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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谢长渊也不回答,挣扎着想坐起来。

  晓归一把就给他按住:“你伤还没好,想干嘛去?”

  谢长渊抿了抿被咬破的嘴唇:“我……”

  晓归掌心按着谢长渊的肩头:“我帮你拿就是了,你好好躺着。”

  “这是给你的……”谢长渊头偏过去,“你给我列的单子丢了,最后几样没买到,下回有机会再补给你。”

  晓归刚想把这个储物袋递给谢长渊,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了。

  “你拿着吧。”

  “我……还没问你,你这伤势怎么来的?”

  谢长渊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是渺音。”

  “你好好地和赛姐姐他们待在一块,他们怎么会有机会伤的了你?”晓归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买这些东西才落单的吧……”

  谢长渊不开口了。

  晓归:……

  这就是世界线收束吗?谢长渊是因为她的原因,插.入了本该男女主单独相处的剧情,也是因为她,负伤回到了瀛洲仙山。

  手中的储物袋里就算有再多好吃的,也不香了。

  面前的谢长渊赤.裸着上半身,眉眼低垂,发丝凌乱地挂在肩膀胸口,伤口也还未愈合,床上被他的血染红,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你……”晓归欲言又止,“要不你今晚去我屋子里睡吧。”

  谢长渊掀起眼帘,眼神中带着几分讶异:“晓归……”

  “你看你的床上都是血,怎么睡?”

  他身上的伤是因她而来,晓归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让一个伤患睡在满是血污的床上实在过分,想着能弥补一些,就弥补一些吧。

  “你既然醒了,灵池水我留在这,你就自己处理伤口吧。”晓归头一次出于个人意志邀请谢长渊去她屋子里,她一紧张,说话就变得很快,“我先去隔壁等你,你敲敲门就是。还有什么需要,一会儿过来说。”                        

                            

  晓归撂下这话,也不管谢长渊听没听清,逃也似地回去了。

  谢长渊一个人坐在床上,低下头,闷闷地笑了两声。

  

  晓归的无心之举让他受到了无妄之灾。

  晓归多少有点愧疚,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背靠在的门上,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

  由于自己的原因,凌霄掌门收下了谢长渊,让他去往凡世王朝行祭祀之礼,改变了原有的剧情受了重伤。

  可是晓归又想到一点,是她代替谢长渊受了七七四十九道挫骨鞭,会不会……这次他受伤是补回了上次没受到的伤害。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可怕了……

  冥冥之中,因为晓归而改变的剧情,最终都会回到原处。

  晓归晃了晃脑袋,正值深冬,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饮下。

  冷水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里,晓归慢慢冷静下来。

  她不是已经改变很多小剧情了么,就算事实像自己想的这样,命运不可改变,那也得为自己争一把。

  之前的软塌还没收起来,晓归今晚打算就在软塌上将就一下。

  她自从开始研究占卜之术,话本子也看得少了,她取出《占天录》,半躺在软塌上细细阅读。

  窗外月色西沉,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都快寅时了,谢长渊那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他不愿意过来?

  晓归手中的书本几次拿起放下,想来想去还是担心隔壁的谢长渊。

  她手一挥,一面水镜出现在虚空之中,隔壁房间展现在眼前。

  ……

  谢长渊甚至都没有穿上衣裳,跟晓归走的时候一个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胸前的伤口愈合地差不多了。                        

                            

  他闭着眼倒在床上,脸色依旧惨白。

  这是……疼晕过去了?

  就一墙之隔,晓归刚才也没听到他那里有什么声音,估计是忍着都未曾叫一声。

  这人真的是闷葫芦!

