线的视角下，一切存在都变得陌生。
  雨滴不再是无色透明的细丝，而是化作了空中的微弱黑线，像细沙一样密集地从天上撒落。泥泞的野地，在红外线下更显其复杂多变。地面上的积水与泥浆反射出不同程度的红外辐射，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在视野中勾勒出深浅不一的轮廓。
  雨势愈发猛烈，酸雨打在裸露在一些物体上，竟然发出类似碳酸饮料一样“嗤嗤”的声响。
  诺亚非常害怕，但看着前方的009，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我都要活下去。”
  雨势未减，他们每踏在泥泞不堪的土地上，都会溅起层层冰冷的泥水浇在衣服上。
  但诺亚没有娇气的试图擦掉这些泥点子，他前行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防滑倒。009告诉他，虽然冲锋衣抗辐射，拥有较高的抗酸碱性，但还是会尖锐物体划破。若失去了突破防护服的保护，他的身体就会立刻被灌入的酸雨侵蚀，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渐渐的，身后城市的灯光再也看不见，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时隐时现，他们继续穿梭在崎岖的山路间，翻越一座又一座被岁月与天灾雕琢的山岭。
  两人相互扶持，彼此鼓励，在无尽的雨夜中留下了一串串坚定的足迹。
  雨霖铃与易容后的诺亚，在奔走了大半夜后，终于在灰紫色的晨曦中，踉跄着来到了港口边。
  他们环顾四周，港口停放的舰船不剩几架，原本熟悉的位置此时已空无一物。
  雨霖铃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艘本该等待他们的舰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诺亚紧蹙眉头，看向雨霖铃的眼中满是不安：“我们被抛弃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颤抖，不仅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一路上都没有休息，体力不支导致的。
  雨霖铃则显得格外冷静，她快速环视四周，看到了在昏暗的天色中闪烁着信号灯的高塔，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应对策略。
  她轻声对诺亚说：“别慌，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指挥塔里的监控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言罢，她让诺亚躲在可以隐藏他身形的集装箱中，但被诺亚拒绝。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请把我一起带上吧！"
  雨霖铃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异能悄然涌动，港口的安全系统在她面前如同虚设，雨霖铃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港口的员工通道之中。
  确认四周无人后，雨霖铃轻轻一挥手，大门悄无声息地滑向一侧，诺亚见机紧随雨霖铃一同潜入进监控室中。
  监控室内，一排排闪烁的实体屏幕映照着港口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
  雨霖铃集中精神，异能再次涌动，轻易地接管了监控系统的控制权。
  屏幕上，她的手指轻点，画面迅速切换至他们舰船原本停放的区域，调出了一段港口监控画面。
  雨霖铃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时间轴快速向前推进，但由于舰船附近没有人员走动，画面长时间像静止一样。
  “有了！”诺亚发出一声轻呼，指着监控画面里他们乘坐的那艘舰船。

  画面中，一艘与他们之前乘坐的舰船的登船口，三个与他们外貌极其相似的生物正若无其事地走进船舱。就在他们进入不久后，这艘舰船就极速向深空发射，最终消失在云层之后离开了这个星球！
  “是他们！”雨霖铃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这些家伙不仅假冒了我们，还提前一步登上了船。这应该是艾森安排的，但...他是不打算离开这个星球吗，为什么要找自己的替身假装登船？”
  雨霖铃迅速冷静下来，她迅速拷贝记录下关键时段的监控录像，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怎么回事？”诺亚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看向雨霖铃，眼中满是不解和恐惧。
  “时间紧迫，艾森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雨霖铃集中精神，将一道精心编织的虚假影像投射到港口监控系统中，那是她和诺亚正匆匆登上某艘先进舰船的身影。
  这艘舰船，正是雨霖铃经过精心挑选，根据指挥塔留存记录是前往虫族星域的私有舰船，设施较先进，乘坐舒适度高，速度极快。雨霖铃选择这架，是因为艾森不会怀疑。
  拥有这种舰船的雌虫会拒绝一个雄子的求助吗？
  虚假影像的顺利植入，他们迅速转身离开指挥塔，身影再度消失在雨幕中。
  这次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艾森驾驶悬浮车路过的，这颗星球上最大的贫民窟。
  那里，是这颗星球上最混乱、也最隐蔽的地方，是他们暂时躲避艾森追捕的最佳选择。
  不同于繁华的灰烬城，那里有着坚不可摧的能量罩抵御着外界的风雨与来自高空的窥探，整个贫民窟则完全暴露于自然之下。
