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白越京急忙去扶了把燕檀，然后骂他冲动。两人挨在一起，燕檀传了密音。相视而笑后，燕檀飞了几张符过去，暂时定住了蟒精的动作。白越京立马施法，一把凌微剑霎时变为了数把。银光闪烁，对住蟒精的正面。

        燕檀乘势重新站到了蟒精的七寸地方。可下一刻，符破成屑。燕檀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短，及时蕴含灵力在剑上往下刺去。他眉眼坚毅，发丝飘扬。

        蟒精知道自己的七寸处有个人，正想去对付就被白越京的数把凌微剑给刺中了正面。白越京口念咒语，加重力度。

        它被刺住眼睛的同时七寸处也遭了燕檀一剑。寒榠升独家密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一刺可不得了。它痛苦中震怒了，一时间妖气纵横破天，石块下落，山都好似抖了抖。山脚下万毒谷一干人心都揪紧了，宗棋恨不得立马冲上山去。

        这次蟒尾卷住了燕檀，白越京被它一喝撞到了树干上。雪魄落下，燕檀瘦劲的腰身感觉快断了似的。他气息紊乱，灵气都聚不到手上。

        对面白越京脑袋猛的一疼，她精神恍惚半载。可心里还是逼迫着她清醒过来，于是她又艰难地睁了眼。重新站到了蟒精面前。

        “燕檀！”

        “先别管我！你快走！”

        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声音都变得虚弱起来，好像下一刻便要断气似的。白越京何时见过他这样，心里难受起来。

        “啧啧，小两口这么深情，吾都感动了。”

        白越京运气将燕檀的雪魄握在了自己手里，她轻瞟了眼蟒精还在流血的七寸。再望了眼情况不好的燕檀。

        蟒精终归是成了精的，最核心的部位不在七寸，而是妖丹。但伤了七寸对它的损害也很大。接下来蟒精会放妖气，用妖力大杀一场。

        燕檀快要窒息而亡了，白越京的状况也不见得好。眼前急迫，生死攸关。蟒精的嘶嘶声像是催命曲。

        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碰到它的妖丹？

        “洛式第三绝——乱步行。”

        她之前已经学完了第一绝的自封内府，和第二绝的莲法堂。只是第三绝，无论白千隶再怎么演示她也领悟不了其中真正的妙意。白千隶说她太拘于表面形式了。

        燕檀的气息越来越薄弱，蟒精的嘶嘶声越发猖狂。

        “看来你还没想好对策，那我就只能先把你情郎吃掉喽。一定会大补嘿嘿嘿……”

        “白越京，阿京……”燕檀的唇无力动了动，他好累，好想晕过去。但他不能！

        第一绝，自封内府。

        白越京敛了周身散发出的灵气，闭眼内视丹田。精气神汇聚到一点，元气大幅度迅速消耗。

        第二绝，莲法堂。

        将丹田幻想成一朵圣洁的莲，加以法咒加持。手指渐渐拢上淡绿色的光。凌微略震，发出不让人察觉的嗡嗡声。

        第三步，乱步行。

        白千隶熟悉的眉眼重现眼前，然后肩上好像真的一疼似的。以往她有做不对的地方，白千隶都会拿戒尺在她肩上敲一敲。

        “阿京，乱步行虽是洛式三绝中最难的一绝。但学习过程中最注重心静，天人合一。不可急躁。你应当多探自心，自身。然后才是外形。这个很重要，或许在未来有朝一日你会因为这步而救下你生存困境的朋友。也有可能会因为没学会这一步而让你的朋友死亡。”

        让她的朋友死亡？不行！燕檀不能死！

        此时蟒精的尖牙已经碰到了燕檀的脖子，很快就见了血。

        绣有荷花的软鞋急速移动，蟒精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三个白越京。她轻点地面，按照阵势一步一步踏出朵朵莲来。她几乎是飘上前。淡绿色的光里含了巨大力量，是白越京灵力与自身元气的组合。凌微剑快准狠地刺入了妖丹，淡绿色瞬间浮在了蟒身妖丹周边。

        凌微震摇，一刹那不到，剑入妖丹。雪魄随即跟上，猛的深入伤口。带着它主人的血与戾气。

        蟒精皮肤血肉在破碎，它死到临头时用尽最后余力粗尾大力一缩，燕檀这次晕了过去。但最后一眼，是少女的眼眸。很清澈，他透过她的眼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粗尾被白越京用手斩断，燕檀落入了她的怀中，然后放松了弦，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妖气冲天，四方坍塌。白越京抱着燕檀也晕了过去。然后两人被破碎的蟒妖碎片震到了沼泽里。

        雪魄和凌微感应到情况，本能地给两人布了个结界。

        “阿京，你做的很好。你的朋友因为你活了下来。”

