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狭长，此刻弯弯风情万种。一见是燕檀，白越京舒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我怎么会在这？”

        燕檀敛住了笑，然后轻叹一声，神情涌上些伤感来。

        “傻子，你已晕了半月。我们都知道你和白仙尊在风不泠的事儿了……难为你了。伤还没好现在又丢了半条命。这些天白仙尊都日夜不离守着你，后来在大家的劝诫下才离开片刻去休息。我暂时来看着你。”

        说着说着他眼里有多了点戏谑，支着下巴含笑道：“呵呵，不过阿京还挺给我面子，我一来你就醒了。”

        白越京眼皮微跳，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燕檀细细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对自己的称呼没有异议，他悬着的心就此安定落下。然后有了丝甜甜的味道。

        燕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看向床上挂着的铃，然后摇响。铜铃声清越缠绵，里面还蕴含着淡淡灵气。

        接到白越京疑惑的眼神，燕檀解释道：“这是白仙尊设的铃，说是等你醒之后可以摇响它。白仙尊就知道你醒了。”

        白越京不知不觉中扬起了笑容，想不到师父还挺贴心的嘛。

        “我给你端水过来洗漱一下吧，然后再吃些东西。”

        燕檀话毕出了门，白越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在风不泠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模糊了。她只记得茫茫绿海，师父渐行渐远。冰凉的水滴入衣领，然后斑驳鲜红的血。最后是青麒麟。她是怎么回际云宗的，青霄剑拿到没有，师父怎么样了？

        她又不自觉想到了之前很真实的梦，总觉得这梦和风不泠有一定的联系。

        正在思量之时，燕檀已经端了水和食物回来。他坐在床边，握着帕子轻轻擦她的脸。看着白越京呆呆的神情，他心情微悦。

        白净俊秀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神情专注，此刻眼里装满了她。白越京的脸不争气地渐渐红了，她别扭地别开了脸。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手轻轻擦过燕檀的手，夺走了帕子。燕檀失意片刻，然后默着垂眸发起呆来。

        等白越京洗漱完了后，他又拿走了水盆。端来清淡的吃食，一口一口给她喂下。

        碗里彻底空了后，门外来了个着急的白色身影。白千隶面露喜悦，看到已醒的白越京，他身体微微颤抖，有点站不稳。燕檀见他来了默默起身腾了个位置，自己站在了床前。

        “阿京……”

        白千隶坐在床沿抱住了她，他的手附在她背上，用力得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感觉。燕檀站在后面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涌上股奇怪的感觉。

        白越京可是头一次看见白千隶这样，有点没反应过来。燕檀见两人如此亲昵，拳头握紧，然后松开。他像是恹了，无声地出了门。

        看到燕檀离开的背影，白越京想去挽留。白千隶此刻正好又松开了她，于是她又开始应付着白千隶。

        “阿京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不适的地方？”

        白千隶眼里的柔情快溢出来了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将感情明显的展现出来。白越京觉得有点不对劲。

        “谢师父关心，除了有点疼，其他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见白越京恭敬的态度，白千隶有点失意。随后他莞尔一笑，绕开了这个。转而问道：“阿京可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白越京正想问呢，此刻猛的摇头，然后她似忽然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白千隶摸了摸她的发，宽慰道：“我明白你的感觉，是模糊的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意思。白越京呼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和师父是怎么回来的？”

        白越京问得小心翼翼，她面色还是苍白的，看起来像易枯的小花。白千隶自顾自拉起了她的手，然后摊开她的手掌。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在她手心上。

        定睛一看手心上燃起了青色的火，小小的一簇。白越京不知道这是什么，白千隶解释道：“上次风不泠一战，你的魂力几乎用完才击败了青麒麟。我又给你加了把力，让青麒麟臣服于你。这团火是魂力的象征，原本是红色的。但如今有青麒麟的把持，变为了青色。

        你现在还没恢复，魂力少的可怜。所以今后青麒麟会给你疗养，直至你魂力复原。”

        这就是事情原委么？白越京心里荡漾几丝难言之意。可见师父认真的神情……

        “对了，见见青麒麟吧。”

        白千隶语气跳跃，好像欣喜不已。白越京对他的样子说不出哪里怪怪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递到她面前。只见黑色的绳下挂了块青色的小石头。