  晓归不愿意再出门兜个圈子进他房门,直接在墙上按了一张穿墙符,抬步走进了谢长渊的房间。

  她停在了谢长渊的床前,他衣衫不整,发丝缭乱,破碎感拉满。

  晓归想了很多种把他运走的办法,扛过去,背过去,拿法器运过去……

  最终,晓归到底是想起他这一身伤的由来,一只手托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撑住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

  谢长渊有些分量,不过耐不住晓归力气大。

  他的头靠在晓归肩膀上,晓归趁穿墙符还有用,手臂一旋,抱着他稳稳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晓归把谢长渊妥帖地放在了床上,谢长渊的发丝勾在晓归的袖口,晓归捣鼓了半天才将他的头发分开。

  怕他睡不好,还特地从小世界里拿出了安神的香薰放在了他的床头。

  安置好一切,晓归这才又回到了软塌上。

  晓归熄灭了房里的灯,把谢长渊放在身边,这下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第二日,晓归醒来的时候,昨晚还好好在她床上的谢长渊却不见了踪影。

  晓归揉揉眼睛,试着喊了一声:“长渊师兄?你去哪儿了?”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动静,谢长渊推开门走了进来。

  昨天看了很久他上半身不穿衣服的样子,现在他乍一把衣服穿得妥妥当当,晓归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狭长的凤目中藏着红血丝,头发已经一丝不苟地束起来。                        

                            

  “长渊师兄,你起得好早。”

  “嗯。”谢长渊走到晓归的桌前坐下,“我昨晚……”

  晓归猜到他大概想感谢她昨晚的细心照顾,潇洒地摆摆手:“哎,多大点事儿,你我是朋友,又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妹,这点小忙不必言谢。”

  谢长渊:……

  晓归问道,“你伤势如何了?毒性可都消了?”

  “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晓归心中的愧疚可算是消去大半。

  晓归起床伸了个懒腰,摇身换上了日常穿的那件碧色罗裙,径直走到门外。

  屋外,大雪已停。

  活着真好,昨晚不知怎么的,虽然房间里点着安神香,她却梦到了上辈子在病床上最后苟延残喘的那些日子。

  等待着死亡的感觉真是让人不适。

  能带着之前的记忆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一遍,就算因果难违,只要还能呼吸,就还有希望。

  空气中弥漫着下雪天特有的泥土味道,晓归深吸了一口气。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长渊师兄。”晓归背对着谢长渊说道,“今天是除夕诶。”

  谢长渊在屋内,看着晓归的背影,她一头乌发飘扬,太阳光映照在树枝雪条上,反射出淡淡的粉橙色。

  他站起来,走到了晓归的身后。

  晓归觉得头发里有些痒痒的,回头一瞧。

  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一支玉簪插在了她的莲花发髻里。

  “嗯,我知道。”谢长渊的嗓音在早晨带着一些磁性,“送你的新年礼物。”

  晓归愣怔地看着谢长渊。

  谢长渊冲她笑了。

  他平时很少笑,此时一笑,竟如冬雪融化,分外温和动人。                        

                            

  

  傍晚的时候,晓归想了想,拿出了谢长渊给她的那只储物袋。

  将里面的菱粉糕、酸辣粉、糖葫芦等等一一摆盘放好,又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拿出了不少珍藏的菜肴。

  置办好一桌饭菜之后,她叫来了谢长渊。

  人活着,总得有点仪式感。

  “长渊师兄,你陪我吃顿年夜饭吧。”

  谢长渊认出其中有几个菜是他昨晚在凡世集市上买的:“其余都是你做的么?”

  “呃……”晓归不知该如何解释,说不是她做的吧,又是从哪里变出这一桌菜,说是她做的吧,她自己都不相信。

  谢长渊不等晓归回答,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坐到了桌前:“你不是叫我来吃饭的么?愣在那里做什么?”

  晓归见谢长渊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

  她坐到桌前,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年。

  “虽然赛姐姐她不在,但幸好有你,这个年过得不算孤单。”想起凌霄掌门之前还给她送了几壶好酒,她也顺手拿了出来,“能喝酒吗?”

  “能。”

  晓归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给谢长渊满上了一杯酒,她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如果这老天知道我怜惜梅花的心思,就让这梅花多开放一些时候吧。

  酒杯相撞。

  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那些糟心的剧情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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