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峰回路转

书房内，厚重的木质书架陈列着各式古老的典籍，微弱的灯光在泛黄的书页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樟木香味，与舱室外冰冷的金属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雨霖铃站在书桌前，做出一副殷勤的神色，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坐在单虫沙发中的落让·卡西米尔说：
  “阁下，我们回到中心星系还需要至少航行1星年。考虑到旅途的漫长，如果您这期间都不打算进入冷冻休眠舱，我有一个提议。”
  落让·卡西米尔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书页，目光从书面上抬起，落在雨霖铃的脸上。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哦？琳琳，你有什么建议？”
  雨霖铃微微一笑，道：“我隶属的军舰BP-1-XX-1就在附近，舰上设施完备，且有不少独特的设计。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带您去参观一番，感受不同舰船的风格。”
  落让·卡西米尔稍作思考，然后点了点头：“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
  雨霖铃立刻回应道：“我很荣幸这个拙劣的提议能入您的耳，尊贵的卡西米尔阁下。
  但我作为非亲属亚雌，无法擅自为您向军舰申请参观。因此，我建议您直接和我的上级阿瑞斯提出参观要求。”
  落让·卡西米尔直起上半身，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垂落在胸口的粉发，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你考虑得真周到。那么，我这就和泰坦尼恩少校发送信息。琳琳...给我拿一袋营养液来吧。”
  雨霖铃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亚雌贵族礼：“期待您的光临，雄虫阁下。”
  深邃的星空中，一艘庞大的军舰静静航行，舰体反射着周围星辰的微光，如同一只在黑暗中游弋的巨兽。
  阿瑞斯正在舰桥忙碌地指挥着各项任务，突然，舰桥上的通讯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原本的忙碌节奏。
  他迅速瞥了一眼屏幕——是一条来自尊贵族雄虫落让·卡西米尔的私虫通讯请求。
  阿瑞斯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惊讶。
  他深知落让·卡西米尔虽然身份高贵，是星系中举足轻重的贵族雄虫，但本虫性格却十分低调。
  他平日里并不轻易对外虫展示私虫兴趣，更别提提出参观军舰的请求了。
  阿瑞斯定了定神，立刻按下了通讯器的接通键。
  落让·卡西米尔那坐在沙发内优雅的身影被投影出现在虫虫眼前。他微笑着向阿瑞斯致意，随后提出了想要参观BP-1-XX-1军舰的请求。
  “哦，卡西米尔阁下，收到您的消息，我倍感荣幸。”阿瑞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谦卑，“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安排。”
  挂断通讯后，阿瑞斯迅速召集了舰上的虫员，商讨接待事宜。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派遣一艘运输器前往接回落让·卡西米尔和他的雌君阿尔曼·赛特勒，以及随身护卫琳琳。
  阿尔曼原本不同意落让离开卡西米尔家的舰船，但看到落让为了参观军舰，竟然委屈自己去喝低廉的营养液后，还是心软同意了。
  不久，运输器便准备就绪，阿瑞斯亲自前往舰上的衔接舱迎接贵客。
  当落让·卡西米尔一行虫走下运输器时，阿瑞斯上前热情地上前，亲自引导他们参观军舰。
  “贵安，卡西米尔阁下，赛特勒少校。欢迎来到BP-1-XX-1军舰。”阿瑞斯微笑着说道，“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时光。”
  落让点了点头，对阿瑞斯的安排表示满意。阿尔曼和阿瑞斯平级，互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在随后的参观过程中，阿瑞斯大概和落让介绍了解军舰的构造、功能和作战能力。
  落让听得津津有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偶尔有疑问提出，阿瑞斯也亲自为他解答了各种问题，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和热情好客的态度。
  阿尔曼全程都很安静的落后他的雄主半步，视线不停地在阿瑞斯和落让脸上来回扫视，观察他们之间的互动。
  即使是从小在美虫堆里长大的阿尔曼，也不得不承认，阿瑞斯的脸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和自己相处一室时完全不同，每当阿瑞斯开口，落让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那高兴的神情仿佛见到了久别的老友。
  阿尔曼看着这一幕，视线再次回到阿瑞斯那张艳丽的脸庞上，心中涌起一股嫉妒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作为雌君，应该为雄主的快乐而感到欣慰，但此刻，阿尔曼只觉得自己的心被酸涩所占据。
  随着阿瑞斯的介绍继续进行，落让的笑声不时响起，阿尔曼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雨霖铃慢一步走在他们三个后方，将他们的表现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整个参观过程持续了一个星时，落让脸上就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落让在出发前勉强用了两口营养液，但长久不进食还是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阿瑞斯一直在注意雄虫状态，他心中估摸着雄虫已经接近了体能的极限。
  随即话锋一转，邀请落让与阿尔曼一同在军舰上用餐。
  “卡西米尔阁下，还有赛特勒少校”阿瑞斯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我已经参观了很久，我想你们或许需要休息一下。”
  阿瑞斯微笑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关切，“我们军舰上的餐厅已经为你们的到来准备了一桌异域美食，希望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们一同享用。”
  “那就多谢阿瑞斯少校的盛情款待了。”落让点了点头，微笑着表示同意。雨霖铃注意到，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餐厅内，原本冷硬的金属墙面被森林投影掩盖，柔和的灯光洒在精致的餐具和美食上，强行营造出了一种舒适的氛围。
