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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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佳曼考虑到妈妈的口味，选了一家川菜。
罗凤华讶然，“口味变重了？”
“嗯。”乔佳曼笑说，“凌林喜欢吃辣，偶尔加一道重口味的菜。我试着试着，发现挺好吃的。”
罗凤华看着菜单，悠悠吐出一句感慨，“两个人结婚久了，会越来越像。我跟你爸也是这样，脾气一样大，吵起来没个完了。”
乔佳曼轻声哀求，“爸爸身体不好，你让着一点好吗？”
“我想让，看到他就来气怎么办？”
“那……考虑下离婚？”
乔佳曼盯着自己的指头，深吸口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罗凤华吓了一跳，甚至拿不稳手里的菜单了，“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乔佳曼起了头，再说下去就容易许多了，“你们在分房睡，碰面就吵架，不累吗？你们为了我伪装十几年，没必要勉强下去了。”
罗凤华凝视乔佳曼好一会儿，才发话，“你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这些是我自己的想法。”
“你觉得我们伪装了十几年。可是，我们在你大一的时候才说感情出现问题。”
乔佳曼愕然，“我……”
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漏了嘴。
爸爸和妈妈在她高考结束前，还是一副和谐美好的样子，在她要去学校报到前才进行了语重心长的谈话。
谈话的重点就一个：我们感情出现问题，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乔佳曼装出了震惊的模样，骗过了爸爸和妈妈。
直到今天，她才露出马脚。
乔佳曼说漏了嘴，也就和盘托出了，“我被抢劫那天，听到你们吵架了。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并不好，因为我才忍受的，我还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女人。”
罗凤华懵住，好一会儿才无力靠在了椅背上。
“对不起。”乔佳曼明白这件事的冲击，小声说。
罗凤华回过神，摸摸她的脸，顺势将她垂着的脑袋托起来，“傻孩子，骗人的是我们。你说什么对不起啊。”
“我也骗了你们啊。”
“你不知道怎么跟我们说吧？唉，我早就该发现的，你那天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太反常了。”
乔佳曼依然有一个疑问，“妈，那个女人是谁？”
“不止一个吧？以前是他的老同学，现在……”罗凤华重新拿起菜单，一脸冷漠，“我没查出来。就是因为查不出来，没法让他净身出户，不甘心离婚。”
乔佳曼皱眉，“查不到，你就不离婚了？”
“这么多年了，我们在财产方面分不开了。真要离婚，找律师，打官司，办各种财产方面的手续，折腾下来也得掉层皮，不如等对方死了算了。”
“妈……”
乔佳曼无奈叫一声，希望罗凤华不要说得这么无情。
罗凤华拍拍她的手，“没事，我们就是碰面吵架而已，少碰面就好了。房子大，他住二楼，我住三楼，吃饭的餐厅都不是一个，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乔佳曼不理解，低着头不说话。
罗凤华继续说着，“所以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啊。有过感情，怎么也狠心不到哪儿去，能留几分体面。”
乔佳曼叹气，“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什么时候？”
“我考虑要不要跟楚凌林结婚的时候。”
罗凤华回忆起来了，“是。我还告诉你，遇到喜欢又合适的人不容易，早结早好。”
乔佳曼当时一门心思在楚凌林身上，此时已是不同的心境了，“其实有点匆忙，一毕业就领了证。”
罗凤华反应过来，“曼曼，你后悔了？”
“不算是。”乔佳曼笑了笑，“但会想象一下没有结婚的生活。”
罗凤华倒是笑不出来了，“唉，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虚的。你想嫁，我才顺着说。你爸也是这样。你不愿意的话，我嘴皮子说破也不能让他点头的。”
乔佳曼也清楚这点，“我确实愿意嫁给他。”
“你……”罗凤华问，“有没有受我们的影响？”
乔佳曼思忖片刻，才答，“有点，会回避吵架。”
“不吵也挺好的。好好说话，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可我们现在没什么话说了。”
罗凤华惊讶，“为什么？”
乔佳曼叹气，“因为他忙，没有时间。”
“傻孩子。”罗凤华摸摸她的头，“他也是为了你们的小家在奋斗啊。”
