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徒

“龙主，这逆子竟是海龙族后裔，听说她还偷偷救出了海龙族囚徒的孩子？”

        “龙主，其母有所隐瞒，戏弄您……您不能轻饶了她！”

        “龙主，此女不可留，承其母性，为祸一方！”

        “龙主，若是不杀她，日后如何管理龙族？难道龙主要承受背信弃义之名吗？”

        “龙主不可留她，她是海龙族十世龙暗龙之女，难道你忘了他的诅咒？”

        “若留她，我天龙族必然毁在她手里，大家都没的活！”

        “龙主……”

        “龙主……”

        “够了！把她给我压入龙囚，永世不得翻身！”天龙族九世龙龙主混玄大怒。

        “父亲，我不是海龙族后裔，我是您的女儿，我是您的女儿啊……父亲……”秉言害怕的浑身战栗，哭喊着被龙兵扯着衣襟带走，最后一眼，她看到父亲面露凶相。

        “龙主……”

        “龙主……”

        “不必多言，如何处置，待我思量，回吧！”混玄怒发冲冠，一掌击碎龙座前方的矮桌，众龙士哑言。

        众士离开启天殿议论纷纷。

        “龙主心软，怎会将爱女刺死？”一龙士说。

        “可那毕竟不是他亲生的，这也是个打击。”另一龙士说。

        “待龙主做决定吧，不过我觉得此女不可留，大家想想暗龙的诅咒，还有她母亲的秉性，唉！”

        ……

        公主被囚，天龙族都传开了。

        “公主被关进龙囚了，听说了吗？”一族人说。

        “啊？公主怎么会被关进龙囚？”另一族人说。

        “听说是因为……是海龙族后裔！”

        “怎么会是海龙族后裔？太可悲了！”

        “还有好多事呢，也不单单因为她是海龙族后裔。”

        后来，整个玄界皆知。

        事情是这样的！

        龙成会上公主秉言首现真身，不料当她吐出龙珠时，龙珠却散发着蓝色的溢彩光芒。玄界众人震惊：天龙族公主的龙珠怎么会是蓝色的呢？难道……她……？

        紧接着，天龙族龙主混玄大怒，龙主与族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到启天殿。秉言跪坐在殿中，身上还穿着父亲为其定制的红色水秀服，眼里乌泱乌泱的人围着她，她眼前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说话，她一句也听不清。

        这时有龙囚士官来报：“龙囚有一海龙族囚徒大闹。她说她深知秉言身世。”

        众龙士小声叨念，其中一位龙士清了清嗓子说：“请龙主让她来诉，是真是假，可待断定。”

        “带她来！”龙主混玄犹豫了一下说。

        等了许久，那龙囚身负锁囚链来到殿中，说了一通匪夷所思的话，殿中又响起了刺耳的嗡嗡声。

        待秉言再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身处龙囚之中。那天发生在大殿的事情，记忆里只有一片缭乱，耳里的嗡嗡声，父亲敲碎了的桌子，自己无奈的嘶吼和父亲决绝的表情……

        “公主，起来吃一些餐食吧！”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秉言侧卧着身子翻了个身，后背的龙骨咯了一下硬木板，紧接着从秉言那块突出的龙骨下面发出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像电流一样瞬间遍布全身，疼痛难忍。秉言从木板榻上一跃而起跪在地上，身体佝偻着，脑袋低垂，手臂弯曲杵在地上。瞬间，豆大的汗珠低落在她的手背上、地上。后背的衣襟眼看着被汗水大片大片的浸湿。

        “公主、公主……”那个声音还在喊她。

        可秉言没有一丝力气抬头看他，她的意识仿佛出窍，感觉自己的灵魂飘起来，身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如铁锤猛击。突然，后背又有一股强烈的刺痛，仿佛两根手指穿过她的皮肉，插入她的脊椎，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外拔拔她的骨头。秉言猛地扬起头颅，水波的长发已凌乱打结，在脑袋上乱作一团。

        李泽赢看到，在秉言的后背“一世罪”下面，开始慢慢渗出血液，一点一点，血液浸染了汗渍。血水混着汗水，慢慢的流向地面。

        “公主……”李泽赢发出一声嘶吼！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秉言疯狂的在囚内翻腾，似乎囚内每一寸地面、墙面、房顶，都被她撞击到了，她不停的嘶吼，那种透漏着克制、隐藏、忍耐的嘶吼声，仿佛把牙齿都咬碎了。

        囚笼内处处是血水……

        一个时辰后，秉言像狗趴在地上一样，双腿还是跪姿，脑袋却贴在地上。她再次被“公主、公主……”的呼喊声唤醒。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囚笼之外站着一个人，心想：他怎么一直在喊我！

