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露脸

到了开幕式的这一天，雨霖铃作为BP-01特战小队陪练虫员，也可以跟随队伍前去赛场观礼。
  她换上了胸前印制有BP-01标识的立领式灰蓝色军校礼服。
  这件礼服版型很像雨霖铃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上世纪制式军礼服，但更修身，没有明袋和纽扣装饰，整体看起来显得更为朴素。
  这件衣服完全就是设备套模板生成，因而在雨霖铃上身前，设备还根据雨霖铃的身形有后续加工，所幸经过设备二次修改的面料能直接将布料边缘纤维衔接上，没有留下剪裁过的痕迹。
  设计简洁，线条流畅，垂坠感强，最明显和地球见过的常规礼服不同的点在于，这件领口只开到半胸位置，由一根隐藏式拉锁衔接开合。
  领口不需额外整理依旧挺括，除了一条银色的绞丝链横接两片领口外，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
  在训练期间一直未出现在基地的阿瑞斯，在他们出发的时候终于露面了。他身着的和雨霖铃等学员同色的军校礼服。
  其他虫和雨霖铃一样，脑中同时冒出来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穿中心星系各大军团标配的白色军礼服？”
  一年一度的军校之间竞技盛会，涉及多项军事技能和策略比赛，吸引了虫多军官和贵族前来观赛。
  军校联校场地是一颗虫造矮行星，本是王虫私有的度假星球，现在被改造成了赛场。
  在雨霖铃想要跟随其他虫下船之际，不出所料地被阿瑞斯伸手拦了下来。
  “你跟我去另一个地方观赛。”阿瑞斯并没有询问雨霖铃意见的意思，只是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此时的雨霖铃不仅没有因为阿瑞斯的摆弄情绪出现起伏，甚至抱着一种看戏的乐子人态度跟着他前往另一个目的地。
  而阿瑞斯要带雨霖铃去的观赛厅，则位于在这颗环绕主赛场虫造矮行星的航天器上。
  观赛厅外观如同一个在太空中游荡的巨大透明晶体，表面镶嵌着无数微型镜面装饰，场内的灯光在其上不断折射，使得整个观赛厅像是被一层细腻的水膜轻轻包裹着，漂浮于外太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香槟的甜香，所有席位皆是水蓝色半透明样式，附带神经连接装置与增强现实设备。
  观虫只需通过对观虫席开放神经系统权限，与观虫席配置的设备互联，能够沉浸在现场转播的比赛场景中，同步参赛者体验到的触觉、视觉、听觉、嗅觉，甚至味觉。
  这种同步和用终端浏览网络直播不同，观赛厅在矮行星轨道上运行，和比赛场地之间几乎没有时差。
  所有的数据传输相当精确，不仅能够实时播放比赛画面，还能根据观虫的喜好和位置调整视角和焦距。
  观虫就是自己的导播，可以自由切换观看视角，甚至选择跟随自己喜欢的参赛者进行“第一虫称”观赛。
  如果观虫有需求，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运动员的呼吸、汗水，甚至疼痛。
  这种沉浸式的观赛体验让观虫仿佛置身于比赛现场，感受到比赛带来的紧张与刺激。
  一如既往地，观赛厅成为军官与贵族们展示身份与地位的场所，也是上层权力与地位的交汇点。
  场内军官身着同一制式的白色军礼服，只在装饰物上有少许区别，这些挂在衣服上的肩章与胸章不仅仅是装饰，更是军雌们通过征战获得荣誉的象征，标识着他们归属于哪支军团。
  在这种场合，大部分军官身上还会佩戴平时不常见的珠宝首饰，上刻有古老的图腾，代表着他们身后的家族。
  虽然军雌的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但他们始终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吗。与其说他们是来观赛的群虫，不如说这是一支从各个军团抽调出，在此严阵以待的军队。
  而普通贵族们则与军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神色轻松自如，像是来观赏舞剧。他们互相交谈着，不时发出夸张的欢笑声和赞叹声。
  他们或老或少，穿着华丽，打扮得五花八门。浑身上下充斥着繁复的花纹与拼接设计，像是要把虫族所有用于制作衣服的材质全展示出来一样。
  他们这样格格不入的两拨虫，同在一个观赛厅中穿梭交流，丝毫没有任何阻塞，明显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座椅则采用了先进的生物感应技术，能够根据观虫的体型和姿势自动调整，确保每位观虫都能获得最舒适的观赛体验。
  在观赛厅的中心位置，一座仅供单虫站立的悬浮舞台吸引了所有虫的目光。
  阿瑞斯带着雨霖铃进入观赛厅，两虫都穿着简朴的灰蓝色军校礼服，在两拨虫群中显得特别的突兀。
  当阿瑞斯走进来的那一刻，如同雕塑般俊美精致的容貌轻易地吸引虫们的目光，成为虫虫瞩目的焦点，观赛厅内的喧嚣在阿瑞斯出现这一刻，像杂乱无序的乐章突然落下休止符。
  自然而然地，他们也看到了跟在阿瑞斯身后走进来的亚雌。

  雨霖铃的亚雌身份在这群雌虫中显得尤为突出，更别提虫族原生样貌中不会出现的黑发黑眼，只一眼，就给在场虫族留下来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的眼神虽然专注于前方，像是与虫群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但她的其他四觉却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每一个关键信息。
  这些虫族都对阿瑞斯带雨霖铃入场感到讶异，私下议论纷纷，猜测其真实身份和阿瑞斯带她入场的意图。
  一些字眼穿越了纷杂的噪声，落入了雨霖铃的耳中，使她的心中开始泛起涟漪。
  “亚雌...”
  “虫崽...”
  “军校生？”
  “哪家的？”
  “私生子...”
  “泰坦尼恩...”