乔佳曼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郁闷。
他变了，她没变。
是因为他早早习惯了婚后的平淡，改变了相处模式，还是……他没有那么爱她。
罗凤华看着眉头深锁的乔佳曼，担心了，“没事吧？”
“没事。点菜吧。”乔佳曼重新挂起笑。
罗凤华看出她不想说，不忙追问，“嗯。”
吃完饭，乔佳曼感慨于菜肴鲜美，饶有兴致看了看其他菜——如果有楚凌林喜欢的类型，下次可以一起来试试的。
罗凤华看出乔佳曼心情好了不少，再次开口，“曼曼啊……”
“嗯？”
“你今天为什么会假设楚凌林出轨？”
罗凤华还是不能理解她今天的假设，想问个明白。
乔佳曼讶然，放下手机，双手置于台前做出学生一样的姿势才乖巧答了，“就是脑子一热胡说的话，没什么的。”
“受了你爸爸的影响？”
乔佳曼警惕起来，“不是！你不要去找爸爸吵架。”
“看来是这样了。”罗凤华自有想法，没好气将手里的餐巾一扔。
乔佳曼慌了。她为了不让父母再起矛盾，一咬牙说了实话，“真的不是。是楚凌林帮一个女同学介绍试镜机会，我有点吃醋。”
“女同学？谁啊？除了介绍试镜还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乔佳曼撇嘴，“是我多疑了。”
“吃醋是正常的，但不要为了没有根据的猜忌影响自己的生活。”
乔佳曼想想是这个理。
一张保存在手机里的相片，说明不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我会调整心态的。”
乔佳曼回了家，就叫了一家餐厅的烛光晚餐服务，然后去换衣服。
她想给楚凌林一个惊喜。
她身上的裙子并不难看，还是新款。可是，她为了迎合爸爸妈妈的眼光，穿得粉嫩，有一种幼稚的感觉，看起来跟烛光晚餐的调子不搭、
楚凌林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但是看到她穿显身材的衣服会多瞧几眼。
乔佳曼想让楚凌林高兴，自然要换一件。
她换掉裙子，改改妆容，再挑首饰搭配。
她选项链的时候，正好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
是楚凌林回来了。
乔佳曼放下项链，先下楼了。
楚凌林没在客厅，也没在餐厅。
“酒柜那儿。”李阿姨给她指出方向，小声说，“少爷心情不好。”
“嗯，谢谢。”乔佳曼便不想以一副光鲜亮丽、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打扮出现了。她拿了沙发上的小披肩，把这身衣服裹起来，才往酒柜那头走。
楚凌林刚好放下喝空的酒杯，轻轻喘气。
“怎么了？”乔佳曼轻轻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也顺便阻止楚凌林倒下一杯。
楚凌林瞥过来，眸中没有半分醉意，倒是凌厉得叫人发寒，“你跟你爸说了什么？”
乔佳曼愣住。
楚凌林接着说，“他来找我了。”
“刚才吗？”乔佳曼这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和自己吃饭，“他有没有打你啊？”
楚凌林冷笑，“你说了什么，让他想打我？”
乔佳曼被这个质问的语气吓着了，抿唇，“没什么，就是和律师谈的时候……做了个不恰当的假设。”
“假设我出轨？”
“……嗯。”
乔佳曼犹豫片刻，承认了。
楚凌林抽回被她握着的手，皱眉，“你看到一张照片，就觉得我出轨了？”
乔佳曼盯着自己孤零零搭在台面上的手，懵了一瞬，才尴尬地收回来，“没有，只是假设。对不起，我没想到爸爸会当真……”
楚凌林转身去拿酒瓶，顺势远离了她，“他当然希望是真的。我出轨，你肯定会离婚，他就不用想法防我了。”
“别喝了。”乔佳曼咬咬牙去挽住楚凌林的手，“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无所谓。”
乔佳曼抿抿唇，说了楚凌林在意的事，“醉了就没法看文件了。”
“不看，要休息。”
“那我拿点下酒菜过来？先别喝了……”
乔佳曼试探问着。
楚凌林挣开了她的手，还是倒了一杯酒。
乔佳曼低着头看无名指上的婚戒，声音愈发小了，“慢点喝。”
楚凌林似是没听到，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
玻璃酒杯重重砸上大理石桌面，声音清脆刺耳，像是在耳边炸开一般。她下意识缩了缩，没回过神来就被劈头盖脸的拒绝给打懵了，再抬眼，看到的是楚凌林离开的背影。
“凌林？”她追上去，“对不起，我会跟爸爸解释的。”
楚凌林径自走到了楼梯边，听到这话确实停了下来。不过，他望来的目光依然冷漠，甚至不如方才看酒瓶子那样有感情，说出的话也如刀子一般。
“这是你家的事。别烦我，我觉得恶心。”
乔佳曼哑口无言，就这么看着楚凌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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