  落让和阿尔曼在阿瑞斯的引领下入座，雨霖铃还没到下班时间，照旧站在落让座位后方。
  在用餐的过程中，阿瑞斯和落让、阿尔曼进行了深入的交谈。他们谈论着星系间的特色美景和土产美食。
  落让的疲惫在得到休息后渐渐消散，他的脸上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整个晚餐持续了一个多星时，餐桌上，落让开始背诵一篇虫民们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
  在故事的最后，落让问了在座的几虫一个问题。
  “在古老的传说中，虫神是万物之源，它赋予了生命以形态，给予了世界以秩序。”落让·卡西米尔的声音充满了敬畏，视线转向同桌的阿尔曼·赛特勒和阿瑞斯·泰坦尼恩。
  “各位，我时常思考，神明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落让的发问十分突然。
  阿尔曼·赛特勒作为贵族，家族中历来都坚信虫神的存在。
  他立刻接过话头，坚定地说：“我坚信虫神的存在，祂是我们生命的起源，没有虫神，就没有我们这个世界。
  祂不仅是我们的创造者，更是我们心灵的寄托，灵魂的归宿。在无尽的宇宙中，唯有信仰能给我们指引和力量。”
  阿瑞斯则显得更为谨慎，他目光微动，表面姿态谦逊，用词却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们泰坦尼恩家族世代崇拜虫神。”
  落让听到两虫的回答后，突然将问题抛向雨霖铃，温和地问：“琳琳，你怎么看呢？”
  雨霖铃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落让会突然问到自己。‘啊不是，这都星际时代了还搞神明崇拜那一套啊？’
  雨霖铃并不相信神明的存在，意识到自己的观点与在场几虫格格不入，她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我……”雨霖铃磨蹭地从落让后方走进桌前，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跟诸位出身不同，怕言语低俗，污了大家的耳朵。”
  阿尔曼见这个亚雌一脸犹豫之色，出于扭曲的发泄心态，阿尔曼出言压迫对方回答：“琳琳，身为亚雌，不能回避雄虫阁下的问题，不然是大不敬。”
  阿瑞斯则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琳琳，作为一名预备军雌，你应该勇敢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雨霖铃感到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句古老的谚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翻译成大白话，
  雨霖铃以平静的口吻说：“在我看来，宇宙并没有情感，它不会因为我们的崇拜而改变其运行的规律。我们崇拜神明，希望它能偏爱我们这一种族，可宇宙对万物都是一样的，没有偏爱也没有偏见。”
  她的话音刚落，餐桌上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阿尔曼显然对她的观点感到震惊，而阿瑞斯则低头抿了一口酒。
  “琳琳，你的观点很独特。”落让若有所思地看着雨霖铃，“但你是否认为，对神明信仰能给我们带来希望与力量？”
  “恐惧来源于未知。”雨霖铃想到这句出自《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的经典议题。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则源自未知。
  洛夫克拉夫特认为，真正的恐怖故事不应该只是关于谋杀、尸骨、鬼魂等而应该包含一种无法解释、源自人类常识之外的未知恐惧。
  违背并打破一切自然规则，皆因这些“日常铁律”是人类与深不可测星空中的未知邪恶之间，唯一仅存的防线。
  为了避免歧义，雨霖铃继续向他们阐述：“当我们面对未知时，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惶恐。我们渴望找到一种力量来保护自己，因而期望一位高于我们存在的神明降恩庇佑我等，可神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雨霖铃将问题抛回给了落让。
  阿尔曼想出言训斥这不知礼的亚雌，但刚想开口，突然发现自己无处辩驳。
  他看向阿瑞斯，这个无知亚雌的上级，希望这位同是贵族出身的军雌能够出手管教自己的手下。
  但阿瑞斯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矜持地小口小口抿着杯中的酒水，好像这酒杯底部连着一根看不见的吸管，让他永远喝不完似的。
  落让听到雨霖铃话，笑容终于不再浮于表面，而是直达眼底。

  他轻轻地开口说：“恒星是由发光等离子体构成的巨型球体，主要是氢、氦和微量的较重元素构成，它们能够自身发光发热，并在宇宙中持续存在很长时间。”
  “在许多种族蒙昧时期撰写的神话中，他们星系的主序星被视为世界的创造者、保护者、统治者和奖赏者。它从一个发光的天体被赋予了神性的地位，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到此，可以说对恒星的恐惧来源于各个种族的未知。”
  他也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继续道：“但琳琳啊...随着虫族进入文明时代，我们知道了中心星系的恒星是颗会发光的天体，它就像你说的没有情感，不会讨厌，也不会偏爱我们。”
  “但是，我们正因为看清了它的本质，反而更加畏惧它。”
  落让看着杯中仍在晃荡的酒水，发出感叹：“我们对它的畏惧，来自它天然拥有的巨大能量。
  恒星表面温度上千，核心温度上万，所有靠近它的虫造物都会一瞬间被气化。
  紫外线和高能粒子时时刻刻都在对我们母星上的生物构成威胁，对我们发送往外太空的设施造成损害。”
  “而它呢？”
  “它只是悬浮于宇宙一隅，是我们太弱小，并且离它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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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洛夫克拉夫特（Lovecraft），全名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网友戏称“爱手艺”，是美国的一位恐怖、科幻与奇幻小说作家。
  于1926年创作《克苏鲁的呼唤》，这一作品开创了后世称为“克苏鲁神话”的宇宙构想。并在后续写出，后续更写出了的《星之彩》《死灵之书》《敦威治恐怖事件》  《暗夜呢喃》  《疯狂山脉》等小说作品，更进一步完善了克苏鲁神话下的种种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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