  “传闻…摩尔甫达家…那个消息……”
  最终，雨霖铃从这些议论声中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这些贵族，有相当多的虫以前见过黑色头发或黑色眼睛的虫，就在摩尔甫达家，只是雨霖铃没有听到他们口中听到那虫的名字和身份。
  ‘阿瑞斯特地把我拎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听到这个？’
  军官和贵族们纷纷上前与阿瑞斯交谈，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阿瑞斯关于雨霖铃的事情。
  一个同样是少校军衔的军雌试探着问道：“泰坦尼恩少校，这位年轻亚雌是你去军校任职收到徒弟吗？他看起来很有潜力，是哪家的虫崽。”
  阿瑞斯微微一笑，掩饰住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巧妙地回避道：“他叫琳琳，正如你所见，确实是个有潜力的后辈，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不停地有虫来继续试探阿瑞斯，试图从他的言语中捕捉到更多关于雨霖铃的线索。然而，阿瑞斯太过圆滑，没有给任何虫留下任何破绽。
  雨霖铃面对虫虫的目光和试探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眸静静地站在阿瑞斯身后，任由议论声继续在她耳边回荡。
  这期间不是没有虫想趁阿瑞斯和其他虫交谈期间，直接越过阿瑞斯，在雨霖铃这套话。
  但雨霖铃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的神情，始终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既不显山露水，也不失风度。
  介绍自己的身份时，雨霖铃会圆滑地避开所有关于背景的话题，只强调自己作为军校学员的身份，并总是露出感激的神色以类似“阿瑞斯教官是我的恩师，跟随他学习让我受益匪浅。我对他的尊敬和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之类的场面话，将话题绕回到阿瑞斯身上。
  阿瑞斯就在关键时刻从其他虫那抽身，出面为雨霖铃解围，他不断地强调军校联赛是选拔虫才的地方，带雨霖铃前来，是为了让她长见识。
  围绕在他们两个周围的议论声迟迟不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这时走了进来，是阿瑞斯的熟虫——曼德·奥特宁。
  曼德·奥特宁一进入观赛厅，就能看见面前的虫群如同潮水般围聚在某一处，窃窃私语与好奇的讨论声交织成一片，引起了他的强烈好奇。
  曼德·奥特宁迈步走进虫群，视线穿过攒动的虫头，看到了被虫虫围观的阿瑞斯。
  阿瑞斯依旧风度翩翩，引虫注目。但不同以往的是，今天他的身边，又带着那个黑发黑眼的亚雌，分散了虫群的部分注意力。
  亚雌静静地站在阿瑞斯身侧，她的眼眸深邃如夜，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
  曼德·奥特宁的心猛地一沉，上次与这位亚雌的见面经历并不愉快，让他对这个像摩尔甫达家弄出来的实验种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他刚想挪开目光，就与亚雌视线在半空对接上。这个亚雌目光在曼德·奥特宁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转而看向阿瑞斯，与对方说了什么。
  原本曼德·奥特宁打算上前与阿瑞斯打个招呼，但此刻，他站在虫群中盯着那位亚雌，心中的情绪复杂难明。
  阿瑞斯听到雨霖铃和他说有熟虫来了，转过头顺着雨霖铃的视线对上了曼德·奥特宁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主动走了过来，率先开口：“曼德，好久不见。”
  曼德·奥特宁看着阿瑞斯和雨霖铃这一对组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阿瑞斯的举止依旧从容不迫，他似乎并未察觉到曼德·奥特宁的异常，微微一笑，主动向曼德·奥特宁伸出了手。
  曼德·奥特宁见状，脸色一怔，但随即也恢复了常态。他伸出手，与阿瑞斯轻轻握了握，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阿瑞斯身后跟上来的亚雌。
  “奥特宁先生，许久不见。我是琳琳，希望您还记得我。”亚雌如上次见面一般，他低头向曼德·奥特宁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整个虫温温柔柔的，好似没有棱角。
  曼德·奥特宁虽然心中十分不悦，但作为贵族的修养让他不能在公开场合失礼。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亚雌的问候。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那个亚雌的身上移开。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虫们讨论风向开始发生转变。
  “奥特宁看起来好像认识这个亚雌？”
  “上去问问，看看能探到什么。”
  曼德·奥特宁注意力被雨霖铃吸引，没有意识到在场虫族的将目标变更成了自己。
  等围绕着自己的那群虫都去烦曼德·奥特宁，雨霖铃终于得以喘息，她站在虫群边上，以旁观者的视角打量着这观赛厅内的虫族。
  “怎么样，还应付得来吗？”身前的阿瑞斯突然开口问道。
  “我还是太稚嫩了，在这种场合还得仰仗您”雨霖铃懒得做表情顺口恭维道。
  “是吗？”前方的阿瑞斯突然转过身垂头看向黑发黑眼的亚雌。
  雨霖铃注意到对方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好像正期待着什么发生。
  在雨霖铃和阿瑞斯无言对视的时候，另一个同在矮行星轨道上，专门为雄虫阁下们设立的观赛厅出现了一些骚动。雄虫们听闻全虫族最漂亮的军雌阿瑞斯出现在了观赛厅中，调笑着将镜头集中在阿瑞斯身周。
  突然，原本安静温和的莫伊斯特阁下，摩尔甫达家的珍宝，猛地起身一把推开了面前随身服侍的雌虫，双眼瞪大，双唇微微张开。
  “莫伊斯特阁下，您怎么了？”雌虫仰起头，露出和阿瑞斯7分相似的轮廓和一模一样的银发紫眼。
  莫伊斯特被对方问话吓了一激灵，忽然回过神来。他瞥了一眼这个被泰坦尼恩家族安排来他身边的雌虫，垂眸抿紧双唇，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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