        白千隶只是手一抚，那石头便不见，化成一片青色淡光落在了床前。最后定型成了一只青麒麟。

        青色的身子上布满了白色鳞片，蓝色鬃毛，红须黑蹄，金瞳神威。白色的角立在顶上。好不霸气。

        那兽朝白越京低吟一声，然后亲昵地垂着脑袋去蹭她。像只温顺小兽。白越京其实有点惶恐，她轻轻摸了摸青麒麟的鬃毛。

        如此威风的神兽真的甘愿拜于凡人座下么？

        “你们已经魂力相融，阿京给它取个名字吧。”

        白越京思量几分，她的手落了又起，最后轻轻握住了青麒麟的白角。然后心里放肆爽了一下，不愧是神兽，这手感真苏。

        “就叫你青苏吧。”

        青麒麟乖巧地发出嘤嘤声，像是在笑的感觉。白越京失笑，这次□□了一把大猫。

        之后青麒麟又化为青光变成了石头，安然躺在白越京的胸口前。白越京心里有了种暖暖的感觉，责任感又加重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种矛盾的念头，之前的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像是原本的记忆回归。白越京想开口问问白千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迷信了。只是一个梦而已，念念不忘庸人自扰。

        看得她眼底愁绪，白千隶眼底暗涌，他轻问：“怎么了吗？”

        白越京摇摇头，白千隶却抓着此事不放。好生安慰几番，白越京心里柔软，将梦中场景说了出来。

        白千隶听闻后，放在膝盖上手指动了动。

        “每个人用了魂力之后都会出现不同情况，也许这个梦是在给你信息。阿京不必太过在意，当做一个提醒就行。”

        白越京应下，此事就这么翻篇了。

        雪花纷扬，转眼就到了冬月。眼下百家通明，灯火彻燃，准备跨年了。

        白越京披了身白色梅花纹披风，独自走上际云宗最高处的一台楼阁。昨日已经举行过跨年活动了，今日各弟子都待在自己院系。出来活动的人很少。

        登上顶，更刺面的寒气袭来。细盐般的白雪轻轻飘落下来附在了她的肩头。她一呵气，白雾就向四方迅速飘散然后不见。

        踏着毛绒鹤样鞋履，白越京手搭在围栏上。她站着的地方是半圆弧形的地带，不大不小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钟，就在她身后。

        搭着围栏可以俯瞰金陵城最繁华的一带，只见万家灯火，繁荣景象。白越京不知为何心里涌上孤寂来，她叹了口气，盯着呵出来的雾气发呆。

        来来回回就这么仰着头，也不曾发现身边站了个人。直到那人轻咳一声，白越京才转过头去看。

        那人身着红色暗纹提花织金纱，腰佩褐色宫绦福字镂空玉环。剑眉星目，浓墨细雪。青年肩宽腰窄，艳丽的色彩衬得他眉眼生动，嘴角挂起的笑容在冬日下恰似暖阳。

        燕檀正过白越京的身子，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新年快乐。”

        陌生的怀抱炽热，肩膀上的衣裳表面冰冷。淡淡的清香，略粗的气息。白越京愣神片刻，缓缓回道：“新年快乐。”

        她轻推开了他，分开后燕檀也合适地后退了一小步。他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将拳头伸到白越京面前。

        “猜猜是什么东西。”

        白越京见他孩子似的幼稚神情不禁哑然失笑，面色红润了些。

        “装神弄鬼。”

        燕檀比她高出许多，他此刻离近了些，拉起了白越京的手，将自己握着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存在不久就离开了，燕檀的手收回后，白越京一看，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这是做什么？”她问道。

        燕檀眉毛上挑，很得意一般，他张扬着面色：“阿京总是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导致总是受伤。这根红绳是保佑你平安的。还是你燕小爷亲自编的，好多人想求都求不来，还不快带上。”

        白越京重心放在了保平安这字眼上，她眼里含笑，大大方方收了红绳。

        “想不到燕小爷还挺迷信的。”

        燕檀见她不带，自己倒主动上前抢回了红绳。拉起白越京的手准备亲自给她带上。离得这么近，白越京下意识想拉开距离，但后背已经抵住了栏杆。

        又是男子的气息，他重缓的气息撒在脖子上，她觉得很不自然。燕檀正弯腰低着头给她系红绳。

        少女洁白的皓腕如雪，那红色的痕迹热烈地映在上面格外明亮。等系上后，燕檀抬手时袖子往上滑了一点。白越京正好看到他的手腕上也系了根一模一样的红绳。

        燕檀注意到她的目光，即刻随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艳丽的红色也在他腕上呈现，他语气上扬：“怎么？只准阿京平安，我就不行？我们好歹也一起并肩作战过吧，阿京也见到了，我很容易就会死的。”

        话音未落，冰凉的柔软抚上了燕檀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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