        “公主，公主，您醒了。”略带哭腔的声音说：“公主，快来吃点东西，您已经几日未进食了，身体熬不住的。”

        秉言想动却力不从心。她抬了抬头，仿佛身子都要散掉，身体向□□倒过去，完全的瘫软了，心想：这“二世罪”果然名不虚传。

        半柱香后，秉言觉得自己可以微微动一下了。她缓缓嵌起身子，往囚笼边爬了爬，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胳膊微微能动，整个身体还是使不上劲儿，便又瘫软下去。

        秉言心想：就让我这么死掉吧，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哥哥！

        这时，笼外之人用一根棒子将一个餐盘推到秉言的手旁，说：“公主，您伸手就能抓到虾馒头，您快吃点吧，不然您是没有力气爬起来的。”

        “呵呵，起不来倒随了我的心意，也随了别人的心意。”秉言冷笑自嘲，用微弱的力气从嘴角挤出这句话。

        “公主您别……，”笼外之人已将那笼栏都抓破，他说：“我并不这么想，我相信您，秉信太子也相信您，公主，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将来有一天，秉信太子一定会回来救您出去，还您清白！”

        “秉信？哥哥……”想到秉信，秉言泪如雨下，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身体那一丝丝力量全部抵达喉咙，她怒喊着哭出来。这撕心裂肺的声音让笼外之人背过身去抹泪。

        秉言哭着哭着睡着了，梦到了秉信，秉信在一处地方被绑着，脸色苍白。突然，秉信睁开眼睛，他极力的扭动着身子对秉言喊到：“秉言，爬起来，爬起来，秉言！”

        秉言又哭着醒来，她看了看笼外之人还蹲坐在那里，背靠着笼栏。

        秉言痴笑了一声，心想：哥哥让我爬起来！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抓身旁的虾馒头，慢慢送进嘴里，馒头硬了，嚼不动了，她一口吐了出来。

        “公主我去帮您拿新的。”

        “不必了，新的旧的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用麻烦了。”秉言又咬了一小口，囫囵的就吞了下去。

        笼外之人看了一眼，露出一丝欣慰之笑。

        晚间，秉言已经能起身，她坐在地上，背靠在木板榻边。想起半年前上玄之战，秉信失踪，至今杳无音信，这还是她头一次梦到秉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嬉笑一下，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哥哥死了，父亲不要我了，在这龙囚之中永世不得翻身，还有什么……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了，公主。秉信太子未见尸首，就不算死了，你虽在这龙囚之中，但还有我，我保你……平安。”

        “平安？在这里平安一辈子？”秉言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说。

        “公主，你怎知将来事？”笼外之人说。

        秉言想了想说：“将来？”这时她才注意到这笼外之人莫不是？

        “李龙士？是您吗？”秉言问道。

        笼外之人深鞠一躬道：“正是，没想到公主还记得我。”

        “原来真的是你……”这是唯一让秉言有点高兴的事情。

        “公主放心，有我在，你必定在这舒心。”

        “龙士，我们有一年未见了吧！”

        “嗯。”

        “你我二人竟沦落至此。”

        “也许命苦了些，但不能认命，不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承认，不是自己的罪名不承认。”李龙士的话掷地有声。

        秉言心里知道，自己的事，自己都没弄明白。死了，又有谁会去坟头哭两声呢？白活一场，做冤大头吗？

        秉言起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脊背，心想：这“两世罪”又有几人受过呢？秉言又想起半年前，秉信出战未归，随征者被抽龙筋、拔龙鳞，乱入人间。那段时间，自己惶惶不可终日，以泪洗面，终是急火攻心受了“一世罪”，当时的疼痛难忍之感还历历在目，怎知如今却又享了这“二世罪”。

        想当初，自己受父亲宠爱、哥哥疼爱，天龙族谁人不知秉言公主是天之骄女，人人艳羡。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秉言无法接受自己一步从神坛跌落地狱。月余，李泽赢几乎都在笼外陪着她，怕她想不开。可秉言虽未走极端，但精神却极度崩溃。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时而出口辱骂，时而跪地求饶。睡觉无规律，餐食无规律，睡着睡着哭醒了，便在龙囚之内翻腾，有时一天不吃饭，有时一顿吃三顿的的量。

        李泽赢刚开始同情秉言，可是月余秉言都不见好转，李泽赢着急了。他偷偷问了龙医，开了几副药，混在汤食之中，一点一点哄着她喝下去，慢慢的秉言情绪有所稳定，能听进去话了，李泽赢拿给她一些稳定心性的经书。

        刚开始，秉言不看，李泽赢就蹲坐在笼外打坐，读给她听，慢慢的秉言开始要书看。

        一年有余，秉言才从癫狂的状态好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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