        白越京做了个很长的梦，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梦中师父终于欣慰地温暖笑了，他摸了摸她的头，给她买了好多蜜饯。然后梦境一转，来到了紫藤花前。被紫色围绕着的青年男子有着瘦劲的腰身，还有直挺的背。虽然脸被遮了层雾一样，是模糊的。但她有直觉那是燕檀。

        梦中的燕檀轻轻笑了，不是以往不屑的嘲笑，而是温柔宠溺的笑。他唤她阿京，一声一声的“阿京“好让她心动加惶恐。

        她被吓醒了，睁开眼便是暗黑一片。望上瞧去有点光泄进来。白越京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贴着她，那东西还在微微起伏。仔细听才听得出有气息。手上也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握着，有点粗糙。她反应过来了，是燕檀！

        用灵气照了点光，她才发现在水中。而周边都被结界给保护起来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命剑干的。

        于是她运身朝水面上去，绿藻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拨开透了气。一上来就见到宗棋红得像兔子眼睛的眼。

        “找到他们了！”

        ……

        燕檀一醒来就被疼得直咬牙，他靠在床头不自觉看向了自己的手。在记忆中，之前他握住了一团温暖。在冰冷中死死攥紧，不容许它消失。那一点点的温暖仿佛成了他的光。

        好像……是白越京的手。

        嘎吱——

        门被推开了，前前后后进来了五六人。几位长老，几位弟子，还有白越京。燕檀将眼光投向她。大家见他醒来了皆围了过去。红纱最急，一屁股坐在床边拉起了燕檀的手。

        她泪眼婆娑：“燕小郎君身体可好些了？都是我的错，没有陪你山上才害得你伤得这么重。”

        “红长老见笑。”燕檀淡回一声，然后又看向了白越京。跟在人群最后的白越京心里泛起疑惑，从最后面挤在了最前面。

        她的表情上面写着五个字：有什么事么？

        燕檀摇摇头，盯着她清澈的眼眸有点愣神。

        黄雄长老“推”开红纱，自己坐在了床沿。他替燕檀压了压被角，眼角的褶子都皱起了。他语重心长道：“山上的蟒精一直是我们的心头之患，它被封印好多年了，出不了山。每次山上采灵草我们万毒谷都要损伤惨重。没想到你们一来就直接杀死了它。万毒谷实在是……不知如何感激是好啊。”

        他鬓间斑白，每一个字吐出来都让人感到无比凝重。

        “真是辛苦了你们了。你受了重伤又中了蟒毒。先前白小仙君已经喂了你几颗丹药，气息元气几乎已无大碍。万毒谷最擅长解毒了，我给你服了几次药后毒素也快散尽了，现在将最后的淤血吸出来就行。

        等你和白小仙君修养好了，你们随意提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老爷子都奉陪。哦对，我们谷主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见一面。他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又和其他几位浅聊一番后，红纱被拖着带走了。她嘴里还不停嚷嚷着要留下来。房门已关闭，此时屋里只剩下白越京和燕檀两人。

        燕檀苍白着面色，看向白越京：“你怎么不走？”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啊。”白越京感到无奈。她坐在了床沿上盯着燕檀看了良久。然后又往他的方向坐近点，颇不自然地俯下身去。

        “你想干什么？”

        燕檀见她俯身，慌忙之中向旁边移远一些，还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白越京见到这一幕太阳穴都好似在跳。

        这个场面怎么像是强迫良家女子？

        “吸毒。”

        她指了指矮凳上的一个小壶，这是准备装淤血的。

        燕檀神情有些恍惚，耳垂渐渐红了起来，最后像挨着太阳最近的一轮晚霞一样红。他刚想开口说句“不要你来”，见到她关怀中夹杂着一丝羞涩时又噎了回去。

        见他没了语言，白越京把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自己肩上带。等他下巴靠在了她肩上时，白越京吻住了那个被蟒咬出的伤口。他脖子蓦地触上一小片温软，随后感觉到那块肉被吮吸着。陌生的湿热使他身子软了大半。

        燕檀的体温蹭蹭蹭上涨。他忍不住嗔了声，尾音还有点颤。这个声音很奇怪，这个场面更奇怪。白越京竟然觉得他这声有点性感。

        淤血被一点一点带走，吸完后白越京去漱了口。燕檀呆在床上，脸还在继续烧。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瞳深了深，逐渐炽热。

        他还记得她杀蟒精时的场景，她就如莲花仙子般。很美，很厉害。他的雪魄飞到她的手中。戾气与清灵结合，竟不突兀。

        他也还记得他晕时的最后一幕。她的清澈眼眸，她凌乱在风中的发丝，她粉嫩的唇。她的一切，她眼底的着急和关切。但同时周身又带着稳重，让人……很有安全感。

        阿京么？阿京。

        燕檀嘴角上扬，柔和一笑。自己却不知意。

        白越京来到外面的一口井旁，她舀了小勺井水。漱完口后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来。刚刚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太压抑了！她不禁盯着手上的空瓢失神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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