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来送礼

来之前陈青峰想过乔天意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连想都没想。

        陈青峰承诺道：“赤脚医生一般是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如果你来卫生站，可以不用上工，工分按照一天十个算。”

        对于知青来说，干农活确实是难事，所以陈青峰才开出这个条件，希望能打动她。毕竟就算乔天意上工，一天也赚不到十个工分。

        乔天意不说话，陈青峰就有点拿不准她的想法，看她一直用手遮着阳光，陈青峰往旁边站了站，他的高度正好能帮乔天意挡住太阳。

        乔天意把手放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答复，“不好意思陈队长，我的真不行。”

        陈青峰：“你要是有什么顾虑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乔天意抠着手指头，“我没什么顾虑，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水平不够。”

        陈青峰知道这只是乔天意拒绝的借口，但还是说道：“公社和镇里的医院都会定期组织培训，培训完还会考核，再说卫生站也不需要看什么疑难杂症，就是想让乡亲们头疼脑热的时候不用再往公社折腾了，有这个卫生站主要是让大家安心。”

        这大概是乔天意来万水村这段时间听陈青峰说过最多的话了，她轻声叹了口气，态度坚决，“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进了宿舍。

        陈青峰眼看着宿舍门关上，郁闷的从兜里摸出烟盒。

        乔天意一回来大家就凑过来问她陈青峰找她什么事，她把陈青峰的话重复了一遍。

        任欣然不解道：“你为啥不答应他呢？不用干活还不好。”

        宋晓灵直点头：“对呀对呀。”

        “我没想过当大夫。”乔天意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

        “那你为什么学医呢？”孟然问她。

        乔天意歪着头想了想。

        对啊，她为什么学医呢？

        小时候乔天意还懵懵懂懂的时候爷爷就教她背药典，领着她认草药，别的小孩玩洋娃娃和小汽车，她手里拎着个药槌捣捣捣，她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所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变成了习惯。

        后来青春期叛逆的时候乔天意也试着抗拒过，她和爷爷打赌，如果找到其他爱好，那就放弃中医。她把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游泳跳高马拉松挨个试了个遍，可都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几天。然后爷爷递给她一张穴位图，她就盯着那张图废寝忘食一看一整天。

        在她之前的二十三年生命中，除了望闻问切，好像也没什么擅长的了。

        “小时候不懂事，学着玩吧。”乔天意含糊道。

        孟然摇摇头，“不对，你还是有天赋。”

        “可能吧。”乔天意长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拒绝了陈青峰。

        下午，老陈头过来看他们。他知道自己送的野菜害的知青们又拉又吐的，别提多自责，把家里攒了好久准备换钱的鸡蛋都拿来了，他知道城里来的孩子爱干净，又把每个鸡蛋都擦的干干净净，可知青们哪好意思收。

        老陈头脸一板，“你们要是不收就是还埋怨我。”

        “没有没有。”大家异口同声道。

        主要是老陈头也帮过他们不少。他们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不会挑水、不会劈柴、不会生火，连风箱都不知道怎么拉。老陈头热心又耐心，一样一样的教他们。

        老陈头在村里主要是负责喂养牲口，他没儿没女没老伴，孤家寡人一个，来了这么一帮孩子，每天路过知青宿舍的时候和他们聊两句，他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老陈头走了以后大家看着这一篮子鸡蛋，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傅轻晏说先收着吧，等以后去供销社的时候记得买点别的东西给他补上。

        晚饭大家用蒜苗炒的鸡蛋，梁松炒菜的时候手抖倒了不少油，炒出来的鸡蛋金灿灿的，乔天意一连吃了两碗米饭。她吃的时候还在想，照这种吃法，她的脸早晚会越来越圆。

        ——

        知青们恢复劳动后，乔天意总是有意无意躲着陈青峰，有时候离老远看见也立马转身，生怕和他碰面。

        乔天意安慰自己，她之前已经态度明确的拒绝了陈青峰的提议，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应该不会再找她了。

        有时候乔天意躲不过去碰见陈青峰，俩人还会打个招呼，陈青峰也只字未提。

        乔天意暗笑自己多心，也许人家就是提了那么一嘴而已，她这纯属是自寻烦恼。

        第二天中午轮到乔天意做饭，她正在厨房淘米，陈青峰拎了一大包东西进来。

        乔天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陈队长有事？”

        “嗯。”陈青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乔天意怀里。

        乔天意一脸懵逼的抱着这堆东西，她低头看了看，好家伙，一大兜子都是吃的，枣糕桃酥什锦糖罐头……还有一瓶老白干和两盒凤凰牌香烟？

        “这是？”

        “送礼。”

        “……”

        乔天意第一次见到如此直接的送礼方式，不愧是陈青峰。

        “你这……”乔天意欲言又止，眼神不断瞟过怀里的东西，“陈队长，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陈青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乔天意还没等开口，赵福来着急忙慌的跑过了进来。

        “哥你快别在处对象了，东兴嫂子又晕倒了，还直抽抽儿，得赶紧送医院，你跟我一起去！”

        陈青峰去开拖拉机，他拜托乔天意去卫东兴家看看。

        人命关天，乔天意来不及细想，放下怀里的东西就跟着赵福来往卫东兴家跑。

        路上她还在想，生活有时候就像一盘棋，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你要走哪一步也许早就注定，关键是能不能做到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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