  这里没有所谓的城市规划，低矮的房屋紧挨着。面对酸雨侵袭，贫民窟的每一扇窗、每一道门都紧紧闭合。这种情况，也无形中为雨霖铃与诺亚的潜入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他们行动默契的穿梭于狭窄曲折的巷弄之间。
  终于找到了一处暂时空置，稍显窄小的仓库。扫描显示里面没有生物在内，足以让他们暂时休整。
  雨霖铃快速处理着这个奇怪的门锁，诺亚则负责警戒四周，提防着任何一丝可能暴露他们的迹象。
  “我们得在这里休整半日，直到艾森被那艘假舰船引开。”雨霖铃一边整理着随身携带的装备，一边对身旁的诺亚说道。
  诺亚点点头，小心的将冲锋衣外层冲洗干净，有些疲惫的说：“但愿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会等到的。”雨霖铃拆出一支浓缩营养液，兑了一袋纯净水仰头喝了下去。
  她眼角余光看到已经躺在地上的诺亚，转头对他说：“不要直接睡，要先拉伸，不然睡醒会动不了的。”
  诺亚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解：“009，我真的累极了，只想立刻躺下。”
  雨霖铃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她想想对方过去居住的环境，推测诺亚很有可能，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体育运动。
  于是她尽量拿出耐心对诺亚解释道：“我理解你，很疲惫，很想倒头就睡。但长途跋涉后，肌肉紧绷，血液循环减缓，若不进行适当的拉伸与按摩，明日醒来，你肯定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肌肉酸痛，甚至影响行动能力。这不仅会延缓我们的行程，更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危害。”
  诺亚听了雨霖铃的详细解释，眉头微蹙，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然而，困倦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009，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真的需要休息。或许，我可以先睡一觉，等醒来后再做拉伸。”
  雨霖铃望着诺亚那固执的脸庞，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起身将腿架在货架上，边静态拉伸边说道：“诺亚，请你记得，我的话只说一遍。而且，我不是你的雌父，无法时刻为你遮风挡雨。每个虫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既然你已决定先休息，那么我便不再多言。但愿你做个好梦，醒来后依然精神抖擞。”
  睡眠未能驱散他周身弥漫的疲惫与不适。
  诺亚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像是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迎接他的并不是往常的自然醒来的舒适，而是全身上下难以言喻的酸痛，尤其是双腿。
  像被书架倒塌，被压住似的，重得让他无法动弹，隐隐传来抽痛感。
  他尝试转动脚踝，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如触电般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诺亚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缓解这份突如其来的痛苦。他的目光转向身旁，恰好对上了009那双冷静的眼眸。
  “诺亚，我们必须开始行动了。”雨霖铃的声音沉稳，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诺亚的窘境。
  “009……我……我动不了了。”诺亚的声音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艰难。
  疼痛使他不住的颤抖，可颤抖牵扯他酸痛的肌肉，让他重复陷入更深的疼痛地狱之中。
  然而，雨霖铃的脸上却罕见地没有流露出丝毫犹豫或同情。
  她的目光坚定，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妥协：“诺亚，我们没有时间停留了。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如果你不能自己站起来，那就只能一个虫留在这里。”
  诺亚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甘。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之前的努力与坚持都将化为泡影。’他咬紧牙关，双手打着摆子撑着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支撑起自己那仿佛重若千斤的身体。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更加剧烈的疼痛，冷汗沿着额头滑落，滴落在地面。
  终于，在数次的挣扎与努力之后，诺亚颤抖着站了起来。
  雨霖铃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货架里拿出来一个折叠轮椅。
  她指着自动张开的轮椅说：“自己坐上来。”
  诺亚见状，整个虫都傻了。
  “你既然有这个东西，那刚刚...”
  “我只是让你自己站起来，坐到轮椅上。”雨霖铃淡淡的开口说道，“难道你觉得我会等你慢慢吞吞的在后面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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